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閨 > 150 守夜
  徐谷磊見自己兒子要去取酒杯,當即就樂了,在一旁笑道:“竟然是個酒鬼。”

  話畢拿了酒杯給許五郎。

  今日是除夕,吃年夜飯則少有地不用遵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許谷誠見狀咳嗽一聲,端坐著看向徐谷磊。

  徐谷磊自然明白自己兄長的意思,嘿嘿一笑,將酒杯放回。

  二哥除了對二嫂,對旁人都兇到了極點。

  逗兒子玩一下都不行,他在家里果然沒啥地位。

  隨后許四郎飲了極小的一杯,小舌頭不停地吐出來。

  而后是許平啟飲用屠蘇酒,他端坐著雙手舉杯將酒飲入腹中。

  然后就到了許諾。

  她穿越后沒喝過酒,但她穿越前也沒怎么喝過酒,懂事后基本是滴酒不沾。

  她覺得酒精會迷惑人,所以向來的拒絕飲用的,此刻卻不得不喝,端著一小杯屠蘇酒小口喝了下去。

  沒什么味……

  許諾本以為喝過后會火辣辣地燒到肚子里,怎料什么感覺也沒。

  眾人都飲用過屠蘇酒后才開始進食,許諾為了嘗出這酒究竟是什么味,時不時倒些酒喝,最終也沒嘗出來個所以然。

  婢女收拾食案時發現許諾食案上的一壺酒被喝光了,很是吃驚地看了許諾一眼,隨即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眼低下頭去,躲開許諾的目光。

  許諾無辜地看著婢女,很想解釋她不是嗜酒如命,她不是酒鬼,不過是想嘗清楚屠蘇酒是個什么味,所以不用以那種眼神看她。

  隨即,許諾意識到自己如今這副身體可能是個海量,喝不醉的。

  五郎喜歡酒莫非是隨她?

  想這種奇怪的東西莫非是真醉了?

  士庶之家,圍爐團坐,達旦不寐,謂之守歲。

  宋時除夕已有了守夜的習俗,晚膳后鐘氏先帶著兩個孩子去休息,其余人都留著守夜。

  待鐘氏歸來,許諾兄妹三人去了耳房,許谷誠和徐谷磊在廳中聊天,鐘氏和呂氏則在臥房休息,說些閑話。

  許諾無聊得厲害,看著越來越長的燭芯,決定教許平逸和許平啟二人玩雙陸,然后賭.錢玩。

  她為了證明自己是個規矩守禮的娘子,毫不客氣地把胡靈拉過來做盾牌,說她會雙陸是胡靈教的,否則她才不會玩這種賭坊里的這種東西。

  除夕開始全國都可以隨意賭三日,許平逸許平啟再恪守禮教也不會拒絕許諾的教授。

  他們二人學的很快,許諾才講過一遍他們就了解了規則。

  隨后三個人差遣了身邊的婢女回自己的屋里取了荷包來,而后開始雙陸比賽。

  許諾由于腦中有原主流浪時從方鏡那里學的各種技巧,不費吹灰之力就贏了二人的錢。

  許平逸直道可惜,說小半年攢的錢都要被贏走了,許平啟則面無表情,認真看著自己的牌。

  隨后的比賽中,許平啟竟然大有進步,幾次把許諾逼到絕境。

  若不是許諾反應快,辛苦贏來的血汗錢可就得沒了。

  許平逸也發現許平啟的進步,急忙建議把局開大些,這樣他們才會有反超的機會。

  許諾懂雙陸完全是因為原主的記憶,但使用了幾次后她基本把這種能力轉換成自己的,所以在許平啟進步的同時她也在進步。

  但為了保持穩定的水平她很機智地掩藏了自己的真實實力。

  她能保證自己會贏,而且不允許自己故意輸給旁人。

  如果不是今日這種特殊情況,她比賽時絕對會用全力,不會保留實力,但即便保留實力他也決不允許自己放水去故意認輸。

  這是對自己也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許諾想到開太大的局會把二人的私房錢贏干凈,而且她也不會故意輸,于是很直接地拒絕,說:“大哥,我贏這么多就夠了,不用特地給我送錢。”

  她和許平逸說話時越來越隨意了,有時甚至會忘了他有一張好看地讓她花癡的臉。

  許谷誠猶豫時,許平啟也建議要把局開大些。

  二比一,許諾只能妥協。

  她這次用了全力,許平啟雖然聰慧,很快就摸清了雙陸的技巧,但和幾乎是他年紀雙倍的許諾相比還是差了些。

  最終,許諾滿載而歸,把許平逸和許平啟所有的私房錢都放入她的口袋。

  漫長的守夜在雙陸中度過,似乎快了一些。

  五更來臨之時,爆竹聲突然之間響徹天空。

  許諾急忙推開窗戶看,極黑的夜空中閃耀著明亮璀璨的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很大很美,讓她目接不暇。

  許平逸和許平啟也擠在許諾身后看外面的煙花,都沒時間出門看,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煙花。

  煙花稍微停的時候,三人急忙跑出去看。

  出去時許平逸順手拿了一件斗篷,待許諾出來后為她披上。

  “謝謝大哥。”許諾借著煙花的光線仰頭看著許平逸,看到了他眼中五彩色光芒。

  許平逸似乎沒有聽到許諾的道謝,而是拍拍她的肩膀,指著最近的一處煙花道:“這是咱們府里的煙花。”

  許諾看過去,果然看到大概在許家墻園邊上不停地又煙花向上飛起。

  自打出門看煙火,許諾的嘴角一直是上翹著的,心情舒暢夜里的寒風也不那么冷了。

  她是真的和這個家融合在一起了,有父親有母親,還有哥哥弟弟,這樣的家庭正是她前世所羨慕所期待的。

  上天對她不薄。

  除了許家,萬家萬戶都是如此,沉浸在喜悅中。

  皇宮中皇上和劉皇后也在守夜,此刻二人依偎在寒風中,看著皇宮內外的煙花,聽著不絕于耳的爆竹,又低聲談論著什么。

  只有肖遠,在五更全城爆竹聲響起的同時,閃著銀光的匕首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刀起刀落,他的身上滿是別人的鮮血,心中卻比死了更痛苦。

  前一刻他還在肖府,陪著祖父守夜,這一刻他手下又沒了幾條人命。

  即使他殺的都是貪官污吏,都是作惡之人。

  但在這樣喜慶的日子做這種事,他心中還是會有無限的悲涼。

  收回匕首,聽著逐漸變小的爆竹聲,肖遠仰頭望著被煙火映地有些發紅發白的夜空,無聲地笑了。

  天空中滿是煙花時他在奪人性命,所以他沒有資格看到煙花,哪怕是一朵也沒有資格。

  只能看好似戰場遺址的夜空。

  突然,北邊啪地響了一聲。

  肖遠轉身,遠遠地看到了一束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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