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晚側眸看向來者。

  明明天氣尚且有些熱,少女的身上卻裹著白色帶毛的披風,墨黑的長發不束不扎,就有些凌亂的披著。

  一雙妖妖嬈嬈的桃花眼,膚色賽雪,唇若點絳。

  若不是有一道猙獰的月牙形的傷疤從她的左顴骨處直接貫穿整張臉一直到下巴處,少女絕對是一個傾城絕色的大美人。

  是姜太妃的女兒,凌煙郡主。

  之所以是郡主不是公主,是因為姜太妃在入宮之前曾經是嫁過人的,薛凌煙是她和前任夫君所生的女兒。后來她夫君去世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機遇之下,她被先帝看重,硬是給帶到宮里封妃了。

  姜太妃入宮的時候,薛凌煙才一歲,而沈重夜已經八歲了。

  在皇家誰人不知,沈重夜對待薛凌煙寵愛縱容,正是因為有沈重夜撐腰,哪怕是薛凌煙在皇室的身份有些尷尬,卻從沒有人敢瞧不起她。

  而那份寵愛和縱容,在三年前愈演愈烈。

  三年前,薛凌煙為了幫沈重夜尋藥,偷偷溜出宮去,卻遭到了山匪,被山匪給擄走了。

  沒有人知道薛凌煙被山匪綁架的那一日一夜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沈重夜將她帶回宮的時候,她的臉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那開始,她的精神也變得有些不正常了,太醫說她患上了瘋病。

  薛凌煙自小在就在皇宮長大,因為一直沒有嫁人,也就一直隨著姜太妃住在宮里面。

  她瘋病發作的時候,就會在宮里瘋狂地搞破壞,傷別人也傷自己。

  但是皇上因為對沈重夜看重,所以也愛屋及烏,對薛凌煙比較縱容。

  現在京城有傳聞,說沈重夜之所以不娶妻,就是因為對薛凌煙有特殊的情感,而礙于世俗,他們不能在一起。

  想到這里,陸寧晚看著薛凌煙有些空洞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你怎么出來了?”沈重夜轉過身去,面向薛凌煙,“我不是說了,讓你在房間里等著我?”

  第一次聽沈重夜用這么溫柔的語氣說道,陸寧晚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原來這個男人,并不是真的就那冰冷不近人情。

  這樣一看,京城里的那些傳聞倒也不像是空穴來風。

  “手冷。”薛凌煙看向沈重夜的臉時,空洞的眼睛總算是有了些焦距,“想要手套。”

  “好。我剛得了一塊雪狐貍的皮子,給你做手套。”沈重夜說道。

  “咳咳……七皇叔,你可以把阿咪還給我了嗎?”陸寧晚覺得不能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了,向沈重夜問道。

  沈重夜側眸看了一眼陸寧晚,從她那雙嬌艷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期待。

  “不要!”薛凌煙狠狠地瞪了陸寧晚一眼,“這只肥貓要用來給我做手套!不能給你!”

  然后,她看向沈重夜的時候,又變成了可憐兮兮的樣子:“哥哥,不要給她。”

  沈重夜看了一眼手中的阿咪。

  從沈重夜冷冰冰的目光里看到了嫌棄,陸寧晚的心正一點點地往下沉:“七皇叔,再怎么說,阿咪也是一個小生命。萬物有靈,您莫要忘了姜太妃的期待。”

  她也是被逼無奈,只能搬出和上次一樣說服沈重夜的理由。

  “同樣的理由,你想用來說服本王兩次?”沈重夜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看著男人的笑臉,陸寧晚的心神蕩漾了一下,暗自罵了一句妖孽。

  表面上假裝惶恐地低下了頭:“寧晚沒有那個意思。”

  “你要和我搶東西!”薛凌煙皺著眉頭,一步步地走向了陸寧晚,抬起手就朝著她打了過去。

  瘋子的動作總是又狠又快的,陸寧晚躲閃了一下。

  薛凌煙的手就擦著她的下巴而過,雖然沒有打成耳光,但是那尖銳的指甲還是在她的下巴上帶出了一道血痕。

  陸寧晚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氣,眼中溢出了水霧。

  而沒有扇成耳光的薛凌煙也不肯放棄,再次揚起手朝著陸寧晚扇去。

  這一次,她的手腕被男人的手牢牢地抓住。

  “行了,別鬧了。”沈重夜緩聲說道。

  薛凌煙看著沈重夜微冷的臉,小嘴撇了撇,還是乖乖地放下了手:“我要這只貓。”

  沈重夜將阿咪往薛凌煙的懷里一塞:“跟我回去。”

  薛凌煙這才喜笑顏開,點了點頭,抬腳走了。

  淡淡地掃了一眼陸寧晚下巴上的血痕,沈重夜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個很玲瓏修真的玉藥瓶遞給她:“用這個不會落疤。”

  說完,他也走了。

  看著沈重夜和薛凌煙離去的背影,陸寧晚的心涌上了很酸澀無力的感覺。

  她沒有能力護著阿咪。

  雖然她現在坐在太子妃的位置,可這個位置對于她來說更像是禁錮的牢籠,除此之外,她感覺不到任何好處。

  阿咪落到了薛凌煙的手里,肯定是活不成了。

  難以想象,沈重夜這么冷情冷心的一個人,卻對薛凌煙那么溫柔寵愛。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陸寧晚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把難過深藏到心里面,去找顏兒。

  大概是因為忠義王打了打勝仗的關系,皇上心情不錯,破天荒地留沈唯玉在宮里用午膳。

  從宮里回到太子府的當天晚上,陸寧晚也發起了熱。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她的夢境里是阿咪被扒了皮,做出手套的畫面。

  意識朦朧之間,陸寧晚感覺到有一只微涼的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她覺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識的偏頭躲閃。

  沈唯玉的手懸在了半空中,他坐在床邊,看著臉色通紅的陸寧晚,心里莫名奇妙的涌上了煩躁。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陸寧晚生病。

  之前,她在他的面前向來都是無所不能的,強大淡定的。

  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宛如瓷娃娃般易碎的脆弱。

  這樣的陸寧晚,倒是要比平時總是逞強的她,讓人憐惜。

  接過了顏兒遞過來的毛巾,沈唯玉小心地放到了陸寧晚的額頭上,向不遠處正在開方子的張太醫說道:“太子妃好端端的,怎么會忽然發高熱?”

  “太子妃受到了驚嚇,導致心神不寧,再加上她身體虛弱的厲害,這才發了高熱。”張太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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