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咕嘟咕嘟的聲音傳到耳朵里。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就像有千斤重一樣，眼球再怎么轉動，卻還是無法睜開雙眼。
咕嘟咕嘟聲越來越清晰，緊接著一陣食物的氣味也飄進鼻孔，是肉的香味。
潛意識里，我總覺得我還活著。
“再不醒，肉可就被我吃光了。”
就在這時，耳邊又冷不丁地傳來莫寒的聲音。
我猛地睜開眼，入眼所見的是一個被燒得黢黑的屋頂，而且不像是常見的那種房子，而是青磚黑瓦，房梁是木頭結構的，屋頂到處是窟窿，陽光從漏洞中灑進來很刺眼。
莫寒手里拿著一根木棍，木棍上面插著一塊肉，正在我鼻子上面晃動著，見我醒了，莫寒也忍不住淡笑道：“還是食物的誘惑力更大一些。起來吧，吃肉。”
我真的沒死？
可奇怪的是，此刻我居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好像只是睡了一覺。
我猛地坐起來，房子里面到處都是被焚燒過的木質家具，雖然是一片狼藉，但還是能看得出來，這里以前一定是大戶人家。
旁邊是一堆篝火，上面掛著一個鐵鍋，鍋里面煮著食物，咕嘟咕嘟翻滾著。
“莫寒，我們……都還活著？”
“死人還能給你煮肉吃？”莫寒將木棍遞到我手里，隨即又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從鐵鍋里面叉了一塊肉出來，吹了一口氣就直接撕下一塊肉，邊嚼邊說：“我們命硬，又活過來了。”
我清楚地記得莫寒被那個男人一掌擊飛出去，血水吐了一地，當時我真的以為他完蛋了，畢竟場面過于血腥。可沒想到的是，這家伙居然像沒事一樣，既看不出受了傷，而且還能大口吃肉。
而莫寒只是一句命硬，但事情真有他說的那么簡單？
“是你把我帶到這里來的？”我滿臉狐疑地看著莫寒。
“不然呢？”莫寒看了我一眼，“我醒過來的時候，趙山河等人和那個男人都不見了……我想他們肯定以為我倆死定了，所以就把我們扔在山里準備喂野獸……結果我們命硬，沒死成。”
“那個男人是沖你去的？”
莫寒停下嘴里咀嚼的動作，隨即點了點頭說：“也許吧，我的仇家太多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你不餓嗎？”
我餓。
可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哪有心情吃東西？
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是莫寒的仇家，恐怕就算我們的命再硬，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所以我總覺得莫寒在騙我。
我說：“沒想到你當時受傷那么嚴重，可現在卻什么事都沒有，你的身體素質也太好了。”
“命大，和身體素質無關。”莫寒說：“好像我們死里逃生，你不是很滿意？莫非你還真想死？簡單，外面就是懸崖峭壁，你跳下去就成功了。”
“…………”
我撇嘴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我可不想死。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條命，撿的太輕松了。”
說到這里，我便拿出手機，可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到了這里，手機就成廢品了，扔了吧。”莫寒說。
“現在距離事發時候過了多久？”
“兩天。”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著破爛不堪的房子又問。
聽到這話，莫寒的臉色明顯變得黯然許多，接著將嘴里的肉吞進腹中，又將還沒吃完的肉放下來。
看到莫寒的臉色變化，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難道這里就是莫家？
這時候，莫寒從地上站起來，用手撫摸著那些被燒毀的家具，我能看到此刻他的右手正在輕微地顫抖著。
“對不起，我不該多嘴。”我也從地上站起來，從莫寒的表情中，基本可以確定這里就是莫家了。
“我能感覺到此刻有幾十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我，我父親，母親，兄弟姐妹……我向你們發誓，有朝一日，我必讓那些人血債血償！”這一刻，饒是莫寒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情到痛處，一掌落在柱頭上，力道之大，竟是將屋頂的瓦片都震落下來。
雖然我沒有過莫寒相同的經歷，但我完全能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一夜之間，所有親人都和他陰陽兩隔，若換成其他人，恐怕會從此一蹶不振，而莫寒這家伙，顯然不會被輕易打倒。
和他比起來，我真的很無地自容。
“雖然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但我還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你？”莫寒忽然轉身看著我，他的雙眼通紅，充滿殺戮氣息，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擠出一絲笑容說：“多謝。但在這之前，你是不是得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
說起這件事，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初你留給我的那本拳譜，我已經在修煉了，但可能是因為我的天賦一般，所以遲遲沒有進展。”說到這里，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莫寒，“莫兄，如果我這輩子能達到你一半的高度，就心滿意足了。呵呵。”
“你對自己這么沒信心嗎？”莫寒皺了皺眉。
我苦笑著說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學任何一門技能，光憑努力是沒用的，得有天賦的加持才能成功，我學武的天賦你也知道，不能說一般，只能說很差。
想了想我又說：“不過就算我的天賦很差，我也還是會努力的，不求最好，只求更好。說句莫兄見笑的話，京城吳家對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太弱小，吳鎮山也不會見死不救。當然，幫我是情意，不幫我是本分，我不強求。但我只想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得強大一些，將來再遇到吳鎮山的時候，我才能抬起頭做人。”
莫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沉吟了片刻，忽然盯著我說：“如果我說你的天賦很高呢？”
嗯？
我愣住了。
天賦很高？
我搖頭苦笑道：“莫兄，其實你不用給我打氣，我說了，就算我的天賦再差，我也會努力的。”
莫寒也搖了搖頭，“我承認，當初見到你的時候，你的天賦確實很一般，以至于我一再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古拳傳給你。這段時間你應該對古拳這門武學也有所了解，古拳是一門頂尖級武學，但修煉起來極其困難，有些人練一輩子也未必有收獲。但你能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參悟古拳的心法奧義，這就說明你的天賦是高于常人的。”
雖然莫寒說的一本正經，但我還是覺得他在安慰我，我淡笑道：“難道天賦這種東西，還能后天訓練？幾個月之前我的天賦很差，現在天賦就變強了？莫兄，其實你真的不用安慰我。”
“這么跟你說吧，我自幼修煉古拳，十五歲那年才勉強踏入古拳的門檻，二十歲才達到初期，到現在也只是勉強能觸摸到后期的門檻，可我整整用了二十多年時間，你跟我比，不是已經快了很多嗎？”
聽到莫寒這樣說，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莫寒又說：“天賦這東西，其實人人都有，就看你開不開竅，有的人天生就已經開竅了，還有一些人，則需要外界因素的引導和刺激。而你就屬于后者。”
我不知道莫寒這話說得有沒有毛病，但如果按照他的意思來分析的話，也就是說我是在認識他之后才開竅的。
如果開竅需要外界因素的引導和刺激，那讓我開竅的外界因素又是什么呢？
是人？
還是環境？
又或者是某一件事情？
正當我想問個明白的時候，莫寒忽然又打斷我的思路說：“你的天賦很強，而我也修煉過古拳，只要你肯用功，加上我的經驗，我可以保證讓你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拍了下腦門，對啊，莫寒就是古拳的傳人，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如果他能指點我一二，我修煉的速度一定會有明顯的飛躍。
“不過……”
看到莫寒欲言又止，我便忍不住問：“莫兄，有話你就直說，咱倆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不必忌諱什么。”
聽到我這樣說，莫寒才繼續說：“不過接下來幾個月時間，你得和我待在這里潛心修煉，并且按照我給你制定的計劃訓練，你能接受嗎？”
其實說真的，就算我現在回去，跟廢物也沒什么區別，根本改變不了什么，吳鎮山已經三令五申讓吳倩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如果沒有吳倩這層關系，誰會鳥我這個小人物？
而我又該何去何從？
去省城對付胡家？
那完全就是在白日做夢。
恐怕就連回黎城，也會被胡家報復。
而我現在唯一擁有的就是時間，所以幾個月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么，只要能在短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再苦再累我也能堅持。
“莫兄能親自教我武學，我求之不得。”我笑了下，又說：“那是不是從現在開始，我就得叫你一聲師父？”
聽到這話，莫寒急忙擺手說：“別搞那一套，我們是朋友，師父二字，我可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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