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587章 輕松
  按原歷史記載,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量使用火箭的人,應該是諸葛老妖第二次北伐時所面對的陳倉守將郝昭。

  郝昭用火箭守城,潑油焚燒云梯,諸葛老妖一個不防,就被燒了個焦頭爛額。

  連諸葛老妖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被火燒的那一天,可想而知用火攻城和守城的難度。

  因為火攻就普遍要用到油。

  可是這年頭,膏油的來源基本都是動物。

  平日里肉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吃,黔首百姓吃飯都沒幾滴油,哪來大量的膏油給軍中大規模使用到火攻上?

  曹操為什么有赤壁之失?

  除了天時地得人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知道江東可以用魚來熬出大量的膏油。

  所以來自北方的龐會,也根本想不到某只土鱉可以從南中得到大量非食用的桐油,更不會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屬于變態的高效率運輸組織。

  它的名字叫東風快遞,可以把這些桐油送到隴山上。

  最重要的是,土鱉手里有革命性改進的配重拋石車,再加上精心培養出來的炮車隊,可以輕易地把桐油拋落到這個方圓一里多的關城內。

  中國自古以來就習慣用木頭蓋房子,這種習慣一直流傳到后世一千多年。

  后世有虜寇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產生了燃燒彈。

  如今隴山上全是樹木,隴關城內自然全是木頭房子。

  等到日頭高掛,火攻的天時地利人和就齊了。

  這年代的普通人對防火攻的意識本就淡薄,看到著火了下意識地只會拿水去潑,根本想不到防止用油火攻城應該是用沙土去掩埋。

  就算是龐會后面想到了,他也毫無辦法,因為面對這種已經快要燃遍全城的油火,關城內根本沒有準備足夠的沙土。

  僅為了能奪下隴關,斷絕張郃的來援之路,馮永甚至可以看著諸葛老妖攻打冀城和上邽不下,也不愿意把自己手里的炮車隊提前暴露。

  萬一大漢丞相拿走了就不愿意歸還了呢?這可是他五日內攻下隴關的最重要底牌。

  隨著腳下的城墻也跟著發燙起來,龐會終于感到了恐懼。

  頭上的黑色陶罐仍然不斷飛過,漢軍似乎鐵了心要把城里的人全部燒死,只要有油,城里的火就不會輕易熄滅。

  城墻下邊的曹軍終于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火勢,用城里僅存的水根本無法把火撲滅,反而是越潑水,火越大,最后只得四處逃竄。

  混亂開始蔓延到城墻上的曹軍,馮永看到這情景,于是下令道,“準備推開關城前的鹿角拒馬。”

  張嶷得令,開始指揮漢軍舉著櫓盾上前,破壞離城墻百步左右的鹿角拒馬。

  按龐會的想法,這個時候正是城上射箭的最佳時期,可是如今人人驚惶失措,汗流滿面,誰還顧得上去阻止漢軍?

  “火勢只燒下邊,燒不到城墻上,先把蜀虜給我擋住!”

  龐會拔出長劍,砍翻了幾個不聽指揮的士卒,厲聲喝道。

  在他身邊的曹兵亂勢稍止,終于稀稀拉拉地向城下射出一批箭羽。

  哪知就在這時,關城的城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批騎兵沖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撞上他們自己立下的鹿角拒馬上。

  受驚了的馬匹嘶聽著,悲鳴著,根本不聽指揮,背上的騎士猝不及防地翻到前頭尖木上,被刺穿了身軀,血灑滿地,接著身子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后頭還有士卒不斷地跑出來,沖到鹿角拒馬前,用兵器砍,用手推,用身子撞,只想著把攔在他們面前的障礙物給推開,遠離后頭的大火。

  從城門看去,城里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時不時地有人影在火中閃過,即使隔著那么遠,似乎也能隱約聽到城里那凄慘的呼救聲。

  宛如人間地獄。

  馮永吃了一驚,心道這火勢大得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

  “在旁邊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過去。”

  趙廣很快指揮著士卒,用櫓盾組成一條通道。

  關城前的障礙物在曹軍和漢軍雙方的努力下,終于清除干凈,曹軍每個人臉上皆是烏漆麻黑的,唯有兩眼通紅,順著漢軍給他們布置好的通道,瘋狂地沖向關下的河流里。

  這些人已經被逼得發了瘋,沒了理智,凡是擋在他們面前的東西,都要做好被粉碎的準備。

  城墻上的曹兵看到城下的這一幕,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紛紛四處逃竄。

  城門已經被自己人推開了,守不住了,再不跑,難道等著被燒死嗎?

  龐會兩眼通紅,一劍劈在城墻上,指著城下大叫道,“馮永!馮明文,匹夫!竟施此等惡毒絕計,非人子乎?惡鬼乎?”

  話剛說完,他就吸入一口又油又膩的濃煙,喉嚨受不得這種刺激,當下就彎下腰去猛烈咳嗽起來。

  馮永聽不到,因為二月的隴山,刮的居然還是西北風,他站在上風口上,看著濃煙一直向東邊飄去,不由地感嘆了一聲,“春風不度玉門關啊!”

  火災引起人員大量死亡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被直接燒死。

  而是火災產生的有毒煙氣,以及短時間內沒有足夠的供氧,還有吸入高溫氣體灼傷肺部引起水腫,上述種種原因導致的窒息死亡。

  所以就算城內有些地方燒不到,但以關城這種狹小而又封閉的環境,產生的煙氣和缺氧環境也足以讓大部分曹軍根本無法呆在里頭。

  要么爬到城墻上暫時躲避,要么就只能沖出來。

  “放煙花,通知東邊的人。”

  轉頭看看那些沖入河流里的曹兵清醒過來以后,被趕羊一般地趕了起來,馮永又吩咐道。

  關城內滾滾濃煙,關山上的的曹軍自然看到了,雖然不明白城里是怎么燒起來的,但曹軍的將領知道情況緊急,當下整兵向山下沖來,嘗試呼應城里。

  可惜的是馮永根本沒打算著這個時候攻城,王平所領的無當飛軍嚴陣以待,只看到曹軍下山來,直接就是一波箭雨。

  箭如蝗飛,沒等曹軍沖到山下,就丟下了一百多具尸體,只得又退回山上去。

  拋石車終于停止了發射,漢軍就這么在城下靜靜地等著,等城里的火自己熄滅。

  大火一直燒到日頭偏西,火勢這才開始弱了下去。

  從城門里沖出來的曹兵,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有點模樣,越是后面出來的,越是不成人形。

  等到傍晚的時候,從城里出來的人跑著跑著,突然就一頭栽到地上,捂著胸口,不斷地卷縮起自己的身體。

  也有人彎腰不斷地劇烈咳嗽著,口鼻全是烏黑的煙塵,不斷吐出黑色的口沫。

  更多的人是互相攙扶著,號哭著,哀嚎著……

  所有人都自動地沿著漢軍留出的道路,神情麻木地走向河流,然后又兩眼無神地被漢軍驅趕到一邊。

  前后左右皆不足五百米的小小關城,被扔進去了那么多的油罐,又有滿城的木頭房屋,跑出來這么多人,再加上跑不出來的,里頭活著的守兵估計已經剩不了多少了。

  “火勢有些太猛了。”馮永支著下巴,喃喃道,“看來我還是低估這火勢……”

  趙廣有些哆嗦地走過來,“兄……兄長。”

  “什么事?”

  馮永看了他一眼。

  一向沒心沒肺的趙廣此時被馮永一眼看過來,竟是嚇得退后一步,咽了咽口水,“我們,什么時候進城?”

  “急什么?城中毒氣未散,貿然進去,你想跟他們一樣么?”馮永指了指通道里的曹軍,“讓張將軍今晚注意守好城門口就行了。”

  反正這種情況下,自己這邊也入不了城,城里的曹軍要是從東門跑了,那也沒辦法。

  玩了一天的火,而且還是那種燒城的大火,馮永第二日起來,摸了摸身子下邊,嗯,沒有尿床,還好還好。

  吃過早食,馮永施施然地來到關口下,只見城門早已清理干凈。

  趙廣張嶷楊千萬早就等在城門洞口,甚至連王平也赫然在列。

  幾人看到馮永到來,連忙迎上來。

  馮永下意識地看了看關山主峰。

  “將軍,山上的曹賊已經趁夜撤走了。”

  王平知道馮永在看什么,解釋了一聲,“末將天還沒亮就派人上山搜尋,營寨里空無一人,暗夜營的人也看到有大批曹賊連夜逃竄。”

  “他們倒是識相。”

  馮永惋惜地說了一聲。

  若是他們敢在山上多停留一天,等自己控制了關城,把東邊一堵,那就一個也別想跑,到時候他們就知道什么叫馬大嘴的絕望。

  “城里頭如何了?”

  馮永又問了一聲。

  “將軍,末將已經派人探過了,城里的火大部已經熄滅了,如今城里唯有東邊的甕城,仍有曹賊在堅守。”

  張嶷連忙回答道。

  馮永點點頭,從城門探頭往里看了一眼,只見里頭的火雖然已經熄滅,但仍有不少黑煙飄起,從外頭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進城吧。”

  馮永吩咐道。

  一列列地漢軍開始進入城內,有人爬到隴關的城墻上,終于開始歡呼起來。

  本以為這是一場慘烈的奪關之戰,沒想到勝利會來得這般輕松。

  馮永走在城內的道路上,看了看周圍各種各樣的灰燼殘骸,這些灰燼殘骸根本不是一堆一堆的,而連成整片,可以看出被燒之前的關城里,堆滿了木頭。

  馮永知道,這些都是龐會準備好的檑木,幾乎堆滿了這個小小關城的每個角落,前日在巢車上他就注意到了,簡直就是一個山里的林場。

  檑木就是用來守城的木頭,隴山全是樹木,就地取材很容易,同時還可以用來當柴火,龐會應該是為此做了不少準備。

  沒想到堆滿關城的檑木,最后卻成了焚燒隴關的最大幫兇,讓城內的守兵連一處避火的地方都沒有,只得沖出城外以求活命。

  否則按馮永的計劃,燒城一日,讓守軍損失一部分人手,同時把他們烤到脫水,又讓人阻撓他們取水。

  這么折騰下來,城里的人經過一天一夜的又餓又累又渴,到了第二天自己再攻城,應該可以輕松攻下來。

  哪知這一通火放下來,滿城的木頭被點燃后,這濕的干的,又是煙又是火,直接就把他們薰崩了。

  沒意思,對手太弱雞!

  馮永咂咂嘴,心道后世的“阿妹你看”毆打“傻大木小盆友”是什么感覺,吾終于知矣!

  “讓輔兵把這里收拾一下。走,我們去甕城看看。”

  甕城其實就是為了保護城門,在城門外頭再立起來的一個小城。當然,少部分城池也會在城門之后再立甕城。

  從隴關的內城城墻上可以直接通往甕城的城墻。

  所以內城一失,守甕城根本毫無意義。

  馮永帶著人穿過內城,來到東城門前,城門上頭的曹兵根本就是寥寥無幾。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離自己身后好幾步遠的張嶷幾人。

  趙廣咳了一聲,邁步上來,低聲道,“這隴關是兄長帶人攻下來的,反正昨天夜里,這曹賊也逃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最后一步,自然是由兄長你來下令最合適。”

  “不用搞這些形式主義。”

  馮土鱉心里一陣舒坦,臉上明明是堆起了笑容,嘴里卻虛偽地說道,“攻下關口,是大伙的功勞……”

  就在這時,只見東城的城門突然大開,一個騎著馬的曹將帶著數名親兵攔在城門口,大聲喝道,“吾乃南安龐會是也,誰是馮匹夫,可敢與我一戰?”

  這曹將臉上全是污跡,讓人看不清長什么模樣,身上的衣服有被火燎燒過的跡象,唯一可以看清的,就是他那通紅的兩眼,死死地盯著馮永這邊,猶如擇人而噬的野獸。

  “咳,咳,”馮土鱉咳了兩聲,沒有回應那龐會的話,又問了一句,“甕城還有多少曹賊?”

  “大多都已逃散,唯有這守將領著部曲親兵守在這里。”

  馮永點點頭,“那就好,攻城吧。”

  “攻城?”

  趙廣有些蒙。

  “對啊,攻城。”馮永指了指前方,“那不是還有曹賊在守城吧?不攻城還等什么?”

  “兄長,不勸降么?”

  趙廣有些遲疑地問道。

  對于這種兵敗不逃,孤身守城的將軍,無論是誰,都是值得讓人尊敬的。

  沒想到兄長看起來竟是一句話也不想跟對方說,直接就要置對方于死地。

  “勸什么降?”馮永冷笑一聲,“能勸降的,都已經跑了。剩下不跑的,皆是欲死戰到底的。他們想死,難道我還能攔著?來人,準備攻城!”

  不弄死他,難道等著他找我家細君和舅子哥家的麻煩么?

  在馮永看來,對這種一根筋到底,又死記仇的人,弄死了就是最好的選擇。

  “無恥小人!”

  龐會看到漢軍將領根本無人出來與他對話,竟是直接就安排了弓弩手對準了城門,當下須發怒張,一磕馬肚,就欲沖過來。

  “放!”

  “嘣嘣嘣……”

  箭如雨下,一人一馬剛沖出城門,身上就插滿了箭。

  戰馬慘嘶一聲,倒在地上,龐會身上的鎧甲幫他擋住了箭羽的大部分傷害。

  只見他一個踉蹌,又站穩了身子,提著刀繼續沖過來,大聲疾呼,“蜀虜!汝等小丑不過是趁大魏不防,一時偷襲得手,莫要得意!中原百萬大軍,不日將至,介時看汝等如何覆沒!”

  “將軍!且等等某!”

  龐會身后的部曲跟著呼喊,齊齊跟著沖了出來。

  “嗖嗖嗖……”

  第二輪箭雨過后,唯有龐會站立在那里,死死地瞪著前方,死不瞑目。

  “過去看看。”

  馮永下令道。

  一個小校沖了出去,舉刀砍下龐會的人頭,提在手中,大笑一聲,“曹賊,前日割汝翁之耳時,可曾想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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