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閨 > 244 情竇初開
  一陣蘊滿秋日涼意的急風從院中吹過,樹上枯黃的葉片隨著風從枝干脫落,在空中狂亂地飛舞。

  室內,紀玄端坐在案幾前寫藥方。

  紙張被風掀起一角,發出嘩嘩的響聲。

  他將筆放在筆架山上,又取了鎮紙壓好,而后繼續提筆寫藥方,鎮定自若。

  寫藥方的宣紙,一滴多余的墨也未沾上。

  許諾在一旁清洗茶具,問他:“何時回應天府書院?”

  紀玄停筆,看了眼自己的手,并不說是哪日,只道:“與葉十五郎約好了。”

  見他不多說,許諾便也不再問。

  但看到他面色依舊發白,擔心他現在回去,紀家人瞧見會擔心,便說:“我大哥和二郎今日都在府中,你要去找他們嗎,我帶你過去。”

  紀玄點點頭,算是應許。

  許諾將藥方交給七月去抓藥,自己帶著紀玄去找了許平逸兄弟,而后送胡靈回了后院。

  兩日后,許平逸收拾好行李,準備回應天府書院,呂氏和許諾送他。

  出去后,竟發現門外停著葉家的馬車,葉清臣聽到聲響從馬車下來,向呂氏問好。

  顯然,二人將一同前往應天府書院。

  而紀玄曾說他與葉清臣約好同行。

  一瞬間,許諾便知紀玄原計劃也是今日回書院,但因為要給胡靈施針,從而推遲了。

  許諾卻對打擾到紀玄原定的行程感到很抱歉,卻也不愿揭穿他特意隱瞞的好意。

  紀玄第二次幫胡靈施針后,許諾送他離開,遞給他一本書。

  紀玄看到封皮,一貫如湖水般平靜的眼瞬間瞪大,一張清雋的臉上寫滿了吃驚。

  他兩手接過書,仔細翻開,目光中好似盛滿了星辰,閃閃發光。

  “六娘,這書是哪里來的?”紀玄十分驚訝,語氣中也夾雜了少有的驚訝。

  在蘇州時,朱商曾費了很多力氣去尋找這本書,幾番查尋卻毫無線索,連此書是否存世都難以確定。紀玄也為此惋惜了許久,沒想到今日卻在這里遇見了。

  看到紀玄的反應,許諾露出得意的笑容,知道自己這個禮物沒送錯。

  她笑著說:“胡靈托我給你的,是對你的答謝,至于這書我也不知她從哪里得來的,不過,你千萬要收下,否則她下次不舒服時便不敢尋你。”

  紀玄知道胡靈的性格,沒有拒絕,小心翼翼地將書抱在懷里,開心地點頭。

  這本醫術,夠他研讀半年了。

  胡靈之后每半個月便去一趟應天府,讓紀玄幫她調理,情緒不再那樣容易波動,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

  十月,許倩出嫁。

  十一月,汴京下了一場大雪,一夜之間,屋外一片素白。

  屋里暖爐燒得很熱,許諾裹著被子坐在榻上,將窗戶開了一條縫,呆呆地望著外面。

  “娘子,娘子!”

  七月踩著雪跑到窗邊,將窗戶完全打開。

  一股冷風灌進屋,許諾臉上感受到猛烈的寒意,身上卻因裹著被子完全不受影響,她迫切地問:“來了嗎?”

  七月點點頭,道:“娘子,您快出來吧,不然又該和上次一樣,什么都沒看到。”

  許諾急忙站起來,將被子亂扔在榻上,踩了鞋,連斗篷都沒來得及披就跟著七月跑了出去。

  二人一路跑到側門,躡手躡腳地趴在墻邊往外看。

  只見穿了鵝黃褙子的春棠在側門處和一個高大的男子說話。

  許諾回頭給七月豎了個大拇指,而后便專心地看著側門處的二人,聽著他們的談話。

  這個男子幾乎每句話都能逗笑春棠。

  許諾這個方向只能看到男子的側臉,看得出是個年輕英俊的少年,年紀超不過二十歲。

  她遠遠地看著總覺得這個人眼熟,卻記不得在哪里見過。

  等到春棠開始和男子告別時,許諾和七月偷笑著對視一下,才忙不迭地地離開。

  春棠似乎聽到什么聲音,扭頭看了過來,卻什么人也沒看到,只有被白雪覆蓋的墻角。

  許諾回到屋里,將跑亂了的頭發整了整,七月將迅速將二人鞋子上的雪跡擦去。

  偽裝出在沒出去的樣子后,正好聽到春棠的腳步聲。

  春棠直徑向許諾屋里走來,進來后遞給了許諾一個紙包,說:“娘子,下雪天吃栗子最好了。”

  “哪里來的栗子?你剛才去集市了?”許諾接過還冒著熱氣的栗子,拿出一顆咬開,香氣在鼻尖縈繞。

  她又抓了幾顆,而后將紙包遞給七月。

  春棠沒想到許諾會問她這個,目光從栗子上移開,道:“托廚房買菜的嬤嬤幫忙從西街帶的。”

  七月正準備咬栗子,聽春棠這么說,將栗子吐出,反駁她:“后廚那位嬤嬤最難打交道了,怎會愿意幫忙帶東西?”

  “我幫那嬤嬤做了一雙鞋,她答應要幫我的忙,這才愿意。”春棠極力表現出淡然。

  “我聽李嬤嬤說,廚房的菜一大早就買好了,這會都該吃午膳了,將近兩個時辰,可這栗子還熱著?”許諾忍著笑,繼續打逗春棠。

  春棠一怔,發現許諾說得有理,意識到自己圓不過來,索性不再解釋,“娘子!”

  “說吧,哪個人是誰,人家眼巴巴地冒著大雪給你買了栗子,你竟然轉身就給了我,不怕傷了人家的心?”許諾伸手拉春棠,讓她坐下。

  春棠沒料到許諾會知道此事,不敢坐,而是直接跪下,道:“娘子,小的知錯了,請您責罰。與他日后不會再有聯系。”

  作為一個婢女,主子沒有指婚,不可隨意與男子接觸,否則就是在壞主子的名聲。她做了如此膽大、過分的事情,已經敢不乞求許諾的原諒了。

  許諾急忙從被子里跳出來,扶起春棠,埋怨道:“好端端的跪什么?我也沒說不許你們再見面啊。”

  拉著春棠坐在榻上,許諾語重心長地拍著她的手,道:“說說是誰,我幫你瞅瞅他人如何。”

  “娘子,您怎么知道的?”春棠臉上一片緋紅。

  許諾見她一臉擔心,便說:“你夏日里及笄的時候,我就想過你的親事,不過我想著你年紀也不大,想多留你兩年。可你若是在這兩年中找到合適的人,我絕不會說什么,會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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