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修遠的話時，霍鴻竟又那么一絲不真切，卻又在聽到后覺得遲早回來的預料感。
“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霍鴻沉聲命令。
霍修遠即便不情愿，即便是知道自己失了理智，卻在霍鴻威嚴加重的眼神下不得不重復了一邊自己剛才的話。
說完了之后他心中先是浮出懊悔，覺得自己氣頭上竟然說出這種話，那豈不是幫助了霍屹琛得到霍鴻的注視。
可是……
霍修遠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正坐在主位上的霍鴻，窺著對方陰沉如雷暴天雨天傾盆而下的臉色，直覺自己似乎是作對了。
畢竟，就如同霍鴻了解他一般，霍修遠也了解霍鴻。
他知道，對方最是難以忍受的就是手下的狗不聽話這一點。
“證據呢。”霍鴻沉默半晌后又問。
可語氣情緒都和剛剛訓斥霍修遠的時候截然不同，如暴雨前兆，讓霍修遠頭皮發麻。
霍修遠見此直接擺爛的敞開了說，“對，他們倆的事，惠大隨便抓個學生都能問得到。”
這一點倒是確實沒說謊。
霍鴻盯著他表情判斷，可因此得到的這個答案卻更讓霍鴻心中怒火攀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幾乎是無法遏制的，怒意從心中生出后就一直記在這件事上。
霍鴻擺擺手，臨時改變了想法，“去把霍屹琛叫過來。”
算是因禍得福，霍修遠倒是因此逃避了教訓。
霍修遠眼睛一亮，當即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要能看到霍屹琛的好戲，多晚都不嫌晚，霍修遠甚至推開門的手和腳步都跟著輕快起來。
等脫離了霍鴻的視線后，霍修遠更是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往樓下走。
“霍少爺，請問您是有什么需要嗎？”管家上前詢問。
霍修遠被叫到書房的事，管家自然知道，故而見到霍修遠這么“早”下來，管家不由得疑惑。
霍修遠怎么好把這機會讓給別人，“沒事。”
他直接搖搖頭越過管家，徑自朝著霍屹琛的房間走去，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敲響了對方的房門。
“……什么事。”霍屹琛的聲音從里面慢了半拍才響起來。
隨后房門打開，兩人對上眼，一個古井無波的平靜，一個幸災樂禍的期待。
“他特意讓我找你，霍屹琛。”霍修遠笑得惡劣。
反正這會兒沒別人，霍修遠也就沒用尊稱。
更何況表面上他是條聽話的狗，心里早對霍鴻頗有微詞，可能比起霍屹琛還不服氣。
霍屹琛沒給出霍修遠期待的反應，只應了一聲后就關了房門，而后不過一分鐘又出來。
霍修遠還挑釁，“霍鴻對你也不過如此。”
他像是出心中的氣一般，說完這句話后揚長而去。
甚至心里覺得今天的所有苦難都是為了眼前的這一刻而受的，霍修遠甚至是哼著歌回到自己的房間。
霍屹琛隨后敲響了霍鴻的書房門，得到允許后一走進去就被一張堅定的文件夾扔到了頭上。
額角一疼，隨后是鼻尖嗅到的血腥味。
霍屹琛沒說話，垂著頭任由碎發落在額前，感受著如刀般鋒利，好似要將自己割開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只余下沉默。
這模樣在霍鴻看來卻更讓他生氣。
“這時候你倒是什么都不說了！”霍鴻氣得發笑。
“膽子大了，騙到我頭上了！”
霍鴻是真的生氣，于是他又直接拿起旁邊的煙灰缸砸過去，看見霍屹琛身上再添一處傷也不覺得多疼。
左右不過是一條狗，只要沒死對霍鴻就無所謂。
霍鴻一向是這樣的心態，可是看到霍屹琛這樣，又覺得心中泛起不太相同的波瀾。
可狗也是有區別的。
撇去其他不談，霍屹琛明顯要比霍修遠的能力出色，天賦也更加卓絕。
霍屹琛可以為霍家帶來更多的利益。
“說話。”霍鴻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像是一個信號，從進門開始沉默著承受怒火的霍屹琛這才開口。
他聲音很穩又很輕，“我想著給您一個驚喜。”
聽到現在，盡管霍鴻話中能透露出的信息不多，但霍屹琛之前見到霍修遠那幸災樂禍的樣子，也能大概猜出來是他和慕容喬的事暴露了。
“抱歉，下次我不會再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霍屹琛低頭認錯。
語氣表情到懺悔，任由霍鴻端詳也挑不出來一絲錯誤。
可霍鴻起了疑心，便不是霍屹琛三兩句話能消除下去的了。
他是只老狐貍，商場如戰場，年輕時候早就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怎么可能會因為自己兒子的三言兩句就輕易相信他的說辭？
“從一開始回家的時候，我就說過你要聽我的話，霍屹琛。”霍鴻微微瞇起眼睛。
他頭一次如此認真到不能夠再認真的去端詳自己的這個兒子。
以往的松懈像是小瞧了對方，甚至直到霍修遠說出這事之前，霍鴻竟然還覺得霍屹琛最近表現不錯。
于是他漫不經心的敲打，“你這個位置，霍修遠可是一直都想坐著。”
“另外，我的私生子也不只有你一個。”這話說的就很明白了。
這是霍鴻慣愛用的招數，或許用的膩了，但他只覺得有用就行。
果然，隨后霍鴻就見到霍屹琛垂在身側的拳頭漸漸攥緊了一瞬，而后又緩緩松開，像是不想被自己察覺。
霍鴻鷹隼般的目光深刻的刺向霍屹琛，“你之前的表現一直很讓我滿意。”
“這次的事……你在家思過半月，公司那邊也不用去了。”
霍鴻下定結論。
說私生子的事自然是假的。
狗不聽話就要打，打得身上皮開肉綻了，自己乖了，才懂得如何忠誠，如何討得主人歡心。
同時霍修遠的話也提醒了霍鴻，這段時間他的確因為霍屹琛和慕容家那邊接洽良好，反倒是被放松了警惕，甚至任由霍屹琛在公司更進一步的努力收斂人心。
“……也是該好好整頓公司了。”霍鴻呢喃。
只有他自己聽到的聲音，也是在暗暗警告自己，甚至已經在心中開始盤算是否自己前段時間獲得的消息都存假。
這疑心一起，便讓霍屹琛這段時間的努力折損了將近一半。
等到霍屹琛從霍鴻的書房中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
為了讓霍屹琛吃到苦頭，霍鴻處理公務的時候就讓他站在旁邊，傷口也沒喊人處理，硬生生站了三個多小時后，才允許他走。
“霍屹琛，這滋味怎么樣？”霍修遠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響起。
霍屹琛面無表情，視線掠過聲源，一眼就看見了倚在走廊墻壁邊上的霍修遠。
他倒是真有耐心，能等到這個時間還沒睡，就專門為了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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