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時空法則 > 第五十八章 蛻變
  阿格萊亞嘴角輕起一絲笑意,仿佛在她的意料之中,“等了這么久,終于來了。”

  其實方才她是見著嵐姻那副可憐模樣的,可她始終忍著不出手,故意置嵐姻于險情,就是要把某人的極限給逼出來。

  靜止的時間里,所屬空間可以產生形變。

  這是《時空法則》第四章的奧義。

  所以夜色下的那個男子,并不是靠著素來使用的“裂空”穿透空間來到空中,而是生生將那一瞬間靜止的空間扭曲了。故而,他只是輕輕踏了一步,就已然在夜空之下。

  所以在方才那一瞬間,那“災獄國度”才會退散。并不是奧妮安的魔力出了問題,而是時間停頓了。

  一般人是無法理解這里面的概念的,但是此時在空中廝殺的都是人世間的最為頂級的戰力,自然多多少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說,讓如此大的一個空間內產生時間的靜止,這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事嗎?

  以艾爾文現在的實力,可以辦得到嗎?

  或者說,現在的他,還是他嗎?

  那眸子里彌漫著冷漠,對世間的冷漠,仿佛蕓蕓眾生在他看來就如周身這些煙云一般,是活物還是死物,并沒有什么差別。

  要說在場的奧妮安這些也不是第一次見到艾爾文的這副面貌,但是——總有些不一樣,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細節,不一樣了。

  所以才會有方才的疑惑,這還是艾爾文嗎?

  沒有人知道他經歷多長的時間才領悟出第四章的奧義,看似他與常人一樣活在這個世界里,可是他實際經歷的時間遠比常人要久得多得多。十年?百年?千年?也許艾爾文自己都算不清這個問題了。這不是話本小說里那種滑稽的心境描寫,一瞬間可以拖沓千言。而艾爾文是真真實實地體驗著所謂的“度日如年”,甚至說“度秒如年”。只要他對于《時空法則》的研究越深入,他就會不自覺地陷入到靜止的時間中。這種情況在他進入到第三章第四章之后就越發明顯。他一開始并未察覺,直到有時候突覺精神疲乏,他才有所警惕。而后他發覺自己性格越發乖戾,性情越發冷漠,需要過激的行為才能刺激到神經,以此來與自己強調那些感情的重要性。在風克蘭那場烈焰之中,他毫無顧忌地弄死了魯斯蒂,就是一個例證。看似是他沖動行事,實則和他越發乖張的性情有關。他要用“沖冠一怒為紅顏”來告訴自己奧妮安在心中的分量,可是,人類的情情愛愛又有多少能扛得住時間的沖刷呢?

  今天記得牢,未必十年后能記得牢,十年后還記得住,不見得百年后還能記得住,更何況萬一自己哪天陷進千年萬年的時間漩渦里呢?他時常如此拷問自己。他不敢去問任何人,哪怕是面對奧妮安與嵐姻,他也終究是問不出口。

  他困在了一座名叫“患得患失”的迷宮之中,不得出路。

  他不想成為一個毫無人類情感的“怪物”,而那個怪物的名字名字叫做“神”。

  其實他當時寫下《神問》的時候,并不是做了一個夢。而是他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自己在往某個深淵滑去,可他又像個迷惘的孩童一般呆立旁觀,不知所措,眼睜睜看著那個長大的自己,年老的自己,無奈滑向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

  對于艾爾文而言,有這樣的境遇是一種不公,他也許是更愿意在薩留希當一輩子毫無作為的二世祖的。當然了,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出現了艾爾文這樣一個“異類”,也是一種不公。

  如果說這世間還有什么讓他不至于那么迷失,那便是權勢與女人。

  而此時,有那么一個不知死活的羅琦牙,竟是要觸及艾爾文的逆鱗。

  對于他為數不多的貪戀,還有人妄圖破壞,于是乎,那股肆意滋長的滅世冷漠,便襲上他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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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來自“絡黛”組織的殺手,望著夜幕下那半張臉被月色映照著的男子,內心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懼意。他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這是他這個級別的殺手對于死亡的預感。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沒法活著回去了。

  羅琦牙開始為先前那句“不到火候”的點評感到后悔了。

  他這才知道,原來鉆研那時空之力的都是怪物,徹徹底底的怪物,不能用常規的判定來評斷他們的實力。

  “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方才。。。是不是時間靜止了一下?”羅琦牙望向艾爾文,不禁問道。

  艾爾文冷淡地看著他,沒有答話。

  他心想著,和這些愚蠢的生靈解釋,似乎沒有必要。

  這世間,又有誰能夠理解呢?

  思維的速度只要足夠快,快到和光陰流逝的速度一樣,那便可以讓自己的意識成為一個永恒靜止的存在。

  同理,只要讓空間內的物質元素,能夠和光陰流逝的速度一樣快的運動起來,這個空間就是一個完全靜止的空間。當然了,這是相較于時間的說法。

  那么如何讓物質加速到和光陰流逝的速度一樣呢?

  多次使用“光盾”的艾爾文已經在多次的實戰中發現,每當他撤開光盾,那些物質元素填充進光盾空間的速度就是光陰流逝的速度。

  以他現在的魔力,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的,只要空間不那么廣渺。

  而一旦出現時間靜止的空間,那便達成了空間形變的先決條件。

  至于空間的形變,也是十分容易理解的。

  比方說從薩留希到風克蘭,跋山涉水,連帶上坐空艇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可若是兩個城市相比鄰呢?坐馬車也就半天的時間。這就好比兩座城市像是一根繩子的兩端,原本從一端到另一端只能從繩子上過去,而艾爾文直接蠻橫粗暴地把繩子的兩端扭到一起了。

  所以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方才艾爾文從城墻踏出半步就能夠來到夜空之下。

  可若是空間在這種條件下可以產生形變,那思維可以嗎?

  艾爾文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發覺,自己的思維要比這空間內元素物質難以控制得多。該如何控制思維,對現在的他來說,還是一個極為深奧的命題。

  即便是擁有永恒的時間,如果不能控制思維的走向,那很多時候也是浪費時間罷了。

  于是乎,艾爾文想到了“坐標”這個概念。

  對于時間與空間而言,坐標是適用的。

  可是對于思維而言,該如何加上坐標呢?

  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任何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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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無論如何,對于這個世界本質的思考,艾爾文已經站在世間的巔峰。所以他才懶得向任何人解釋,因為解釋了也不見得有人能夠明白。

  所以他在面對阿格萊亞,哪怕是布劍神這些人世間的頂級戰力的時候,總有一股淡然或者說傲然在胸。對于力量的駕馭,他或許遠不及這些人,但是對于這個世界本質的了解,他超出他們太多。

  這也就是為何這個世間的強者總會對掌握時空之力的人有所忌憚。因為這些強者只是活在這個世界的框架之下,盡可能地達到人能認知到的巔峰。可有些人,卻要試圖打破這個世界的框架,這是十分危險的。

  畢竟人對于未知的恐懼,遠遠要大于對于已知的。

  這些未知,對于世人來說就像是一幅未展開的畫卷,可對于艾爾文來說,已輪廓盡顯。

  這也正是他自恃所在。

  他并未有與羅琦牙言語的打算,而只是又踏出一小步。

  羅琦牙還未來得及有任何的動作,一團狂亂的魔法能量就襲上他的腹部。

  艾爾文就這樣,像看一個死人一般,臉貼臉地望著他。

  而羅琦牙,則像是見到了死神一般,瞳孔放大,臉色煞白。

  即便踏入武道巔峰,也不過把身形修煉得快如光電罷了,可這終究只是停留在速度這個層面。而艾爾文,直接從空間這個方面入手,扭曲著空間在其中穿行,即便是強如羅琦牙這個級別的武道,一時間也難以適應。

  天際劃過慘叫一聲后,羅琦牙被擊飛了出去。

  這位模樣可憐的刺客身形還未落定,可艾爾文已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一道光與暗交織的射線從他的胸口穿出。

  這次,“滅度一指”結結實實地重創了這位實力恐怖的刺客。

  若不是羅琦牙在飛出去的一瞬間將“秋落”擋在身后,此時他已經一命嗚呼了。這完全是一名頂級的刺客類武道的下意識動作,要是靠眼睛看見再去反應,那便慢了,命也就沒了。

  羅琦牙極快地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他知道這點傷勢還不至于命喪當場。可若是接著與這怪物這么交手下去,那便不好說了。

  所以他做了人生中最聰明的一個決定——跑!

  他按下了“無施”柄上的一個機簧,登時其周身開始彌漫起翠綠色的煙霧。

  本來打算送羅琦牙歸西的艾爾文,蹙了蹙眉,沒有敢輕舉妄動。

  當煙霧在月色下散去的時候,這位頂級刺客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里之外,羅琦牙拼了命地在云層間穿梭,深怕那月光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上次這般倉皇逃竄是什么時候了,也記不得上次任務失敗是什么時候的事了,這可能得追溯到幾十年以前了。

  今天居然能讓幾個年輕人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羅琦牙是萬萬沒想到的。

  從袖間掏出“秋落”看了一眼,望著匕身上那個孔洞,他那可以活動的半張臉上露出頗為肉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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