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既然開了口，綠玉自然只能應了是字。
李若掃了眼白鹿這副和丫鬟半點兒不搭的打扮，招手吩咐綠玉，“你去找幾身衣裳來給她。”
說完，轉頭對一臉興奮的白鹿道，“過兩日我去赴三堂嫂辦的賞花宴，你跟我一道去，這該學的規矩禮數，可一樣不能少。”
“四娘子放心，我，不對，奴婢保管守規矩。從前在影衛營里學東西，就屬奴婢學的最快，連世子爺都夸過奴婢聰明呢！”白鹿拍了拍胸脯，不就是扮個丫鬟嗎？能難到哪里去了！
金枝正巧從外頭探身進來，在一側聽見白鹿這話，便笑起來，說道，“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早，這做丫鬟，也是有難度的。
先說這請安問禮的規矩半點兒錯不得，再就是，這眼力勁兒也不能少，什么時候該端茶倒水，什么時候該退出去，都得自己琢磨。
還有，你這說話的方式，走路的樣子，從頭到腳，可都不像是個丫鬟樣，這些，都有得學呢。”
白鹿照舊一臉自信，“那有什么？這不是還有兩天時間？我保管學好！”
李若笑了笑，指著白鹿對金枝道，“瞧見沒，我就說她是個不服輸的。”
“世子爺說了，我跟在四娘子身邊，自然一切要以四娘子的吩咐為先，您叫我學怎么伺候人，我肯定要學會啊，不然還怎么保住我在影衛營的地位？”白鹿大手一揮，她對自己，一向極有自信。
“那我可等著看你學規矩學成什么樣了，金枝，這兩天，你負責教她。”李若含笑把差使交給了金枝，綠玉性子太急，紅袖又是個孩子氣的，都不如金枝來得靠譜。
金枝屈膝笑著應了是字，轉頭兩手搭上白鹿的肩，“瞧見沒，給主子回話，就得這樣。”
白鹿立即起身照做，到底是第一回學這等做派，這禮被她行成了個四不像，偏她自己覺得自己做得很好，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樣，又重復了一遍，逗得李若和金枝捂唇笑了半天。
......
陳集是在鎖城門的前一刻才打馬入城的，連飯也顧不上吃，直奔著京兆府便去了。
到府衙門前下了馬，把韁繩丟給一邊的衙役，他便抬腳大步流星沖進了鄭京兆辦案的屋子。
鄭京兆伏在桌案上，正埋頭看白日里送過來的卷宗，陳集破門而入的動靜不小，愣是把鄭京兆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往后仰了仰，待是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他才仿佛松了口氣一般，訕訕道，
“世子爺怎么這時候回來了？”說著，伸長了脖子往他身后看去。
“少說廢話，”陳集一掌拍在鄭京兆跟前的桌案上，身子往前逼近，順帶也擋住了鄭京兆的視線，“鄭京兆，你給我說說看，姓顧的怎么也插手這案子了？”
這樁案子，京兆府只是協查，正兒八經出力的是大理寺以及五軍都督府那頭。
這兩天里，趁著顧遂遠被義絕那事兒鬧得沒閑工夫，陳集便把這差使給全權攬了下來，查案沒耽擱，與人交好，也沒耽擱，眼瞧著一切都往好方向發展了，誰知道，今兒下晌，顧遂遠居然找了過去。
“這......”鄭京兆吞了吞口水，欲哭無淚道，“我也攔了，我說了這事兒有世子爺一個人就行了，但無奈，那顧遂遠也不聽我的話呀！”
提及這事兒，鄭京兆也有滿肚子的委屈呢！
他堂堂一個京兆，手底下卻沒個聽話的下屬！一個無法無天的燕王世子本就夠他受得了，后頭又來一個有王家、賈家和圣上做靠山的顧遂遠.......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申請往上京城調任！
還不如在外任上做個地方官兒呢，好歹也不會這般為難。
如今在這京兆府上，鄭京兆自個兒反倒成了地位最低的一個，偏生他又不能抱怨什么，沒辦法，這兩位，他誰都得罪不起！
陳集深吸了口氣，瞧鄭京兆這一臉苦相，到底沒再為難他，只往后退了兩步，坐在一側的鵝頸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王家來過人？”
“是王首輔身邊一個門客......”
陳集扯著唇角冷笑了一聲，他就知道，王家為了給皇帝表忠心，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寧愿給姓顧的這個蠢貨踩著自家的臉面往上走，這份‘豁達’，還真是少見，難怪王錫能成為當朝最年輕的首輔！
鄭京兆覷著陳集的臉色，這幾天，他和這位世子爺也算是混熟了，相比顧遂遠，鄭京兆倒是更喜歡和這位世子爺相處。
所以這會兒說話，鄭京兆難免就偏向了陳集這一頭，“要不，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吧，反正這案子都是大理寺那頭出主力，真查出來了，咱們京兆府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他要參與，就隨他去吧.......”
要他說，這就是樁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也就是這位世子爺才有閑工夫摻和一手呢，尋常，這種協查的差事，鄭京兆都是丟給手底下的師爺去參與，反正甭管查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這好處都落不到他們京兆府這邊。
至于姓顧的橫插一腳，擺明了就是想給這位世子爺找不痛快。
換做是他，這種差事，那姓顧的想要，便給他拿去好了，左不過都是給大理寺打下手跑腿兒，那姓顧的自詡清高，他可沒這位世子爺這么拉的下臉面，保管不超過三日，就得哼哼唧唧的回來。
但這些話，鄭京兆只敢在心里頭想想，這位世子爺做事兒，向來不愛聽人指手畫腳。
陳集皺著眉，“這事兒不是這么算的。姓顧的搶靳伯恩的功勞，那是他們靳家沒本事，靠裙帶關系爬上去的位置，自然也沒底氣和皇帝抬舉的人來硬的。
小爺和靳家可不一樣！顧遂遠這廝要是想踩著小爺的頭往上爬，小爺非得把他腿打斷。”
他辛辛苦苦跑了這么多天，哪兒能讓顧遂遠撿了這份便宜？即便最后大功勞是大理寺的也不行！
“哎呦我的爺......”鄭京兆被他這話嚇了個半死，從椅子上跳起來，下意識往四周看了一圈兒，沒聽見外頭有什么動靜，這才長舒了口氣，道，“您這性子，可真是！那您怎么這會兒回來了？把顧遂遠放在那邊，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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