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復一日。
一年又一年。
山海界,鳥語花香,靈氣郁結。
一座座玄黃池興建。一頭頭妖獸沐浴其內,引頸朝天,發出歡悅興奮的嘶吼聲。
主島大殿。一道道身影竄行,竟然是一名名‘王浩’。有的煉丹,有的煉器,有的翻閱典籍,有的研習陣法符箓。
還有一位黑衣王浩,身在時光牢籠,盤膝打坐行功。
這些‘王浩’盡皆是分身。本尊伴著道侶聶無瑕,在泉眼旁的茅屋內,品茶閑聊。
這樣的日子,已經整整過了十年。
不覺乏悶,無比愜意,滋滋有味。唯一缺陷,就是尚未完成子嗣繁衍大計。
外界事務有弟子打理。王浩可以安心留在山海界,與道侶雙修的同時,利用手頭資源,提升巫門底蘊實力。
興建玄黃池是一方面。修行自身,培育妖寵,煉制神丹,打造神器等等,一樣都沒落下。
現如今,神巫身修煉之地,足以證明。
千丈時光牢籠,籠罩泉眼之旁,山海界內最大的一座玄黃池。池內玄黃之氣交織繚繞,外部有巫陣壁障隔絕。神巫身盤坐其內,閉目苦修。周遭還有點點靈光,如螢火盤旋不定。
每一點靈光,皆是一件神器。確切說,神器所化靈修。
空靈神液具有點化器靈之效。但非一蹴而成,需要年月溫養。而玄黃之氣極具溫養神器器靈,配合空靈神液,有事半功倍之效。
“百隕,你的神巫身……怕是要突破了!”聶無瑕望向時光牢籠那邊,笑盈盈道。
王浩大笑著回道:“同喜!無瑕你那件八荒火龍戟,也要蛻變成玄級神器!”
十年打磨,得益于黃粱鏡,平增百年光陰溫養。不論神巫身或是神器,皆達到突破極點。
估摸著,用不了多久,皆能進階蛻變。
王浩心情愉悅。神器不提,神巫身一旦突破,擁有本尊相同境界修為,配合天賦神威,斗戰實力之強,無法想象。
屆時,屠戮天人如宰雞殺犬。即便是地仙強者,也難與之相抗。
那時的自己,不僅是南域第一強者,亦是整個古瀾界,獨一無二的存在。
修行巔峰莫過于此!
掌控自己的命運,不受他人左右。這是一直以來的夙愿。如今就要達成,王浩心中興奮,已然無法用言語形容。
呼呼……
正待‘邀請’道侶,前往寢殿雙修慶賀的時候。忽地,扎根于靈泉泉眼旁側的無色樹,無風自動,高大樹冠搖擺,獵獵有聲。
“這是……”聶無瑕面有驚奇。
“該來的,始終要來!”
王浩嘆了口氣。臉上興奮神色斂去,轉而招呼道侶,立刻離開山海界。
吼——
巫門駐地,青山上空。一頭金猊巨獸霍然顯現,背馱鑾車,引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阿梨!”
“玄燁!玄瞿!玄驥!”
“爾等隨為師前往無色門!”
王浩的聲音傳蕩而來。瞬息間,四道身影從峰頂拔地而起,徑直投向金猊鑾車。
伴隨炫目金光閃爍。金猊鑾車遁空而去,眨眼不見蹤影。
無色門。
當王浩抵達,無人阻攔,長驅直入,瞬息來到龍溪谷禁地。
無色樹下。王浩聶無瑕聯袂而來。弟子伴隨其后。入眼見到盤坐樹下僧人,氣息若有若無,生機已然瀕臨滅絕。
“師尊!”無色滿臉悲痛,跪拜行禮,櫻唇微張,欲言又止。
“為師知曉!”
王浩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直接來到無相身前。
“道友,若你愿意,本座連同弟子施法,可以助你奪舍重生,再活一世!”
黃泉彼岸花,可助修者無漏奪舍。玄黃之心,內蘊天地玄黃本源造化力量,可護持施法,不受天地法則干擾。
這也是王浩帶來上官梨和古氏三兄弟的主要原因。
“天君好意,小僧心領。”
無相睜開雙眼。臉龐閃過一抹艷紅,原本孱弱氣息陡然變強,話語聲也開始拔高。
“命數皆天定!這是小僧的劫,命該如此,強求不得!”
無相的回復,沒有出乎王浩預料。這位大德高僧不愿奪舍重生,只想走自己該走的路。
“小相!”無色悲痛大喊。油盡燈枯,回光返照。若在不做出選擇,避讓圓寂坐化。
“能得小祖相伴萬載,幸甚,幸甚!”
“如今緣盡,縱然心中不舍,但亦無憾!”
無相望向無色的眼神,此刻格外溫潤。只見他伸手從僧袍內部,取出一木魚。
非法器,只是一件普通木魚,仿若飽經歲月滄桑,破舊不堪。
“小祖,可否再為小相誦念一遍《無量經》?”無相面帶微笑。
無色知其心意。神色黯然,點頭道:“只要你想,別說一遍,千遍萬遍都可以!”
兩人相視而坐。一人敲動木魚,一人誦念佛經。
恍惚間,如穿越千萬年歲月,初遇畫面浮現腦海……就如現在一般,無色樹搖曳,內部傳出小女孩誦念佛經的聲音,樹下小僧盤坐,滿目虔誠敲打木魚。
誰也沒有打擾。王浩聶無瑕靜靜站立旁邊。
低沉木魚聲傳蕩至谷外。成千上萬無色門弟子,跪拜在地上,悲慟莫名。
某刻!
木槌斷。木魚聲戛止。無相緩緩閉上雙眼,垂首坐化。
無色依舊誦念佛經。只是滿臉悲傷,淚水已然抑制不住,泉涌而下。
“塵歸塵,土歸土!”
“小祖,多保重!”
這或許是無相留在世上最后遺言。他那死寂的身軀開始綻放金光,如火焰燃燒,又好似經歷無數歲月侵蝕,肉身眨眼灰飛湮滅。
只余一枚指頭大小的珠子,輕輕落在地上,彌散出祥和安寧的氣息。
舍利子!
這是小相留給自己最后的禮物。
無色拾起這枚舍利子,滿臉淚水,大聲呼喊:“小相,你走了,我該怎么辦!”
天地萬物皆有靈!
有靈,則有情。
相伴萬載之情,早已銘刻雙方神魂深處,永世難以忘懷。
王浩輕嘆。走過去,如往日那般將無色摟入懷中,輕撫她的長發,安慰道:“你還有為師,有師娘,有師兄師姐……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師尊——”
無色嚎啕大哭起來。那么傷心,仿若感動天地,昏暗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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