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二姐你也別想了！咱們先吃點東西，等一下還有硬仗要打！”
吳雙將藏再身上的點心掏出來吃。
——吃飽了，才有力氣跟吳家人干啊！
吳華機械的接過點心，塞在寶兒的嘴里，身體嚇得不停發抖，心里卻升起奇異的感覺。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田破土而出。
*
楊氏三人許久才回過神來。
“千人騎，萬人枕的小賤貨……你給老娘開門，老娘撕了你這個小婊砸……天生窯子里的貨……生兒子沒屁眼的賤人……”
楊氏回神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沖過來踹柴門，直將個柴門踹得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嘴里的污言穢語更是不堪入目。
吳雙早已聽得麻木，神情平靜的吃著點心。
而，吳華卻有些擔心那柴門擋不住，楊氏沖進來，她和吳雙只怕要被吊起來打。
“六妹……柴門擋不住娘的，咱們怎么辦？要不給娘道個歉？”
吳雙塞了塊點心入口，站起身拍了拍手，聲音充滿了譏諷：“二姐，你覺得咱們道歉，娘就會放過我們？不會的，咱們越是服軟，懲罰就會越重。既然道歉、不道歉，都討不了一頓打，何不順著自己的心思，狠狠地鬧上一回？至少下次她再想磋磨咱們，心里會掂量一下。”
說完，吳雙走到柴堆旁邊，左挑右選的挑選出一根大腿粗的棍子，笑道：“就它吧！”
吳華抱著寶兒，目光在吳雙和棍子之間來來回回巡視了幾回，舌頭打結般的問：“六妹……你拿棍子……做什么？”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吳華因為猜測，小心肝兒砰砰跳，她不明白自己記憶中膽小柔順的六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大妄為？
“關門打狗！”
吳雙冷冷一笑，在陰暗的柴房中，透著幾分冷森。
挑選好棍子，吳雙重新落座，看著搖搖欲墜的柴門，眼中寒意森森。
楊氏折騰如今，也沒有力氣，踹柴門的力道越來越小，咒罵聲也越來越低。
“六妹，你快點開門啊，跟娘道個歉，別把娘氣出病來。”
顯然是見楊氏精神不佳，擔心就此放過了吳雙。
吳鳳名義上勸著吳雙，實際上卻是提醒楊氏，不能放過吳雙。
果然楊氏咒罵聲又大了起來，踹門的動作也再次繼續起來。
“娘，還是我來吧！”
一旁等著看楊氏收拾吳雙的吳虎，見自家老娘半天都踹不開門，終于忍不住開口。
吳鳳見吳虎終于出手，眼中閃過一道喜色，她這個三哥雖然是個沒用的讀書人，但到底是個年輕的男人，肯定能踹開吳雙這個臭丫頭的門。
等門被踹開，她定然會幫著楊氏好好的收拾賤丫頭一頓。
“咯吱”！
柴門驟然打開，吳虎一腳踹空，整個人直沖了進去。
“啊！吳雙，你這個死丫……啊，痛……”
咒罵的話還沒說完，吳虎大聲叫痛，聲音慘烈的如同殺豬一般。
這殺千刀的死丫頭太狠，一棍子打在他頭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頓時嚎叫著倒在了地上。
他可是楊氏的心頭寶，聽到這聲音，立馬跟著沖進來，卻被一個棍子劈頭蓋臉打過來，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
吳雙趁著這時間，反手就將柴門關上。
也不管楊氏在外面，將門踹得直響，抬手又給吳虎一棍子，打得他叫娘。
“娘，你別踹門，你踹一腳，我就給三哥一棍子，剛剛我可是數了，娘你踹了柴門十六下，加上剛剛的兩下，一共十八下，我現在就一棍子一棍子的還在三哥的身上。”
吳雙的聲音不急不慢的傳出去，氣得楊氏渾身直抖。
“殺千刀死女，你個不得好死的賤貨，就沒見過你這樣蛇蝎心腸的毒女……老天爺，你怎么不收了這個窯子里吃飯的賤人……”
吳雙冷笑：“娘，你罵吧，盡情的罵，你罵一句，我就加一分力氣。”
說著，惡狠狠的打起吳虎來，一棍子接著一棍子，棍棍見肉，貨真價實，疼的他在地上滾來滾去。
“娘，你別罵了……也別踹了……再踹下去……我就要被……打死了……六妹……六妹……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踹門……我不該幫娘踹門……”
劇烈的疼痛，令吳虎丟棄讀書人的尊嚴，一聲聲的哀求著吳雙。
“就踹門？”吳雙冷笑，又狠狠地抽了他一棍子：“三哥的記性是不是太差了？既然如此，我就幫三哥好好的想想。”
說著，又是一棍子下去：“這一棍子，是替二姐打你的。她在大山村飽受折磨，你作為弟弟，不想著救她出火坑，還怨恨我換她回來，這等狼心狗肺，打死活該！”
“這一棍子，是替寶兒打的。寶兒現在不會叫人，若是會叫人，那是要叫你一聲聲三舅舅。可你到現在都不曾問過寶兒一聲，心里眼里除了那三十兩，根本沒有寶兒半分，半點人味都沒有。”
“這一棍子，是替四姐打的，為了你讀書，四姐被賣，你竟然拿著四姐的賣身錢去花樓，簡直畜生不如！”
“這一棍子，是替我打的，我向來敬你為兄長，可是你人事不做，竟然挑唆娘來打我！”
“……”
吳雙每數落一句，就打上一棍，疼得吳虎的嚎叫一聲慘過一聲，落在門外楊氏的耳中，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臭罵吳雙，踹了柴門，可又擔心吳雙的威脅。
她是看出來，吳雙不是說玩話的，她是真的會說到做到。
“殺千……雙啊，你有什么怨恨沖我來，你別打你三哥，他從小身子就弱，又是個讀書人，哪里經得住你這樣捶打……嗚嗚，你要打，就打我吧！”
楊氏握著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直跳，恨不得立馬沖進去弄死了吳雙，可卻只能咬牙哄著吳雙。
雙啊？
吳雙聽著楊氏的稱呼，眼梢微挑——
真難得，楊氏竟然會這般叫她！
往日里可都是小賤人，殺千刀，敗家玩意，死丫頭，臭丫頭等等……何曾這般親昵？
她記得上一次聽楊氏這般叫她，還是前世哄她賣身替吳虎換前程。
“娘，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哪里會打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頂頂孝順的閨女，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我孝順。”
吳雙頓了一下，語氣格外誠懇的說道：“我如今教訓三哥，那也是心疼娘啊！畢竟，她拿著娘含淚賣四姐的錢，去花樓浪蕩，多傷娘的心。”
吳雙幽幽的嘆了口氣，隨即又狠狠的抽了吳虎一棍子：“三哥就是見不得娘疼閨女，四姐被賣了，還不甘心，如今又來挑唆娘與我的感情。今兒個這事情，若非三哥回來挑唆，娘哪里會氣成這樣？”
說到這里，吳雙的語氣越發真誠：“娘，我知道你是好的，是疼我的，日后但凡娘生我的氣，肯定都是被別人挑唆的。我這樣孝順的閨女，自然不會跟娘計較，我就找挑唆的，不管是誰，發現一次打一次，我就不信了，長此下去，還有誰敢挑唆我們的母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