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閨 > 010 杜姨娘
  “姨娘或許不知,我聞著這鴿子湯的味道胃里就不舒服得緊。這種東西就是給狗喝我也不愿喝,我年紀小說話直,姨娘莫怪。”

  沒想到杜姨娘竟然這么能沉得住氣,無半點慌亂,許諾便加了點猛料。

  終于,杜姨娘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忍耐下來,依舊笑臉相迎:“怎會責怪六娘,不知六娘喜歡喝什么,我再去熬了便是。”

  “這鴿子湯是姨娘熬的?那可不能倒了給狗喝,這不是浪費嘛。”許諾既吃驚又著急地說:“不然給四姐喝,四姐的臉瘦得快戳破紙了,也該補補。”

  許倩聽到此話,心中咯噔一聲,手攥的更緊,卻不愿露出絲毫表情。

  倒給狗的東西竟然要給她喝!

  許六娘這個傻妞是把自己當什么了!

  隱忍!隱忍!

  今日出的丑,來日定會奉還。

  許倩向來聰慧又善解人意,無論在府里或是在外,她向來是被人稱贊的那個,今日這般的羞辱卻是從未有過的。

  此刻她連口都不敢張,生怕當眾失態。

  杜姨娘瞅了一眼許倩,心底酸楚極了,女兒受了委屈,她這個生母此刻卻不能幫她說話。

  妾比嫡女身份低,她連反駁許六娘的資格都沒有,故此杜姨娘更恨許六娘了,竟敢這般羞辱四娘!

  她就這么一個女兒,卻一直養在呂氏身旁,原本就與她不親近。女兒懂事后更是嫌棄她是商賈人家出身,越發不愿理她。

  在女兒眼中,縱使她嫁妝豐厚,用的是最好最貴的飾品,卻不敵呂氏書香世家的出身。

  杜姨娘提著食盒,尷尬道:“六娘或許忘記了,四娘自小不喜鴿子湯,所以……”

  “所以,杜姨娘喝了吧。”杜姨娘話說到一半,丁氏緩步走了進來。

  屋內眾人急忙行禮。

  杜姨娘和許倩臉上都是一陣發燙,出丑就算了,還被丁氏逮了個正著。

  丁氏什么時候來的,剛才聽到了些什么?

  丁氏是許府的主母,她既然開了口,杜姨娘便不能拒絕:“大夫人來了,也是巧了,四娘和六娘都不喜鴿子湯,倒讓妾占了個便宜。”杜姨娘反應極快,兩句話便將剛才的不快掩飾過去。

  “杜姨娘這話可就不對了,哪里是便宜你了,你娘家是蘇州首富,自是不缺這么一碗鴿子湯的。”丁氏話語間酸溜溜的,既是嘲諷杜姨娘的出身,又諷刺她有這樣多的錢財卻只熬了鴿子湯給許六娘。

  許倩在一旁貝齒都快咬碎了,她恨死了杜姨娘的出身,首富又如何,士工農商,商賈永遠是等級最低的人!

  一旁看戲的許諾卻是吃了一驚,她只知杜姨娘娘家是做布料生意的,卻沒想到是蘇州的首富。

  雖然是商賈人家的女兒,但家中有這樣豐厚的產業,杜姨娘也不至于來許府做妾。

  衣著打扮素凈,怎樣看也不像是這樣富庶的人家出來的女兒。

  果然她對許府了解的太少,回頭得向李嬤嬤問清楚了。

  “您說笑了,妾的娘家有錢財,不代表妾也有。既然大夫人來探望六娘,妾先退下了。”杜姨娘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矮身行禮。

  “等等,我剛才進來,聽到六娘院里幾個看門婆子和粗使婢女小聲說著什么,神神秘秘的,是怎么回事?”丁氏責問后,室內安靜地掉一根針都能聽到,見無人應答,丁氏冷哼一聲:“李嬤嬤,你來說。”

  李嬤嬤上前一步,行禮后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丁氏聽罷,臉色立刻變了,不悅道:“四娘,你母親總是夸贊你守禮,今日怎這般莽撞!”

  許倩矮身行禮行禮,垂頭柔聲道:“兒只是擔心六娘,想來探望她。”

  丁氏冷笑:“探望六娘大可等她醒了,何必在屋外喧鬧,還闖開了門,分明是狡辯。罰你禁足半月,抄女戒二十遍。”

  許倩聽罷臉一陣黑一陣白,丁氏哪里是罰她,分明是不讓她去參加二月十五丁老太爺的生辰,不讓她去丁府見丁郎君,怕她去了會奪了二娘的光。

  原本是來捉許諾私自出府的錯,再尋了丁氏罰她,怎料到最終被罰的是自己!

  許倩心中千回百轉,嘴上也不好反駁,否者依丁氏的性子只會罰的更重。

  杜姨娘自是知曉自己女兒的心思,也知丁氏的心思,急忙道:“今日都是我的錯,大夫人要罰就罰我吧。”

  “我自然是要罰你的,只是罰四娘是罰她多言失禮,罰你是罰不知主仆尊卑,你不識得幾個字就不必抄女戒了,就禁足半月吧。二夫人那邊也不需要你去服侍,我另找人。”丁氏不急不慢地說,如往日一樣不留一點情面。

  杜姨娘聽罷垂頭道:“大夫人,四娘畢竟是二房的人,由您責罰不合規矩啊。”

  “二郎公務繁忙不在府里,弟媳又病著,我是許家的主母,難道沒有權利罰一個小輩嗎?”丁氏聲色俱厲:“現在就回去禁足,不許出來半步。”

  話畢讓身邊的嬤嬤將一堆補品交給李嬤嬤,又和許諾說了兩句話安撫了安撫她便走了。

  杜姨娘和許倩也隨后離開,許倩走前看了許諾一眼,目光十分平靜。

  許諾在一旁看了一場好戲,眼皮抬起正好對上許倩看過來的目光,便也用天真無邪的目光看過去。心中卻在想杜姨娘和許倩母女二人倒都是能藏住心思的人,否則她今日多次惡言相對,她們卻能忍住不曾回擊。

  杜姨娘既然忍得了自己說的那些話,為何要反駁丁氏?

  禁足,抄襲《女戒》有何不妥?

  許諾有些不解,便想著閑下來再問李嬤嬤。

  幾人走后許諾懶洋洋躺在榻上,閉著眼默默想了會事,猛地起身將春棠叫過來:“把院里的人都叫進來。”

  春棠搖了搖頭,向許諾解釋:“看門的婆子和院里粗使婢女是不能進您的屋的。”

  “我到是不知道,院里都有哪些人,你給我說說。”許諾坐起,讓春棠給她梳頭。午時還要與母親一同進膳,這事可耽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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