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蜀漢之莊稼漢 > 第0756章 東西
  “叔母,這要是換了別人,換了別的地方,這般做肯定是不行的。”

  張星憶挪了個椅子坐到榻前,“但護羌校尉府不一樣。那個,呃,馮家阿兄也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了?”

  黃月英目光灼灼,問向張星憶。

  “因為護羌校尉是馮家阿兄啊!”

  張星憶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隴右不管是胡人部族也好,地方大族也罷,甚至從蜀地過來的世家,都只認兩個人。”

  張星憶豎起一根指頭,“一個是丞相,這個自不必說。”

  然后再豎起第二根指頭,“還有一個,就是馮家阿兄。”

  “當初剛平定隴右時,隴右的大族為了表示歸附之心,還曾想送歌伎美妾到府上呢。”

  張星憶說到這里,一臉的正氣,“只是馮家阿兄為人不好美色,所以這才嚴詞拒絕了。”

  “然大漢如今的護羌校尉府與以往大不相同,并非單單是看護胡人那么簡單。”

  “前面所說到的那些人,光是一個劃分草場,就不知關系到多少人的利益。”

  部族有自己的固定草場。

  蜀中大族跑來平襄開工坊,給草場出錢出糧,那肯定不是因為錢糧太多沒地方花。

  作為地頭蛇,隴右本地大族自然也不可能光看著別人跑到自己的地盤吃肉。

  目前參與最成功的,一個是天水四姓之一的姜家,一個是隴右李家。

  姜家把姜維這個涼州上士放出來,雖然有一定的賭博成份。

  但更多的,是姜家覺得大漢北伐希望很大。

  畢竟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大漢大軍剛出祁山,隴右各地諸縣就紛紛叛魏歸漢,局勢一片大好。

  所以這個賭博的風險并不算太高。

  事后證明,姜家這一把確實賭贏了。

  “只是眼下護羌校尉府的所治之事,前人從未有過,莫說是羌胡,就算是世家大族,心中亦是無甚章程。”

  “換了他人,像這般借著由頭大肆迎客收禮,那肯定是不行的。但馮家阿兄不一樣,畢竟以他的名聲……”

  張星憶一提起馮永的名聲,不說是黃月英,就連倚著榻的關姬都眼神古怪地看過來。

  張星憶察覺兩人的眼神,連忙辯解道,“我是說馮家阿兄斂財的名聲,不是其他的名聲……”

  得,越描越黑!

  “哎呀,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說,馮家阿兄不比他人,此次表面上是大肆收禮,實則是在安眾人之心罷了。”

  黃月英臉上的神色越發地古怪起來:“總覺得你的話怪怪的。這般大肆收禮,還收出個好事出來?”

  看到張星憶還要說,黃月英擺了擺手,“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

  “馮明文行事確實不同他人。別的官吏說要收錢,那十有八九是貪財。但馮明文說要收錢,誰也不會說他是貪財。”

  “畢竟是大漢最有名的散財郎君嘛,不知多少人指著能給他送錢呢!”

  張星憶嘻嘻一笑,“叔母這話說得透徹。”

  如今護羌校尉府所治之地,諸事頗不同往常。

  這幾年來,這毛料票子,當真是可以做硬通貨,和五銖錢差不多。

  南鄉和南鄭產出來的各種毛料,緊俏得很。

  這年頭也不知怎么回事,冬日里一年比一年冷,更別說北方之地。

  去年大漢打下了隴右,光是為了給隴右的駐軍供應毛衣毛毯之類,南鄉和南鄭出產的毛料就斷了貨。

  整整一個冬日,錦城的市面上,別說是上等毛料,就連普通貨色都看不到。

  倒是南鄭那邊,因為工藝不過關,有一批下等貨,也被護羌校尉府采購了去。

  然后護羌校尉府手里,又多了一份賒欠契約——債務人是胡人部族。

  再別說有路子拿到毛料,賣往東吳、曹魏兩地。

  曹魏花了好幾倍的價錢,好不容易攢了一批毛料,直接就給關中的精兵用了,連洛陽中軍都沒能用上。

  這些事情,不提是手里有毛紡工坊名額的人家,就是沒有名額的,眼珠子都是紅的。

  護羌校尉府一經提出草場扶貧承包制度,只要有能力的,哪一個不是搶著要?

  隴右的羌胡就有些發蒙:以前都是漢人搶我們的東西,現在反倒是搶著給我們送東西?

  于是腦子靈醒些的部族頭領,就想盡法子打聽消息:這事到底靠不靠譜?

  護羌校尉府出去的官吏們,對著前來打探消息的部族頭領,一臉的不屑。

  你們怕什么?他們給,你們就要!

  這事乃是馮郎君為了改善隴右羌胡兄弟的生活,這才想出的法子。

  你們不信別人,難道還不信馮郎君?

  只要你們愿意當大漢的子民,按護羌校尉府的規矩繳納賦稅,這一切就都是真的。

  部族的君長們一頭霧水的來,又一頭霧水地回去。

  族里的人問道:“漢人為什么要幫我們?”

  “因為這是馮郎君定下的規矩,只要我們好好當大漢的子民,他們就會幫我們過上好日子。”

  “他們送我們糧食,以后要加倍還嗎?”

  “不用還,只要按馮郎君的吩咐,把羊毛和一部分牛羊馬匹交上去抵債就行。”

  “要交很多嗎?”

  “不多,不用一下子還完,每年還一點,會留下足夠的牲畜,過冬的時候還會有足夠吃的糧食。”

  想起去年冬日的時候大漢借給自己的糧食,族人都是點頭:“大漢好哇,馮郎君真是我們的大恩人!”

  “所以我們還是安心當大漢的子民。”

  “對!”

  ……

  安心當大漢的子民,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種地,這種基本是在平襄城的南邊,還有北邊與祖厲交界之地的肥沃之地。

  一種是在護羌校尉府劃好的草場放牛放羊牧馬,這種就都是在平襄城的北邊了。

  也不是沒有人提出,說是隴右地廣,蜀中又不缺糧,去年的糧食不就都是從蜀中運過來的?

  所以建議把平襄南邊也劃成草場。

  然后就被馮君侯直接抽了一頓,大罵其鼠目寸光。

  老子當年還親自求了丞相,讓丞相把南鄉旁邊的成固縣劃出來,專門給南鄉供應糧食,你以為我是吃飽了撐的?

  然后又說了一通別人聽不懂的話。

  什么第一產業才是根本,什么沒有足夠的糧食供應,一切都是沙灘建筑云云。

  聽不懂歸聽不懂,但馮君侯重視農耕,這是肯定的。

  要不然許家二娘子也不會因為懂得耕作,所以現在也算是熬出了頭。

  手底下有一大批專門指導護羌校尉府漢下耕種之事的人員。

  護羌校尉府治下這些古里古怪的事情,有些就連張星憶都不是看得很明白。

  更別說那些外人。

  既然沒辦法向他們解釋,那就不用解釋了,直接用行動表達。

  你們看,我連禮都收了,你們還怕什么?

  我總不能把馮郎君這塊金字招牌給砸了吧?

  黃月英聽明白了張星憶的意思,看向關姬,開口問道:“那馮明文,知道這事?”

  “信使才剛剛派出去,還沒到金城呢!”

  關姬回答。

  黃月英的目光在關姬和張星憶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他就這么放心,把這府上的事全部交給你們?”

  “任由你們拿他的名聲……嗯,這個,”黃月英突然想起,這家伙的名聲,似乎不咋樣?

  張星憶笑嘻嘻地說道:“他可是親口說過呢,巾幗不讓須眉,女子能頂半邊天。”

  看著張星憶的笑容,黃月英在心里暗嘆了一口氣。

  馮明文對女子的這等看法和做法,在世人看來,雖是有些過于駭俗。

  但對三娘四娘這等心高志傲的女子,卻是如同蜜糖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建興七年八月,大漢將軍魏延與馮永各自領軍破榆中金城,又渡河據令居城,以迫涼州武威郡。

  曹魏涼州刺史徐邈慌忙令西平郡守將鹿磐領軍回防,棄守西平。

  與此同時,魏延分兵領萬人西渡大河,沿湟水北上。

  湟水各城,破羌,安夷等,無力抵抗,望風而降。

  漢軍直達西平郡郡治西都,正式宣告西平郡再次成為大漢治下。

  西邊捷報連傳,而被派去東吳的大漢衛尉陳震,雖然背負著與東吳聯盟的任務。

  但在東吳的朝廷上,卻是大肆稱贊大漢仁德,以此隱晦地表達對孫權稱帝的不滿。

  陳震言辭犀利,加之又是延存漢祚,謂之正統。

  東吳孫權才剛剛稱帝不久,說到底還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更重要的是,孫權在稱帝詔書里,說的是大漢已經不存在,沒辦法挽救了,他心里是很“悲痛”:

  漢家堙替,不能存救,亦何心而競乎?

  然后又強調天下的規矩是被曹氏父子破壞,他只是不得不當這個皇帝:

  漢享國二十有四世,歷年四百三十有四,行氣數終,祿祚運盡,普天弛絕,率土分崩。

  孽臣曹丕遂奪神器,丕子叡繼世作慝,淫名亂制。

  權畏天命,不敢不從,謹擇元日,登壇燎祭,即皇帝位。

  先踩了大漢,再踩曹魏,然后才說自己是順應天命當皇帝。

  曹魏自不必說,只是這些話,卻是不肯承認西邊的盟友季漢乃是漢室。

  陳震出使東吳,環視東吳君臣,言:“吾以大漢衛尉出使吳國,豈曰漢家無存耶?

  東吳君臣默不能對。

  孫權心里發虛,下意識地看向下方的最前頭,卻發現張昭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想起自己當上皇帝的第一天,意滿志得之下,逼得自己那位老師伏地流汗。

  最后不得不以年老體病為由,歸還官位及所統領之軍。

  雖然得封了個輔吳將軍的榮耀頭銜,但實際上卻沒有一點實權。

  再加之張昭每次朝見,皆是辭嚴氣盛,義形于色。

  屢屢直言進諫冒犯旨意,為了省心,孫權直接下令讓他不用再上朝。

  陳震令朝臣不能對,讓孫權心里不由地有些后悔:

  假使張公在座,這漢使即便不被折其鋒銳,氣焰也會收斂,怎么可能像現在這般自夸?

  陳震力挫東吳君臣,出了一口惡氣,這才拿出大漢天子所賜文書,遞與孫權,同時還有大漢丞相之信。

  蜀國派了使者過來慶賀自己即皇帝位,本來孫權覺得這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沒想到現在卻是讓自己憋屈了一回。

  他有些悶悶不樂地翻開大漢天子給的國書,剛看了一半,身子立馬就坐直了。

  眼中一亮,嘴里竟是不由自主地咦了一聲。

  孫權的異樣,讓底下的吳臣皆是有些奇怪:蜀主在上頭說了什么,讓陛下這般高興?

  “好,好極!”

  孫權看完國書,臉上不知不覺堆起了笑容,方才的悶氣竟是一掃而空。

  “漢天子欲與吾平分天下,吾豈能不應之?”

  原來這份國書上,寫的是大漢欲與東吳正式盟誓,共滅曹賊,中分天下的內容。

  底下的吳國大臣聽了,皆是看向陳震。

  媽的你明明是過來和我們盟約的,剛才居然暗諷我們?

  你這是幾個意思?

  只聽得上頭的孫權又高興地說道,“漢吳本就是聯盟,其實何須在國書上多此一言。”

  陳震心里冷笑,暗道:東吳,鼠輩耳!若不是你們喜歡趁人之后,大漢又何須如此?

  “回陛下,此次與以往不同。陛下既稱尊號,漢吳兩國,則是兄弟之國,當登壇祭天,以告皇天后土山川。”

  “如此一來,天下人皆知漢吳同盟之心。日后兩國不得再有背盟之舉,否則便是遭天誅之遣,人神共唾之。”

  孫權臉上的笑容一僵。

  東吳群臣更是心里臥槽!

  你什么意思?明擺著信不過我們?

  居然讓我們的老大上高壇對著皇天后土山川,以及全天下的人發誓?

  誰出的主意?

  真是太惡毒了!

  陳震又是呵呵一笑,“陛下,當年丞相平定南中后,也曾在味縣、平夷兩地立高壇。”

  “與那南中夷人君長們盟約,乃至立碑為記,以示永世不忘呢!”

  “正是因為如此,南中這幾年才能綱紀漸定,漢夷相處平安。”

  陸遜聽到這話,忍不住地斜眼看了一眼陳震:你特么的是在開玩笑?

  當初諸葛亮出兵南中,正是他任荊州都督之時,對蜀地的情況可謂不遺余力地進行了解。

  所以他知道這個話簡直就是在放屁!

  倒是孫權聽到陳震的話,松了一口氣:原來蜀人喜歡登壇盟誓,倒也不是故意針對自己。

  “登壇告皇天后土山川與天下世人,確實是一個好法子,卻不知當初是誰提出來的?”

  “街泉亭侯馮明文。”

  陸遜眼角一抽:小文和果然夠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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