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徹底凝實的前一秒，不斷波動的空中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漩渦。
針對整顆星球的封鎖已經開始，真實環境以近乎絕對的狀態壓制著權限，半透明的漩渦不斷震動著，正在飛快的消失。
漩渦即將消失的瞬間，他從漩渦中猛然沖了出來。
已經不再穩定的空間通道里到處都是虛空亂流，那完全是空間的鋒芒，如此程度的穿梭就像是將他的身體完全扔進了一個滿是刀刃的攪拌機中瘋狂的攪拌著。
渾身上下早已被空間亂流切割的破碎不堪，觸目驚心的傷口成千數百道，殷紅的鮮血不斷流淌著，他的姿態無比狼狽，幾乎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著。
封鎖即將完成的前半秒。
世界規則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僅僅只有半秒。
他身上所有的傷口開始有了愈合的跡象。
無數的傷口開始止血。
劇痛之下的顫抖中，他深深吸著氣，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
封鎖已經完成。
他渾身上下的傷口保持在即將愈合的狀態。
血液在傷口中不斷滋生，渾身都是血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撕碎后又勉強縫補起來的布娃娃。
一道柔和沉凝的領域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周圍的景色開始快速的后退。
江上雨渾身顫抖著想要再次嘗試混亂周圍的規則，但周圍的空間卻已經堅固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種堅固是規則意義上的堅固，他的領域或者劍氣依舊可以讓空間出現細微的破碎，可他卻幾乎已經無法感受周圍的世界規則。
所有的權限都被壓制到了近乎被封印的狀態，感知中的暗影力量隱隱約約，卻又無比的破碎。
江上雨咬了咬牙，捏碎了自己身上的一枚紐扣，將里面的藥粉倒進了嘴里。
藥物入口，順著血水一起被他咽下。
他的臉上迅速出現了一抹紅潤，緊接著是無比清晰的虛弱感。
不能動用權限恢復傷勢，他唯一恢復傷勢的辦法就是奇跡之城技術范疇內的基因藥物。
恢復時間長，副作用明顯。
但這是真實。
江上雨最熟悉但卻一直沒有得到的真實。
他的笑容愈發癲狂，看上去像是有些開心。
他喜歡這種真實的感覺，因為這是他最熟悉的感覺。
沒有規則，沒有權限，現在的他是一個人，純粹的人，一個純粹的，踏入了暗影大世界的人。
兩旁的景色依舊在后退。
江上雨昏昏欲睡，他努力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周圍，嘶啞道：“你走反了。”
“......”
古行云沉默了下，身體猛然一停。
雄厚的領域溫和的包裹著江上雨的身體，古行云沉聲道：“你熟悉周圍的環境？”
他是被江上雨送到這里來的。
這里是哪，古行云根本就不知道，江上雨帶著他從南云穿梭到南美，也許就可以直接將他傳送到歐陸，古行云帶著重傷一臉懵逼的脫離了戰斗，再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一片荒山之中，他沒敢自由行動，無論是處于對某些事務的恐懼還是別的什么，他選擇等待著跟江上雨匯合。
將近八個小時的時間，他才等到帶著一身恐怖傷勢的江上雨出現在他面前。
面對這種情況，古行云第一時間想的其實不是給江上雨療傷，而是帶著他繼續跑路。
既然是跑路，那需要什么方向？
隨便找個方向，往前沖就是了。
“往回走，下山，大概二十公里外，有一座小鎮。鎮上有一家醫院，我的傷口需要包扎一下。”
江上雨強撐著精神，聲音有些飄忽。
基因藥劑開始逐漸發揮作用。
他的身體漸漸麻木，身上的傷口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開始愈合，虛弱感愈發強烈了。
“這里是哪？”
古行云隨口說著，按照江上雨指引的方向前進。
“還是在南美，距離剛剛我們的戰場大概四百里。”
江上雨咳嗽了一聲。
古行云的腳步微微一頓，似乎有些猶豫。
江上雨看出來他在想些什么，勉強笑了笑道：“放心，對方已經找不到我們了。”
“你確定？”
古行云的聲音低沉而嚴肅。
江上雨嗯了一聲。
真實環境的壓制越來越嚴重。
他已經感知不到林十一如今所在的位置，林十一同樣也無法鎖定他的位置。
而且在如今這種壓制之下，即便能感知到又能如何？
林十一身邊至少有一位能夠使用虛擬穿梭的使徒。
使徒現在還可以用虛擬穿梭。
但想在全球范圍內自由穿梭那是癡人說夢，不要說是全球，現在他們響在全城范圍內穿梭都不可能了，這所謂的全城指的還不是幽州華亭這種國際大都市，而是小縣城的規模。
江上雨失去了末日的權限碎片，無法精準確定使徒的虛擬穿梭還能穿梭多遠，但大致估計，也就是幾百米到上千米的距離，這種意義上的虛擬穿梭已經沒什么意義，甚至還不如如今的李天瀾一次全力爆發的速度。
“那人是誰？”
古行云終于放下心來，帶著江上雨飛快的下山。
他剛剛突破，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感受自身的狀態就遭遇了無情的突襲，然后是李天瀾不可抗拒的壓制，隨后又是林十一蠻不講理的追殺。
古行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江上雨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敵人。”
頓了頓，他繼續補充道：“不死不休的那種。除非你愿意背叛暗影。”
古行云沉默下來。
他還不知道暗影到底是什么東西，可某種混亂的概念卻早已隨著他的突破深入靈魂。
背叛暗影？
他如今根本做不到。
或者說，他的意志可以背叛暗影，但在背叛的一瞬間，他的意志就會徹底消失，亦或是被完全壓制，他身體內的力量會自動產生一個副人格代替他，他的一切依舊存在，除了他的意識。
這等同于是永恒的死亡。
暗影無法背叛。
古行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他的心思有些復雜：“那個人很強，我之前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確實很強。”
江上雨沉默了一下，輕聲道：“在現在這種環境下，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黑暗世界的最強者之一了。”
“比起李天瀾如何？”
古行云突然問道。
江上雨一時間沒有說話。
足足一分鐘后，他才輕輕笑了笑：“不用提李天瀾了，李天瀾的戰力如何，你親眼見到過，親自體會過，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經過這一戰之后，李天瀾會比我們見到的更強。他幾乎是現在唯一不受環境壓制的人，在如今這種環境下，他幾乎已經不能說是黑暗世界的最強者。”
“那種級別的戰力...”
江上雨眼神深邃：“已是傳說。”
古行云徹底沉默下來。
他的氣息也變得有些低沉。
“打破傳說，難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如同自言自語般的，江上雨微笑著，喃喃說道。
他看著前方的天空。
遠方的落日即將消失。
黑暗吞噬著天地間最后一縷絢爛的光芒，緩慢而堅定的籠罩著這個世界。
如同一片深邃而茫茫的陰影。
那是李天瀾即將給整個黑暗世界帶來的陰影。
深沉，陰森，一望無際，鋪天蓋地，近乎窒息。
江上雨閉上眼睛，無盡的虛弱中，他感受著自己和體內無數權限種子若有若無的聯系。
一粒又一粒的種子在他體內緩緩漂浮著。
那是在這片陰影中，他最大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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