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閨 > 039 清明斗茶
  張家在杭州是數一數二的大茶商,種植售賣龍井茶,于獅峰山、靈隱、五云山、虎跑、梅家塢五處土壤肥沃之地都有茶莊,亦是龍泓泉邊的壽圣院最大的香客。

  許老太爺和張氏大婚后開始和張家聯手,自此擴大了許家的生意,而這正是張氏趾高氣揚地在許家存在的理由。

  雖然張家的生意也因這次聯手翻了幾倍,但在張氏心中,張家生意好轉是她兄長經營有道,而許家生意擴大則全是沾了張家的光。

  兩日后,天氣晴朗,微風徐徐,許家的人清晨去掃墓,下午開始準備一年一度的斗茶。

  清明節的斗茶對茶商而言極其重要,新茶剛出,若能在斗茶時奪得頭魁,不止新的一年里茶葉銷售會很好,更有可能會被選成貢品。

  二十幾年來,蘇州幾個茶商輪流主辦清明的斗茶,今年輪到許家。

  斗茶在許家最大的一間茶鋪舉行,未時各大茶商將在正廳斗茶,后院則留給各個茶商家的娘子們。

  茶鋪后院有兩排杏樹,雪白的杏花壓滿了枝頭,形成一個散發幽香的天然屏風。

  杏樹后擺滿了茶案,茶案上茶具整齊碼放。

  插花與茶道向來是相輔相成,前來斗茶的女子進來看到開得這么好的花,都上前折了兩支,插在花瓶中立在自己的茶案上。

  許二娘卻興致缺缺,不情不愿地結果許三娘遞來的花枝,又隨手遞給婢女。

  前日外祖父壽辰,母親將想把她配給丁墨表哥的事情告訴祖父,外祖父不做任何思考便拒絕了,理由也沒說一個,反倒將母親一通大罵,母親回家后哭了整整一夜。

  她自幼就喜歡丁墨,兩年前他中了解元,名聲大起,她心中的愛慕更是強烈。在她的央求下,母親下定決心要將自己配給丁墨。母親知外祖父不會輕易答應這門親事,于是一直拖著她的婚事,任誰上門提親都拒了。母親告訴她,她若遲遲未嫁,外祖父定會心疼,在恰當的時候將想與丁墨結親的事說出來,外祖父一定會答應。

  她待字閨中,只為嫁給丁墨表哥。

  可是,前日外祖父竟然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母親的提議,對她亦沒有半分的心疼。

  許二娘將自己在丁老太爺心中的位置與丁墨相提并論,顯然沒看清自己的身份。

  許倩看到許二娘滿面愁容,心中閃過強烈的快意,卻面帶擔憂地過去,輕輕握住許二娘的手:“二娘,怎么了?”昨日她害的自己差點在丁墨面前失了態,今日一定要加倍奉還。

  許二娘全然不知許倩的心思,扭頭看過去,瞧見許倩眼中深深的擔憂,心道果然還是四娘關系自己,頓時忘記了丁氏的囑咐。將許倩拉到一個耳房,心中憂慮全部倒了出來。

  許倩聽罷心情極其愉悅,若不是許二娘在這她定能大笑出來。她知道丁氏母女打的什么算盤,卻沒想到丁老太爺拒絕的這般直接,真是快哉快哉。

  心中幸災樂禍,嘴上卻勸許二娘:“你喜歡的人是丁郎君,找你外祖父做什么?多與他相處,讓他看到你的優點,自然會慢慢喜歡上你,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多年的表兄妹情誼在。”說著話搗了搗許二娘的胳膊。

  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沒有理由去接觸丁墨。可與丁墨是表兄妹的許二娘卻有,通過許二娘她才能多和丁墨相處,更何況在與許二娘的對比之下,自己的優點會更突出。

  前廳斗茶開始,后院也開始了斗茶。

  前廳斗茶選的品茶者都是在飲茶方面有極深資歷的人,后院娘子的斗茶是半娛半賽,品茶者的挑選也不是那么嚴格。

  許谷渝挑選了四名品茶者,四人依次走來。

  許諾等斗茶的人落座后,第一個品茶者款款而來,她身著鴨卵青大袖,領邊繡著折枝花紋的黑色滾邊,內穿藕色短襦和茶色長裙。發上除了一個簡單的木簪,只有一把白玉梳篦裝飾,耳垂上更是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

  素凈的裝扮也掩蓋不了她的明艷嬌美,以及雪一般白的肌膚。

  來人正是二十一娘,飲茶時要棄金銀,她裝扮很得體。

  后面以此而來的是朱商,丁墨,紀玄。

  許諾看后哭笑不得,竟然全是她認識的。

  許谷渝選二十一姨定然是因為錢家和呂家的地位,以及錢惟演是劉貴妃兄長劉美的妻舅。選丁墨定是因為他父親丁謂如今的官職——參知政事,可朱商紀玄二人又是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丁墨站定后先是向二十一娘拱手:“錢夫人,近日可好?”顯然幾人來之前還沒有說上話。

  二十一娘笑了一聲,淡淡道:“兩日不見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過還是要多謝你一路上的照拂。”她來蘇州的路上遇到丁墨,一起趕了幾日的路。

  “不敢當。”丁墨笑得溫文爾雅,絲毫不介意二十一娘的冷漠。

  話畢,丁墨又拱手向朱商問好,從袖中取出一本書:“北江先生,同叔先生請我將此書交予你。”

  晏殊,年二十一,表字同叔,現任太常寺函,暫理應天書院。

  許諾不驚訝丁墨認識晏殊,卻驚訝他將朱商和晏殊相提并論,而且晏殊還不遠千里地稍了一本書給朱商。

  一個賭坊掌柜,怎么可以認識神童出身的大儒?

  朱商鳳眼依舊瞇成一條縫,拱了拱手,笑著將書接過去揣在懷里,而后轉過身對著準備斗茶的娘子道:“諸位開始吧。”

  朱商說開始,讓許諾有種錯覺,感覺自己在天盛賭坊準備骰寶。

  拋去雜念,許諾煮水,清洗茶具,研磨茶餅……

  對面坐著三排少女,紀玄不免有些拘謹,雖然坐的挺直卻低著頭,不時抬眼向許諾的方向看去。她手穩眼快,姿勢優美,舉手投足間皆是自信大氣,通身透露著茶人對茶該有的尊敬。

  原來她除了剛硬的性子,還有這般雅致的時刻。

  念頭閃過,臉上浮起一抹緋紅。

  紀玄急忙收回目光,扭頭卻看到朱商嘲弄戲謔的目光,臉頰上的紅色立刻遍布了整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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