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515章 販賣市場
  建興三年二月,關內侯馮永任越雋長史,自錦城出發,經水道到僰道,率兩千士卒向著卑水進發。

  二月的的卑水,天氣已經比錦城要暖和了。

  卑水城外,用竹子蓋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大棚子。

  所有棚子的周圍,在留出足夠的空間后,又豎起了一圈大大的柵欄,有出口有進口。

  棚子的上空,還豎著高大的旗幟。

  旗幟的一面寫著“東風快遞”四個字,一面畫著一個有點類似圓柱的東西,頭是尖的,尾部有尾翼,底下還在噴火。

  這旗幟上面畫的是什么東西不要說外人,就是興漢會的人也不明白。

  聽說這是會首親手畫的,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但卻是東風快遞的標志。

  這個旗幟,還有這個符號,在南中的蠻夷那里當真是惡名昭著。

  因為這旗幟代表的,是鬼王的爪牙,聽說就是專門給鬼王運人血人肉的。

  今日一大早,卑水城就開始喧嘩起來。

  只見一隊隊士卒趕著一群群的戰俘走進那些棚子當中,外圍的人群一陣騷動:等了這么久,越雋太守孟琰手里的戰俘終于是要開賣了。

  “多少人多少人?”

  有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紅著臉跳腳喊了一聲。

  “說是有三百人,還是第一批,后頭應該還有。”

  “諸位諸位,老夫乃是李家二房的,前日緊趕慢趕才到,說實在話,這鞋都磨破了兩雙,沒法子,主家催得急。待會還請諸位給個面子,這勞力,老夫八十緡一個……”

  “呸!八十緡就想要?”

  有人不屑說了一聲。

  “沒完沒完,若是給老夫勻夠二百個,到時老夫手頭有誠意給諸位奉上!”

  “滾!不要臉的老匹夫!三百人你就搶兩百人?李家二房面子什么時候這么大了?竟然敢說出這等話來?”

  聽到老頭的話,周圍的人當場就是怒目以視。

  他們當中,最早是十天前就趕到的,等了這么久,就為了今天,這老匹夫,前日才來,就敢口出狂言,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那老頭一聽,當即大怒,指著說話的人,“我們蜀中李家,誰人不知?那李都督……”

  “李你的阿母!”

  一拳打過去,只聽得那老頭一聲慘叫,直直就倒地。

  “老不死的,敢在這里擺身份?真以為老子怕了李家二房?李都督可是南中李家呢,莫說是你們二房的人,就是蜀中李家大房,看李都督會不會給面子?”

  那人嘴里喋喋不休地罵道,還不罷休想要上前踩兩腳。

  “算了算了,這老匹夫不懂規矩,別跟他一般見識。”

  同伙連忙拉住他,“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

  “那頭在鬧什么呢?”

  這邊的騷動自然引起了維持秩序的士卒的注意,當下手按刀柄,大喝了一聲,同時還有別的士卒向這邊移動過來。

  那打人的漢子一看不對勁,連忙鉆到人群里躲起來——等會就要開賣勞力了,可不能被士卒捉了。

  只留下一個老頭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個不停……

  待勞力被全部分到棚子里頭,柵欄的進口終于被打開了。

  “開始了開始了,快走快走!”

  有人喊了一聲,人群開始向前擠去。

  那老頭一聽這話,連忙一骨碌爬起來,連身上被人踩出的幾個腳印也不管了。

  “不要擠不要擠,后頭還有!”

  “鞋!老子的鞋,干!哪個王八蛋踩著老子的鞋了?”

  “你個阿母哦!誰在摸我的屁股?信不信老子捅死你?”

  喧喧嚷嚷,所有人都開始進入柵欄圍成的通道里。

  每個棚子都關著十個勞力,全部打包賣,不單賣。

  每個勞力都被剃光了頭,上半身也裸露著,只在腰間圍著粗糙的麻布,方便客人觀察勞力的身體情況。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一百緡,我全要了!”

  最先進來的人一眼掃過去,立馬就挑中了三個棚子。

  一百緡,意思就是一個勞力一百緡。

  那人挑釁地掃了一下后頭,意思很明顯,我看哪個要跟老子搶?

  沒人理他。

  發賣的勞力七十緡是基本價,價高者得,一百緡一個,已經算是不低了。

  反正后頭還有,不跟這個傻子飆價。

  守在棚子前的東風快遞員工連忙跟著喊了一聲,“這位郎君出價一百緡!”

  等了幾息,一看沒人再出價,便笑容滿面把棚子前掛著的牌子翻過來,只見上頭寫著“已售”二字,代表著這個棚子里的勞力已經賣出去了。

  “這位郎君,請到這邊登記。”

  在柵欄圍成的空地,有一排桌子,桌子上有紙有筆,紙是南鄉出產的上好桑皮紙,上頭畫著一些框框,里頭寫著諸如單價、總計之類的字。

  每個桌子前都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郎君,甚至十四歲的都有,但早已沒了稚氣,已經練就出了老練。

  看到有人過來,連忙拿起筆準備登記。

  “三十個,一百緡,敢問這位郎君是自己提,還是托運?”

  “自然是托運。”

  “運往何處?”

  “平夷縣。”

  “哪家的?”

  ……

  林林總總,把信息登記完畢,給主顧一份以當憑證,東風快遞自己留一份,各自按了手印。

  買下勞力的漢子從懷里掏出一沓票子,數了數,抽出一部分放到桌上,算是定金。

  剩下的一半到了地頭再付。

  這就算是交易完畢。

  如今所有通過東風快遞買賣勞力,基本都是用票子。

  為了方便顧客,東風快遞還在不遠處設立了票子兌換處。

  可以說,勞力買賣為南鄉大漢儲備局發行的票子起了極大的推廣作用。

  三百勞力很快就一掃而空,最后兩個棚子被李家二房的老管事搶到了,一個勞力九十緡。

  這還是因為別人看到這兩個棚子里頭的勞力有幾個身體有些瘦弱,所以才沒跟他搶。

  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君熟練地寫出憑據,老管事多嘴地問了一句,“娃兒的算學不錯,從哪學的?”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鼻子有點歪的老管事一眼,笑道,“回長者,小子是南鄉學堂出來的,算學那是必須要學的。”

  如今想要在南鄉工坊牧場落戶的人家,那是數也數不清,所以要求也越發地嚴格起來。

  一般的人家,能落戶到南鄉那就算是幸事。

  能落戶工坊牧場的,要么是家里有手藝,要么是娃兒能被學堂看上。

  這個少年,就是因為被學堂看上了,所以全家這才得以把戶籍遷進工坊牧場,過上了好日子。

  他在學堂里學了兩年,又被挑出來送到東風快遞做事。

  平日里活不累,甚至還很輕松,都是一些登記,計算的活,但每月拿的錢糧不少。

  老管事掃了一眼坐成一排的少年郎們,看到他們每人皆在低頭寫寫算算,心里微微吃了一驚,心道這東風快遞的底蘊倒是不能小瞧了,也不知南鄉學堂里,還有多少這樣的人?

  孟琰站在卑水城頭,看著底下的喧鬧,眼中閃過復雜的眼神,什么世家儒雅風流,什么君子恥于言利,到了這里,統統不見了蹤影。

  和平日里他們看不起的那些趨利之徒擁擠在一起,嘶喊著,揮舞著票子,就為了搶下最好的勞力。

  馮郎君此舉,根本就是要把世家大族的那些遮羞布全部給撕下來,擺放到世人面前啊。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擋得住世家大族的反撲?

  “太守,前頭派出去的人回來了,說是馮郎君離卑水最多還有一日的路程。”

  孟琰正在深思,只見有一人走近身來,低聲稟報道。

  “哦,終于到了么?”

  孟琰回過神,轉頭看去,“王將軍,馮郎君率軍前來,我本意想親自前去迎接,只是如今卑水新定。”

  說著又指了指城下,“這勞力之事,也正處于緊要關頭,一時走不開,不知王將軍能否替我前去?”

  “太守有令,末將豈敢不從命?”

  “那就有勞王將軍了。”

  孟琰頷首道。

  等馮永看到孟琰派過來的人,當下就是笑著說了一聲,“王將軍,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被稱作王將軍的人滿臉的歡喜,連忙躬身行禮,“有勞馮郎君掛念,含不勝榮幸。”

  王含本是王平的親族,去年馮永去朱提巡視農耕時,王平曾派他率親衛保護馮永的安全。

  馮永在娜姑遇刺時,王含因為生性警覺,看破了夷人偷襲的想法,守住了營寨,所以得到馮永的賞識,后來向王平推薦了一下,升了軍職。

  王含在此之前,聽他人說起說馮郎君有識人之能,但凡得到他欣賞的人,皆有官運。

  后來這種事情降臨自己身上,方覺得此言當真是不虛。

  如今有幸能親自前來迎接馮郎君,豈有不歡喜之理?

  馮永看到是老熟人,心里也高興,開口問道,“王將軍不是跟在蕩寇將軍身邊么?如何會在此處?”

  “回馮郎君,王將軍自平定南中后,得丞相的許可,令含回到三巴之地,召集巴地的族人。后孟太守抽調五部都尉人馬,這其中就有不少巴地子弟,故王將軍這才令含率軍隨孟太守前來。”

  王含嘴里的王將軍,自然就是王平。

  王平到南中已經三年,先是被李恢所重,在南征時又被諸葛亮賞識。

  在準備開發朱提銅礦的時候,先是掌握著由蠻夷組成的五部都尉,后再被調去朱提當了郡守,已經算得上是漸掌重權,多找些老鄉當部曲,那也是應有之意。

  再加上三巴之地的板楯蠻,驍勇善戰,悍不畏死,諸葛老妖利用王平的關系,多召集巴地的板楯蠻,一來可以增強大漢的軍力,二來可以削弱巴地夷人,一舉兩得。

  看來后世赫赫有名的無當飛軍,已經開始有了雛形,就是不知道諸葛老妖打算什么時候正式組建。

  “原來如此,王將軍隨孟太守平定卑水,可曾探知邛都那邊的消息?”

  “回馮郎君,邛都的夷人,聽說高定之子和昔日第一猛將親自前來,竟是不戰自降,有不少高定舊部紛紛歸于其麾下,如今黃都尉和張都尉已經率軍進入邛都。”

  “這么說來,邛都豈不是不戰自定?”

  “正是。”

  “那太好了!”

  馮永大笑,高遠和鄂順,本就是一步閑棋,當初讓他們去邛都召集高定舊部,甚至已經做好了他們反叛的心理準備,沒想到竟是給了自己一個大驚喜。

  就在馮永率軍進入越雋的時候,漢中南鄉縣的工坊學堂旁邊的一個小院子里,張星憶正倚在榻上看書看得入迷。

  她說是來南鄉巡視自家產業,但自到了南鄉后,就一天到晚抱著野史小說不放手,連院子都很少出去。

  若是換了在錦城,張夏侯氏看到她整天這副坐沒坐相的模樣,甚至還看這些雜七雜八的書,只怕就要把她罵個狗血噴頭。

  不過在這里,卻是沒人能管得了她。

  就連南鄉縣的縣令李球聽到她想要學堂旁邊的一個小院子,不但一口答應下來,還親自帶著她去挑選地方。

  甚至還跟她說了,若是有什么要求,就盡管派人過來說一聲。

  委實讓她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眾星捧月,就連在錦城當皇后的妹妹時都沒這么暢快過。

  “娘子,李家郎君求見。”

  只聽得侍女進來,向張星憶稟報了一聲。

  “李家的郎君?誰?”

  張星憶慵懶伸了一個懶腰,有些不耐地問道。

  這些時日有不少人家聽聞與馮郎君有糾葛的張小娘子到了南鄉,紛紛上門求見。

  張星憶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張家的關系,后來見的來客多了,聽他們話里話外都提到馮郎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竟是想通過自己搭上那個負心人的關系。

  想明白他們的目的后,張星憶氣得差點就把人直接趕出門去。

  此時聽到又有人來訪,心下就覺得有些厭煩。

  “來人自稱是慕娘子的阿弟,說是有東西要呈送給娘子。”

  “慕娘子?”張星憶一聽這個名字,心里就是一動。

  南鄉慕娘子的名聲,在漢中誰人不曉?

  其姊如此,她的阿弟,想來定然也不是一般人吧?

  “讓他到客廳等著。”

  張星憶起身,整了整衣服,這才走出門去。

  李同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廳里,他此次是私下里瞞著阿姊偷偷地過來求見張家小娘子,心里委實有些忐忑。

  聽說這位張小娘子長得花容月貌,就是不知性子如何?

  正在胡亂猜想著,只見門口忽然一暗,有人緩步走了進來,他也不敢細看,連忙起身,深深地行了一禮:“李同見過張小娘子。”

  “李郎君不必多禮。”

  只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請坐吧。”

  “謝過張小娘子。”

  李同只覺得一陣香氣飄過,然后又有一襲曳地長裙在自己眼前經過,感覺到對方已經在主位上坐下后,這才起身垂首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知李郎君前來,是為了何事?”

  聽到張星憶開口問話,李同這才敢稍稍抬頭,看了上面一眼,哪知就是這一眼,他只覺得眼前就突然如春光般明媚起來。

  只見上頭坐著的小娘子,明眸善睞,清雅靈秀,雖然看起來猶有些稚嫩,但已經隱隱有了一股動人的風情。

  果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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