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數據廢土 > 第七百四十五節 求和
    陳興坐在臺階上,看著一個人影朝他走來。

    臺階有十階,比地面高出一米多,前方是光潔如鏡的水磨石地面,空曠深遠,兩側立著一排古樸的石龕,里面點著長明燈。

    坐在臺階上,陳興竟然有種置身君王寶殿的錯覺。兩側的燈龕是持燈侍衛,臺階是君王寶座,居高臨下,睥睨眾生,而此刻款款走來的人影,則是覲見君王的使節。

    “噔噔噔……”

    清脆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曠的場所,穿透力極強。只有超過十厘米的高跟鞋,才能敲出如此強勢的聲音。

    腳步聲最后停在了臺階前。一時間麝香撲鼻,充滿荷爾蒙的悸動。

    來人一襲輕紗,豐姿卓影,亭亭玉立。

    一件普普通通的吊帶白紗裙,一個并不算華貴的黃金臂環,一雙簡簡單單的皮帶高跟鞋,一條隨處可見的束帶,卻穿出了神女下凡的味道。

    眼前的蕾西美艷不可方物。酥胸高挺,面若冰霜,純潔又性感,性感又純潔,仿佛神靈的完美造物,輪廓優美,曲線玲瓏,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

    圓月無缺,碧玉無瑕。根本不似人間之物,只因天上才有。只要是個男人,見到她都會血脈僨張,難以自控。

    好在陳興閱女無數,而且都是頂級美女,只是瞬間的失神,眼中就恢復了清明。

    此刻蕾西目光朝下,一副謙卑恭順的樣子,可身體卻傲然挺立,形如標桿,完全沒有屈服的意思。

    陳興歪著脖子,面無表情地打量著蕾西,目光極具侵略性,在她身體各處游走,就像屠夫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沒有同情,也沒有激情,就像在對待一件日常工作,刀子到底要往哪里下才順手,才能一刀開膛?快點解決問題然后回去睡大覺,絲毫沒有臣下覲見本國長公主的覺悟,甚至連一點面子都不給,赤裸裸地盯著胸部和屁股看,若是放在紅堡大殿,只怕當場要被憤怒的群臣拖出去斬了。

    但這里不是紅堡的大殿,不是馬里斯家族千年經營的領地,而是交戰國的淪陷區。長公主在這里沒有血脈賦予的特權,沒有群臣的擁戴,也不會有為之歡呼的民眾,只有視她為待宰之物的磨刀人。

    不得不說,蕾西今天的裝束很有味道,讓人有種恨不得沖上去犯罪的沖動。

    這樣的裝束,陳興曾經在雜志封面上見到過,當時還掀起了一股“女神裝”的熱潮。無數貴婦小姐們穿著吊帶白紗裙,戴著黃金臂環出席舞會,但她們很快就發現,若是腰不夠細,胸不夠挺,身段不夠高挑,面容不夠冷艷,根本穿不出那種冰山女神的味道。

    相反還會顯得臃腫或是干瘦,身體缺陷被無限放大,完全就是東施效顰。卻不知,越是簡單的裝束,越需要天生麗質,就連葉陽白柳這種同級別的美女,因為骨架偏大,也不一定適合,更何況是那些本來身材就不好,臉蛋就不夠漂亮,靠化妝和塑形衣解決問題的。

    當然,葉陽白柳也有最合適她的裝著,那就是戰斗牧師袍。較大的骨架可以撐起衣袍的包肩,顯得端莊大氣,高貴典雅,可以說整個紅土世界沒有比她穿起來更好看的了。

    不同的女人,適合不同風格的衣物。比如瑪格麗絲就非常適合哥特式公主裝。沒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適的。

    顯然蕾西是這套“女神裝”最完美的衣架子,帶吊掛在白如初雪的肩膀上,鎖骨若隱若現,往下是呼之欲出的峰巒,然后是盈盈可握的蛇腰,再就是形如滿月的美臋,以及兩條渾圓緊致的大長腿,當真是勾魂奪魄,殺人不償命。

    一位吟游詩人曾經這樣寫到過,“龍涎河上的傾城公主到底有多美,即便用最華麗的辭藻,也只能形容其一二。”

    要知道,每逢發表蕾西封面的雜志,當天醫院里因流鼻血過多而導致暈厥的男性人數直線飆升,并且晚上還會有大批因為“操勞”過度導致的各種猝死,仿佛一顆超級深水炸彈,一炸下去什么魚兒蝦蟹紛紛浮上來。

    隔了好一會兒,蕾西也沒有主動開口。她就這樣站著,目光偏向一邊,任由陳興盯著自己的身體。

    她是在色誘?

    其實從一開始,陳興就猜到了蕾西的意圖。

    孤身一人進入敵營,就等于把命運交到了別人手里,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但話又說回來,眼前的蕾西并非全無反抗之力。

    遠征軍里沒有人能有效克制次級偽神“曼提柯爾”。

    他的燃燒戰船雖然強大,擁有“勢不可擋”的規則之力,但雙頭蝎尾獅能飛能跑,速度極快,只怕燃燒戰船追不上。

    而且燃燒戰船是英靈,除非符合祂們的“大義”,否則不會出手相助。他沒有把握,跟蕾西打架算不算大義。

    還有就是,蕾西的天國武裝“蒼鷺之羽”是明顯強于見月蒼蓮的“櫻花盔甲”,也就是說,蕾西是這里個體武力最強大的。

    當然,她孤身一人,不可能對抗整個遠征軍,光是近衛軍就能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但總歸來說,就算是肥羊,也是一頭會咬人的肥羊。一個不小心,還是有可能被咬死的。

    陳興收回目光,淡淡地問道,“長公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現在先要弄清楚,她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色誘總有色誘的原因,不可能平白無故來送肉吧?

    先不說他們之前的仇怨,也不說這個仇怨到底有多深,這位長公主可是個蕾絲邊,連被男人碰一下都會覺得惡心的女同。對方得要下多大的決心,才會跑來色誘一個她恨不得碎尸萬段的男人?

    往往越是極端的情況,就越要謹慎對待。小心使得萬船,千萬不能在這條陰溝里翻了船,那可就是蠢貨中的蠢貨了。

    那邊蕾西終于有了反應,目光朝上,看向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依然沒開口。

    “最近戰事繁忙,在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如果長公主沒什么事,就請回吧。”陳興直接下了逐客令。這招叫欲擒故縱,以退為進。

    只見蕾西吸了口氣,胸腔微微起伏,檀口輕開,“陳大人近日連破三軍,逼至銀爪王城,戰果輝煌,為表王恩,特來祝賀。”

    “長公主殿下,能不能說點兒我能聽懂的話?”陳興沒好氣地說道,他的潛臺詞就是:你能不能說人話?

    蕾西雙手握緊,胸腔起伏,渾身微微顫抖,顯然對陳興的無禮十分憤怒,但她很快又平靜下來,恢復了最開始的謙卑態度。

    “我們之前,可能有些誤會……”她艱難地說道,“我想向你,向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比艱難地說出了最后兩個字,“道歉!”

    “你覺得我們之間是誤會?”陳興反問道。

    可能是心虛,蕾西目光看向別處,沒有正面回答。

    “你今天是來道歉的吧?”陳興忽然問道。

&n />     蕾西重新看回來,點了點頭。

    “既然是道歉,那你為什么還站著?”陳興又問道。

    “你!”

    蕾西頓時鳳眼圓睜,白裙無風自起,凌厲的殺氣撲卷而來,有如實質,周遭的燈龕迅速著黯淡下去。

    “怎么,你今天是來殺我的?”陳興面帶戲謔地問道。

    蕾西氣得胸脯劇烈起伏,那對飽滿簡直要撐破衣物。她兩只手抓得緊緊的,指節發白。銀牙咬得咯咯作響,那目光仿佛要將陳興煎皮拆骨吃下去,一副想要發作卻又不敢的樣子。

    大約過了半分鐘,她終于冷靜下來,雙目含恨地看著陳興,然后緩緩跪了下去。

    陳興坐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蕾西,忽然想起了幾年前,他們在巨蜥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當時他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長公主卻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現在與當時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雙方的身份對調了。

    跪在下面的是曾經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而坐在上面的則是當年戰戰兢兢的螻蟻。

    努力這件事情,果然還是有回報的。

    想當年,他是連長公主的裙角都摸不到的小人物,如今卻坐在這里,享用著長公主的跪禮。

    不過這件事情也從側面反映,蕾西愿意付出這么大代價,承受這么大的屈辱,所求之事可能沒那么簡單。

    想起過去,自然就想起那蘊含靈能的一扇子,和那碎了不知道多少根肋骨的鞋跟踐踏,或許是當年的記憶太過于深刻,想起時臉頰就火辣辣的,胸口也隱隱作痛。

    要知道,他可是斷了七八根肋骨,臉頰的骨頭被打得粉碎,肺部更是被斷裂的肋骨戳穿,幾乎沒了半條命。

    而更讓他痛苦是那種無法形容的屈辱,被打得半死還要像條狗一樣跪地求饒,求得一絲茍活的機會。

    或許是從他臉上逐漸扭曲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蕾西俯下身體,雙手撐著地面,朝陳興低頭致歉。

    “對不起,陳興大人,以前對您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盡最大努力,補償曾經對您造成的傷害。”

    由于她俯下身體,兩團碩大之物在眼前晃晃悠悠,看得人口干舌燥。不過陳興現在火氣上來了,心思根本沒在那上面。

    “哼!”他冷笑一聲,“只怕你現在還在想著怎么殺我吧?”

    蕾西直起身體,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陳興,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出身高貴的她,無法說出違背本心的話。

    她的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用最殘酷的方式殺死對方。

    她特別惡心這個人,一想到和對方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她就感到胃部翻騰,想要嘔吐。

    她每時每刻都在控制著自己的神經,強行壓制撲上去撕碎對方的沖動。

    就在剛才,短短幾分鐘里,她已經不止十次想要召喚御靈,穿上戰甲,用寶劍砍下對方的腦袋,或者用盾牌砸碎對方的臉,再用鞋跟狠狠踩踏。

    只可惜,她現在有求于人,只能保持沉默,委曲求全。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啰?”陳興說道。

    “你到底想怎么樣!”蕾西咬牙看著他,眼中恨意綿綿。

    “不是我想怎么樣,是你想怎么樣!”陳興感覺自己在跟神經病說話,“你到現在還沒明白自己的立場嗎?”他忍不住提高音量,“長公主殿下,是你跑來找我的,不是我跑去找你的,明白嗎!”

    “我要殺了你!”蕾西渾身氣勢高漲,晶瑩的紅指甲綻放藍芒,白金甲片從指甲開始覆蓋,潔白的羽毛自空中飄落,一對光翼在背后展開。

    “蹬!”

    她一躍而起,手中星沙匯聚,凝成一柄寶劍,向陳興全力刺去。陳興卻一動不動,保持著原本的坐姿,看著她的劍鋒刺來。

    距離他還有半米的距離,劍鋒忽然急轉,刺向地面。

    “鏘!”

    劍鋒直沒石階,隨后化作星沙散去。

    “呼,呼,呼……”

    蕾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強行將暴虐的情緒壓了下去。

    “這就是你對我的補償?”陳興冷笑著問道。其實剛才他并不像表面那么輕松,九重奏和瞬間移動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爆發大戰。

    不過他賭中了,蕾西不敢殺他。或許是沒有把握,又或許是有事相求,并且這件事非他不可,又或許是其他原因,總之她就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既然不敢殺他,那一切就好辦了。

    蕾西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回了原處。或許是想通了,目光變得平靜。

    蕾西屬于話很少的女人,所以陳興主動開口,“你希望和解,對嗎?”

    蕾西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你愿意盡最大努力來補償我,是這個意思嗎?”陳興又問道。

    蕾西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但還是點了點頭。

    “所謂的最大努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只要你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提出?”

    蕾西猶豫了一會兒,有些艱難地點了下頭。

    “那你告訴我……”陳興非常不解地問道,“你現在為什么還穿著衣服?”

    蕾西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怨恨地盯著他看。

    “怎么了,我的問題有問題嗎?”陳興一副認真的樣子,仿佛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學術問題。

    蕾西眼中露出了一絲絕望,雖然來這之前,她已經早有覺悟,卻沒想到真到這一刻,會變得如此艱難。

    她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把手伸到肩膀的吊帶上,輕輕拎起。

    “等等。”

    就在她準備脫下吊帶的時候,對方忽然出聲阻止。她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對方。以她對這個人的了解,絕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可能放過報復她的機會。

    “你覺得,光是這樣,就能償還你的罪行嗎?”陳興問道,“你試過跳機之后發現沒有降落傘的感覺嗎?”

    “你能體會那種絕望的心情嗎?”

    “你能體會在一個在黑死大陸艱難求生的流放者,被一條御靈白蛇追殺時的那種巨大的無助感嗎?”他語氣咄咄逼人。

    “還有,被一個幾萬公里外的幕后黑手操縱獵團圍攻的那種瀕臨崩潰的心情嗎?”

    在陳興的質問下,蕾西面無表情地打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