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閨 > 196 巧遇
  寧王府內,一片寧靜祥和。

  此時正值四月中旬,花開得正好,艷麗奪目,怡人醉心。

  許倩用佳仁縣主備好的茶具點了茶,茶湯上的茶百戲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她近幾日心境平復了些,點茶的韻味稍稍好了那么一點。

  可今日遇到了這種狀況,她點出來的茶,她自己喝著都不滿意。

  養尊處優又頗懂品茶的佳仁縣主自然能夠嘗出許倩點的茶不夠好,心中想的是許倩差許諾太多了,嘴上卻說:“四娘,我許久沒品過如此好的茶了,真希望你每日都能過來。”

  許倩心中冷笑一聲,她可不是婢女,想讓她每日點茶,做夢吧。

  佳仁縣主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茶籠,放在掌上給許倩看。

  茶籠是由上好的梨花木做成的,雕刻精致小巧,十分便于攜帶。

  許倩自是懂茶的,看著茶團的色澤,便知道是精品。

  “我曉得,你是個心氣高的女子,吳娘子當著眾人的面那樣駁了你的面子,你自是要同她老死不相往來。可她畢竟是教過你刺繡的繡娘,她雖沒什么地位,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你的師傅,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說你心眼小,對你的名聲也是不好的,丁家可不會要名聲有瑕的女子做主母。”

  佳仁縣主一邊說話一邊別有深意地看著許倩,說道最后一句話時聲音更是重了幾分。

  話說到這里,許倩有些明白佳仁縣主的意思了,心中打著小算盤的時候佳仁縣主已經將手中的東西往前遞過來。

  “前幾日有人送了我這個茶,我本想今日給吳娘子的,可又想著你,便由你送給吳娘子好了。”

  許倩沒有猶豫拿在手中,眼中卻是多了幾分了然。

  她是得好好維護自己的名聲,去給吳娘子送給茶團不算什么,送個東西又不代表她低了頭認了錯。

  丁郎君才是最重要的。

  “多謝縣主。”許倩收下茶籠,放在身邊便又開始點茶。

  佳仁縣主垂目看了眼茶籠,眼中閃過一抹晦澀的光,隨后使喚身旁的婢女道:“沒看到四娘子點茶呢?把茶籠拿起來收好。”話畢拿著帕子用力擦拭了幾次手心,用過的帕子則是直接遞給婢女讓婢女拿了出去。

  許倩用心點茶,倒是沒去細想佳仁縣主話中的意思,卻不想這一句話,害得她再也與丁墨無緣。

  另一邊,被李嬤嬤吩咐跟蹤許倩的人已回了許府匯報。

  “夫人,四娘子去了寧王府。”

  呂氏聽罷,一直緊攥的手又捏了捏,面上卻是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點頭讓人離去。

  待男子離去,呂氏轉頭和李嬤嬤說:“當初我覺著四娘來汴京來的奇怪,她一個小娘子,怎會有膽獨自一人上京,又突然出現在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參加的茶人比試中,原本想著定是有人從中使壞,如今瞧著卻是四娘自愿的。”

  “這一個月時間,四娘已去了寧王府三次,想來當初是佳仁縣主幫了她,也不知二人究竟達成了什么共識。”

  呂氏知曉許諾、胡靈、呂九娘三人和佳仁縣主有矛盾,如今許倩和佳仁縣主親昵,聯系到去年蘇州發生的事,她不得不多想。

  許倩和佳仁縣主很可能是因為都與許諾有間隙,才成為朋友。

  李嬤嬤嘆了口氣,看呂氏的目光中有幾分心疼,道:“夫人,不要傷心。六娘子如今過得很好,不缺庶姐,而四娘子機靈,雖是和佳仁縣主接觸,卻也不會吃了大虧。”

  佳仁縣主最善“借刀殺人”,無論何時都將自己撇得一干二凈,王八娘被佳仁縣主利用得體無完膚,呂氏擔心許倩也會被佳仁縣主利用。

  “我向老爺問了多次,他總說不要我為此擔憂,可我沒法看著在我身旁長大的孩子成了如今這樣。”

  許谷誠早在許倩來京城是就讓夙夜去查了,佳仁縣主雖然做的隱蔽,可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夙夜查了幾日便給了許谷誠一個確切的答案。

  幾日后,許諾換了男裝出門見剛從南方趕來的鈞窯大掌柜。

  為了顯示成熟干練,她特地挑了件顏色深重的錦袍,腰間墜著墨玉色的玉佩,烏發也用玉冠束起,一身男裝的她負手而立時頗有幾分玉樹臨風的韻味。

  許諾今日出門帶的是春棠,因今日要見大掌柜,春棠也著了男裝。

  春棠是第一次扮男裝,走路時都有些拘謹,擔心自己壞了許諾的事。

  擔心歸擔心,她在酒樓包廂真正見到鈞窯大掌柜時,跨步束手站在許諾身后,下巴揚起一臉嚴肅,倒是沒亂了方寸。

  二人從酒樓出來,許諾正夸春棠今日做得漂亮,就聽到不遠處有嚷嚷聲。

  許諾不是喜歡看熱鬧的人,可這聲音她實在是熟悉。

  拉著春棠擠入人群,便看到身著男裝的胡靈站在馬車上,一手拿著鞭子,一手插在腰間。

  大聲道:“是馬眼瘸了,還是你們眼斜了,我的車好端端停在路邊,你們就撞了上來,若不是我這馬車結實,我還能好端端站在這兒嗎?”

  許諾看到胡靈“得禮不饒人”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就彎了起來。

  “我受傷了倒是不要急,重點是我車里還有一位小娘子呢,她若受了傷,看我不抽你們個落花流水。”

  胡靈剛才剛要上馬車,就有一輛馬車撞了過來,若不是她身手好,早都被撞倒在地上了。

  話音一落,對面的車上便下來一個年輕男子。

  他十五六歲的模樣,青衣烏發,穿戴簡樸,容貌并不出眾,神色也十分平淡,通身氣度極為內斂。

  年輕男子站定,對著胡靈拱手道:“這位兄弟,某的車夫剛才飲了酒,這才沒控制住馬車,實在是得罪了,若有冒犯,某愿挨鞭。”

  胡靈沒想到對方直接認了錯,準備好的話一句也沒得說。

  沉默片刻后才道:“我的人因為你車夫的過失受了傷,你以為是你挨一鞭子就能低得了的嗎?”

  她喊話前問過車內的呂九娘是否有受傷,呂九娘似乎是撞到了肩膀,卻是不嚴重,不過嚴不嚴重是她們說了算,不能讓這種人在汴京的大街上為所欲為。

  年輕男子一聽,立刻上前一步,同時道:“若車內有人受傷,我認得一位神醫,可帶你們前去醫治,一切責任由我承擔,絕不逃避。”

  男子聲音很輕,話卻說得極為真誠,擲地有聲。

  胡靈挑眉問道:“你承擔?你是誰啊?能承擔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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