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門無相祖師……不會真要自我寂滅吧?”
佛修寂滅,分為身滅、法滅、魂滅三個步驟。一旦完成,散盡畢生修為,軀體虹化湮滅,徹底消失在世上。
非大毅力者,或者用王浩的話來說,非傻子癡人,絕不會如此行事。
“身滅近半!”無畏世尊給出準確回復。王浩聽后直接怔住了,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傻子癡人,并且還是無色門始祖,南域佛修大能。
癡人,亦是性情中人。
王浩想了想,說出一句話:“本座有辦法,勸說貴門老祖回心轉意!”
“真的?”無畏世尊滿臉驚喜。
“本座從不打誑語!”王浩微笑道。
“那就有勞天君,隨我移步溪峽谷!”
無畏世尊也是急性子,起身便引領王浩好師徒,一個遁光挪移,來到溪峽谷外。
聚集在此眾多無色門強者,見到王浩過來了,有的詫異,有的驚疑,也有認識的,主動過來見禮。
“百隕天君!”
一身材瘦高的道人,還有一長相頗為英俊的和尚,雙雙來到,稽首合掌行禮。他們一位是無色門仙脈老祖一茅道尊,另一位是佛修大能無花世尊。都曾前往巫門參加開宗立國典禮,與王浩有幾面之緣。
王浩說明來意,隨后望向這兩位,微笑道:“二位道友若是信得過,就讓本座獨自進去勸說……最多半刻工夫,本座必定能讓無相道友中止寂滅,回心轉意!”
“這個……”
無色門兩位世尊老祖面露遲疑。無畏世尊在旁見了,滿臉焦灼說道:“再遲!無相祖師就要徹底身滅,到那時就算回心轉意,亦難承受后果!”
來者乃是轉世天人,若心存不軌,想防也防不住。萬一對方真能勸說老祖回心轉意,那對無色門來說,就是天大幸事。
一茅無花暗中分析利弊。隨后表明態度,同意王浩獨自進入溪峽谷。他們分掌無色門佛仙二脈,既然點頭同意,其余人等也無話可說。
“拜托天君!”一茅無花行出大禮。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王浩身上。
“但請放心,本座必會不辱使命!”王浩哈哈一笑。大步走了進去。
溪峽谷禁地,熟門熟戶。王浩照直不打彎,來到無色樹生長的庭院。目光望去,無色樹依舊樹體晶瑩剔透,恍若從未改變。樹冠下,一老僧盤坐,須發皆白,雙眼閉合,臉色蒼白,周身縈繞死寂氣息。
“癡人!還真是癡人!”
親眼目睹,王浩徹底相信這世上還真有為了一棵樹,心境寂滅甘愿求死的癡人。神識一掃,發現對方身滅大半,神魂亦處于寂滅狀態,渾然不覺外物。
沒有多想,王浩直接從山海界內部,將無色給召了出來。
“師尊,弟子正在教化那幫小屁孩,很忙的……咦!”
無色剛一現身,就開始抱怨不休。直到發現四周環境有些熟悉,這才閉上了嘴巴。
“無色門!小相!”
第一眼瞅見自己遺留軀殼,也就是那株尚存少許本源的無色樹,還有樹下盤坐老僧。無色滿臉驚奇。
“這位因為你……在尋死,快勸勸吧!”
王浩簡短說了下情況。心病還需心藥治。沒人比無色勸說更管用。
無色望向渾身縈繞死寂氣息的老僧,綠油油的眼珠子,莫名出現些許霧氣。看上去好像心里很難過的樣子。
下一刻!
這位無色門小祖宗,直接飛身而去,抵近老僧,伸出小手,一巴掌呼了過去。
“小相!你個小禿驢!”
“本尊不過拜了師父,出去玩幾天,你就尋死覓活的!”
“打死你!打死你個沒出息的!”
白嫩小手,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呼在老僧光禿禿的腦門上。說來也怪,老僧周身氣息一變,死寂不存,佛光綻現。最多兩三息時間,竟然睜開雙眼,瞅見滿臉‘暴怒’的無色,一手將她樓在懷中,淚如雨下:“小祖!小祖!小相就知道小祖不會舍棄我!”
“本尊若舍你,你個小禿驢就尋死是吧!”
“下次若再敢這樣,本尊揪光你的胡子!”
無色不僅嘴上說,小手還動了起來,真就揪著這位無色門開宗始祖的無相老祖的白胡子。后者沒有半分惱怒,相反呵呵大笑,很是享受的樣子。
王浩見后無語。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能感受到這位無相老祖修為極為高深,但在活寶弟子無色面前,卻像個孩子般唯命是從。
“道友是誰?”無相老祖抱著無色起身。目光盯視王浩,流露驚疑神色。
“這位是巫門掌教,本尊的師父,小相你的師祖!”無色代替王浩給出回應。
無相老祖聽后略顯尷尬。他是何等身份,修行超過萬載,徒子徒孫好幾萬,怎就平白多了一位師祖出來。
看了看小祖,又瞅了瞅王浩。無相老祖沉聲問:“道友何時……在何地,收小祖為徒?”
這位心中顯然動疑。
王浩早有準備,朗聲道:“本座在荒域游歷,無意瞅見無色被兩位元嬰追殺,出手相救……瞧她靈修體質頗為契合我巫道一門傳承,于是便收為弟子!”
一邊說,一邊沖著活寶弟子,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
師尊的意思,你懂得!
無色收到。撇了撇嘴,早就發現自家師尊很無恥,卻不曾想竟然無恥到如此地步。
“何人敢欺負我家小祖!本尊要滅了他滿門!”
無相老祖聽后勃然大怒。身上破爛僧袍無風自動,強絕氣機彌散而出,頭頂更有慧輪顯現,幻化出怒目金剛,殺氣騰騰。
半步慧輪境!
王浩一驚。這位頭頂慧輪,絕對是他所見過修為最強佛修大能。一旦慧輪凝實,演化諸天萬佛妙相,即為大慧輪境。實力強絕,非普通天人能夠與之相比。
無色門不愧為南域第二宗門,山門內竟然隱藏了如此一位佛修大能存在。
王浩心中驚嘆。口中說道:“元陽宗的人,前不久得罪了來自中土的東華帝君,如今已被滅門!”雖是胡謅,也不能留下破綻。甩鍋元陽宗,絕對是最佳選擇。
“算他們走運!”
無相老祖收起渾身氣機,而后一步來到王浩面前,雙手合掌,深深行出一禮:“救我小祖,即為我無相的大恩人,來日若有吩咐,我無色門上下愿意傾力相助,絕不食言!”
“道友客氣了!”
王浩回禮,隨后說出自己來意,“本座遭人暗算,業火纏身,雖經伏龍寺兩位道友相助祛除業火,但體內仍有印記留存!”
無相老祖聽完王浩所求,臉上神情先是一滯,而后低頭望向仍在揪他胡子的無色,失笑道:“小祖,無量妙樹就在你身上,為何不拿出替天君祛除隱患?”
“師尊沒說,我哪知道!”
無色歪著小腦袋,翻手取出當年對付碧磷獨角蝮的珊瑚枝條,沖著王浩輕輕一揮。
啪!
青光閃現。王浩頓感通體清涼,說不出的舒爽。原本殘留體內的業火印記,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很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尋尋覓覓費了老大工夫,誰曾想化解業火佛寶無量妙樹,就是弟子隨身攜帶的破枝條。
“也不早說!”
“回頭跟你算賬!”
王浩投去不善眼神。無色感受到,揚了揚雪白下巴,滿臉傲嬌。這里是無色門,誰也別想欺負本小祖……師尊你也不可以喲!
當無相老祖抱著無色,連同王浩走出谷口的時候。眾位無色門強者見狀,一個個驚喜萬分,跪在地上磕頭,拜見老祖小祖的聲音,此起彼伏。
王浩瞅見面前黑壓壓跪成一片,心里開始尋思,此番若不給無色門一個滿意交代,怕是沒那么容易再帶走他們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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