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晚從協芳堂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

  她先是吩咐今日隨身跟著她的太子護衛將孫秀依送回孫府,然后她在同顏兒一起坐馬車回太子府。

  “抄個近路回去。”陸寧晚向趕車的馬夫安排道。

  協芳堂和太子府之間的正路上有一個夜市,現在估計正是熱鬧,所以從協芳堂回到太子府就需要更多的時間,大概得一個時辰左右。

  想要避開那個夜市,就只能抄小道了。

  馬夫驅趕著馬車掉了個頭,鉆入了不遠處的小巷子里。

  靠在軟背上,陸寧晚淺閉著眸子養神,車廂內一片寂靜。

  驀地-

  勒停馬兒的聲音忽然響起,馬車停了下來,緊跟著就是車夫充滿了憤怒的聲音:“你們不要命了!知道不知道你們攔的是誰的路?”

  陸寧晚睜開了眼睛,眉頭輕輕蹙起。

  顏兒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小臉頓時一變:“娘娘,咱們好像遇到打劫的了。”

  陸寧晚也就著車簾被掀開的縫隙朝外看了一眼,只見有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年輕男人堵在馬車的前面,手里面都還拿著刀棒鐵棍之類的武器。

  他們看上去都很瘦,一個個的面頰凹陷,但眼神卻透著一股不管不顧的狠勁兒。

  這些都是逃災來的流民,陸寧晚前世也和他們打過交道,深深地知道有一些流民經歷了非人的苦難后,為了生存會變得有多么沒有底線。

  “管你們是誰!把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一道格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然后,一道清瘦的身影從那些男人后面走了出來。

  來人是個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身上的衣衫也很破爛,又瘦又高,頭發用一根黑繩束成高馬尾,五官要比中原人深邃許多,特別是鼻梁,又直又高。

  若不是眼角有一道疤,這少年郎的相貌絕對是一等一的。

  可年紀雖小,少年的身上卻已經有種曾經在死人堆里摸打滾爬出來的那種血腥戾氣。

  陸寧晚看到少年的一瞬間,愣住了。

  她認得這個少年,不正是前世一開始跟在今芳華的身邊,后來被今芳華獻給沈唯玉,成為沈唯玉身邊的死士的賀蘭宸?

  賀蘭宸不管是武功還是謀略皆有奇才,起初剛到沈唯玉身邊的時候并不出彩,后面救沈唯玉幾次才被他重用,然后逐漸成為了大雍朝赫赫有名的第一護衛。

  此人的能耐,不比黑寂差。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賀蘭宸是易神醫的女兒易九兒所認下的干弟弟。

  賀蘭宸出現在這里,證明易九兒應該也在京城!

  她最近也一直在暗中尋找易九兒的下落,只有趕在今芳華之前找到易九兒,她才能讓易神醫離開今芳華。

  在陸寧晚微微怔住的時候,馬車惱怒地向眼前這些兇神惡煞的人吼道:“你們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們攔著的可是……”

  不等馬夫把話說完,陸寧晚就出言打斷了他。

  “顏兒,給他們銀子。”

  聞言,車夫和那些流民都愣住了。

  但車夫很快就回過神來,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們家娘娘一向心善,看來是看出了這些流民應該是走投無路了。

  流民們沒有想到陸寧晚會這么痛快,一個個都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他們確實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他們也看出來了馬車上的女子身份不簡單,但若是今日無法拿銀子去買藥救九姑娘,就會死更多的人。

  為首的少年看著陸寧晚,神色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冷冷地說道:“把你們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我就放你們一條活路。”

  這廂話音才落下,陸寧晚便聽到身后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顏兒將頭伸出車窗向后看了一眼,只見他們馬車的后面也來了數名流民,徹底將馬車堵在了這條偏僻狹窄的小巷子里。

  不敢墨跡,顏兒從衣袖里取出了一個錢袋子,丟向了那名少年。

  少年接過來之后打開看了看,只見里面放了大半袋子小金裸子。

  女子溫柔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我知道你們是遇到了難處,那些金子足夠你們買藥買糧了,趁著巡邏的官兵還沒有來,你們走吧。”

  少年瞇起眼睛,看向陸寧晚。

  這時候,流民之中又走出了一名中年男子,來到賀蘭宸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女子的身份應該不簡單,我們如果真的放她走,她帶人抓我們的話……”

  少年深邃的眸子閃過了一道沉光,正打算開口,便聽一道冷喝聲響起。

  “你們堵在這里做什么?”

  眾人的目光立刻被巷子口出現的人吸引了過去。

  “是黑衣衛!是大理寺的人!”流民們看清楚來人之后,立刻驚慌失措了。

  只見巷子口站著幾名身穿黑衣勁裝的男子,為首的男子身量高大,墨發用銀冠束起,臉上覆蓋著精致的玄木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出他那完美的下頜線。

  不過雖然是看不出男子現在的表情,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戾煞氣卻不容人小覷。

  陸寧晚眼看著賀蘭宸的表情驟然變得陰沉,心頭暗道不好。

  怎么就這么倒霉,正好遇到了大理寺的人。

  顏兒放下了簾子,向陸寧晚說道:“娘娘,現在該怎么辦?那些流民會不會把我們當人質啊?”

  “不要慌。”陸寧晚一邊說,一邊起身。

  見陸寧晚向車廂外而去,顏兒瞪圓了眼睛:“娘娘,您這是要做什么?”

  “他們不會傷害我的。”陸寧晚淡定的說道,走出了車廂。

  外面的氣氛有些凝重,流民們一個個地捏緊了手中的武器,對峙著那幾名黑衣衛。

  賀蘭宸見陸寧晚從車廂里走了出來,還利落地下了馬車,眉峰微蹙。

  這女人到現在都還這么淡定,是不怕死?

  站在賀蘭宸身邊的中年男人,朝著陸寧晚走了過去。

  現在他們被抓包了這個正好,想要活著,就得有點籌碼在手里。

  陸寧晚見中年男人頂著一臉殺氣朝著自己走過來,依舊是不慌也不忙的:“你們若是想死的話,就盡管對本宮動手。”

  聽陸寧晚自稱本宮,中年男人的腳步倏然定住了,眼神變得更加凝重。

  竟然是宮里的人?

  今天這麻煩可是找大發了。

  “晚晚?”巷子口那邊傳來了面具男子驚訝的聲音,引得陸寧晚回眸看去。

  迅速地打量了男子一番,陸寧晚的目光最終停在了他腰間懸掛的玉佩上。

  那玉佩是很常見的羊脂玉,看上去色澤光滑,一看就是沒少別人把玩,玉佩上面還刻著一個慎字。

  眉眼間頓時舒展開,陸寧晚驚喜地喊道:“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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