做賊做得這樣不講道理,還是頭一次見。
“就是你讓你的這些走狗偷偷等著,看啥時候我們家汪順不小心經過蘭英家,就把他逮住說他是賊。”陳氏說。
“不小心經過為什么要翻到人家院墻里呢,蘭英家茅廁并不在院子里啊。”傅言笑著拆穿。
蘭英家是蓋了茅廁,不過在屋子背后不遠處。
汪順被她的話噎得無從辯駁,就只有叫道:“你害我,你一直在找機會,終于讓你等到了。”
“這么說來,你是自己承認是進去蘭英家偷東西了?”里長也來到了,沉著臉問。
“我沒有,我就是走錯,是傅言害我。”汪順憤憤不平:“要抓先抓她。”
“你這是翻不是走。”云秋插話。
村民們紛紛說:“這樣的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牢房里,去做苦役,不然還要禍害人。”
“是啊,這種人不抓進去,我們晚上睡覺不踏實,偷了一次還要偷,這一輩子都是小偷。”
里長照顧幾個年輕的后生過去,把汪順摁住。
“連夜送到縣府去,有一起去作證的,縣府都會給予獎勵,不會叫你們白跑。”
“我去!”
“我也去!”
家里的男人們紛紛表態,這去一次有二十個銅板呢,還能包一頓飯吃,而且這是一件很有正義感,值得驕傲的事情。
“傅言,你這個壞女人,你要遭到報應。”
汪順瞪著傅言,眼里都是恨意。
邵羽走過去,一拳掄在他的臉上,把他打得滿嘴是血,吐出一顆牙齒。
“老大去戰場殺敵了,當這個家沒有人能打了是吧。”
汪家人頓時一片哭嚎,馬氏和汪輝跪了下來,懇求里長。
“汪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孩子誰能不犯錯呢,他一定會改正的。”
“這一次就是他糊涂了,以后絕不再犯。”
“這種事沒得商量,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村里人的安全考慮。”里長義正詞嚴道。
一揮手,汪順就被帶走了。
里長這樣雷厲風行也有他的想法,慕定安現在是鎮守寧郡的將軍了,汪順這事兒有傅言站出來給蘭英母女倆撐面,他得拿出懲戒的誠意出來。
那樣的大人物,半點疏忽怠慢都不行。
“快到二更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里長說。
村民們這才紛紛散去,汪家人還想再鬧事,可是看到邵羽他們幾個練家子的男子擋在自己的面前,哪里還有這樣的氣焰,只能灰溜溜地滾回家里去。
里長對傅言抱拳:“多虧了傅大夫,才把這賊子逮住,蘭英家白天才辦酒,汪順可能是惦記上收禮的錢了。”
“蘭英家就在我家對面,我又有些人手,見義勇為,應該的。”傅言大方說。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前陣子里長似乎對她也頗有意見,覺得是她擾亂了民心,現在態度卻好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慕定安成了將軍,如今已經是十月,很多家都開始斷糧了,里長應該也是察覺到危機了吧。
不僅僅是里長,其它村民對她的態度,也在緩和。
里長低聲說了一句:“傅大夫,前久對不住了,大家都以為遲早會下雨,今年還能再種一季稻谷,哪里想到天不遂人愿啊,這樣干旱下去怕是明年都懸。”
傅言臉上有些無奈:“不僅僅是這里干旱,整個韓國都爆發了旱災,現在缺糧嚴重,糧價已經漲了三倍,里長還是早做打算吧,不然到時候整個村子流離失所。”
村民們曾經對她有看法,但是從前也有支持她的時候,她生阿霓,大部分人家都攢了雞蛋送給她,和汪家對峙,也都幾乎站在她這一邊,就算是對她不滿,說話也沒有太刻薄。
所以,只要還能說得通,她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家掉入火海,到時候在里面哀嚎掙扎。
里長嘆了一口氣:“還是像你們這樣的能人有先見之明,大家伙兒早點向你們看齊,照著你們做,就不會有現在的困擾。”
差不多可以確定,旱災的的確確是發生了,土地溝壑縱橫,河流沒有一滴水,很多人家的井里都打不出水來。
“現在也還能做些準備,不然以后糧價再漲幾倍,那就完全買不起了。”傅言說:“里長看著安排吧。”
第二天,那些押送汪順的人回來了。
汪順被判了五年。
里長就把村子里面沒有囤糧的人家號召在壩場。
“各位也看到了,天一天天的干旱,完全沒有落雨的跡象,鎮子上的糧價漲了三倍。”里長說:“傅大夫早就提醒過大家囤糧,可是大家都還抱著期望,沒有采取傅大夫的意見,現在看來是不囤都不行了。”
“可是現在糧價這么貴,怎么囤?”有人愁眉苦臉說。
“是啊,全家的錢拿出來,還囤不到一年。”
說話的人計較時間,是因為前面屯糧的幾乎都屯了三年,他們現在越發相信傅言的預測判斷,而且,傅言做了幾次大旱三年的夢。
有些夢里的事情,的的確確會在未來發生。
“是這樣的,縣府的糧食只漲了兩倍,如果買的多,總價還能再打個八折,愿意囤糧的在我這里按個手印,大家匯聚起銀兩,可以圖個優惠,這是傅大夫教給我的做法。”里長說。
兩倍還打八折,在這樣的形勢下,村民們不由得心動了。
“我買。”
“我也買。”
大部分人都按手印。
也有一部分人到現在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遲遲不肯行動。
里長哼了一聲:“就算落雨,一季稻出來也要等幾個月,多少還是要囤一點,不然幾個月吃啥。”
這些人才如夢初醒,是的,至少也要囤半年。
“還有哪一戶人家沒有來?”里長數了數,那些囤糧的人家沒有來,除此之外好像還少了一家。
“是汪家,說不定汪家心里面記恨呢。”有人說。
大家找了一下,果然是汪家人沒有來。
“不來就不來,說不定還要添亂。”
“就是,他們家是啥德性,誰不知道呢。”
桂香也在人群里,她數了數手里的銀子,再加上八折優惠,最多囤上一年半,想到云秋存夠了三年的口糧,她心里面一陣懊惱。
因為囤糧的事情,她和大嫂有了隔閡,關系決裂,原來竟然是她的錯誤。
到現在,還是要囤糧——
桂香頓時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悔恨。
大家按好手印,汪家人就來了。
汪輝識點字,他將那些登記一看,發出一聲冷笑。
“看來有本事囤夠三年的,沒有幾家人啊。”
也就兩三家,還是家里人口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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