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沖還是跑了過來,他身后還跟來了其他的乘務員。
男人們七手八腳,總算將衛海洋攥回了車廂內。
脫去了一半車廂的列車,真像斷尾求生的壁虎般,少了累贅,以短小精悍的優勢超過了風速,在劇烈的晃動中,物體撞擊拍打聲中,終于沖出了風暴,將那接天連地的大吸盤,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一刻鐘后。
陰云退去,天空見明。
車速緩降,列車長巡視完八節車廂,雖然擁護的旅客有不少摩擦,但在統計了車廂的受損,人員的受傷情況后,眉頭的深結終于緩了幾分。
除了受傷,乘客全員安在,乘務組人員也尚好,這簡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回到了車尾處的列車長室,看到半躺在地上的男人,才長長吁了口氣。
說,“小衛,車速降下來了,列車會在中城停靠休整,大家可以換乘新車繼續回家的路。總指揮部那邊會有人來評估這次的抗險搶救細節,我跟大家會跟領導解釋,給你報功。”
衛海洋一口拒絕了“報功”的事,態度很強硬。
列車長拗不過,只得問,“你這傷,最好還是回中城醫院那里看看,包扎一下,以防萬一。”
衛海洋擺手,道,“不用了,列車長。我弟幫我處理好了,我們就和大家一起轉乘車,家里人都等著。我已經有八年沒回家了。”
八年啊!
列車長和乘務員們一聽這話,都銘感于心。他們自己也是常年不在家,逢年過節都要趕時間的人,最清楚那滋味兒,遂一個個都笑著又感謝祝福了一輪,送上吃食飲料。
“哥,太陽出來了!”
少年人聲音爽亮,讓眾人都轉向了窗外。
燦爛的陽光透入窗內,讓人方想起了這才剛剛入夏,正是天氣最美、最適合出行游玩的時刻。
車上不少人,都是拖家帶口、攜同友人,到西部旅游的游客。
陽光暖暖地照在了身上,一下驅散了眾人的陰霾之色,似乎之前的一切驚險遭遇只是人生中的難得一遇,日后提起都會化為一場精彩的回憶。
眾人都笑了,握手互道安好,說大難之后有大福。
衛沖很高興,把乘客們感謝他的美食塞給兄長。
“哥,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
“比這更重的傷,哥也能再越野五公里。”
衛沖心下還是擔心,把所有行李都扛身上了。
衛海洋看著弟弟似乎一瞬長大的模樣,忽然覺得這一趟旅行值了。
傷口仍疼著,幸運的是夏可蘭留給他的靈葉,對于皮外傷的愈合有奇效。之前海嘯時的傷三天就結痂了,現在手臂上的劃傷也有種正在愈合的麻癢感。
衛海洋換下了被暴風雨打濕的衣衫,頭發還濕漉漉的,空調的冷風刮過身體,這一場瘋狂的龍卷風帶來的余悸未歇,寒意猶存。
必須盡快回去!
他沒有拒絕弟弟遞來的重口味食物,還要了高能量的巧克力棒,迅速吃下,補充體力。
他目光不時看向窗外,心里排布著一些新的計劃和安排。
“哥,他們說中城也有好玩的,咱們要不休整一日,給朵寶和姐買些特產。那里剛好距離南都近,乳質品特別豐富,羊肉串兒,沙棘、大棗、蘋果,還有什么開封桶子雞,信陽板鴨……”
少年興沖沖翻著手機x度,念得起勁兒。
衛海洋扯扯唇角,“行啊,你留下慢慢逛,我先回一步。”
“別切,啊!難道你不想多給咱朵寶買禮物嘛,她還那么小,想要逛逛祖國山河都要等好幾年了。趁這個機會……”
“你就替她看,替她玩,替她吃吃喝喝逛大山?!”
“嘖,哥,你太了解我了。”衛沖豎起大拇指,笑得見牙不見眼,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后怕了。
衛海洋乜了弟弟一眼,伸手想拿吃的,衛沖趕緊雙手上貢,卻不想被哥哥狠刷了腦門兒一把。
“回家。我讓你姐給你報駕校,一個月之內必須考到證。”
衛沖傻眼兒,一時之間不知該興奮上天,還是該再拯救一下自己的游山玩水。
衛海洋覺得沒必要幫弟弟做什么應急創傷后心理治療了,回頭給夏可蘭打了視頻,報了平安,表示會晚點到家,讓家人們不用等他們。
夏可蘭卻很著急,在鏡頭里瞧來瞧去,問了不少話,都被男人隨口應付過去。
夏可蘭也感覺得出男人有意隱瞞,想著等回家后再慢慢拷問。
等她掛了電話后,晚上睡覺前,便看到了高鐵遭遇龍卷風,斷尾求生逃過一命的新聞報道。
隨之而出的有不少小視頻,從各個角度,展示了那短短半小時內的生死時速、天地危機。
看得她大氣兒都喘不了,根本睡不著了。
尤其是有一個視頻里出現了衛海洋和衛沖兩兄弟的身影,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這幾天天天視頻報消息,她自認絕不會認錯。
“聽說把車廂斷開的是一位退役軍人,咱們軍哥哥果然是危機之中,第一個挺身而出的人,向咱們最可愛的人,致敬!”
“可惜軍哥哥太害羞了,死活不愿意露面居功。列車員們也為了保護他,讓他安心養傷,只讓咱們送了些吃食。”
“希望軍哥哥能平平安安的,致敬,祝愿!”
還有八卦留言,“那個軍哥哥可高可帥氣了,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軍哥哥。”
“哥哥力好max,心水,想要個微信!嗚嗚嗚……”
“聽說哥哥已經有嫂子了,咱們還是送上祝福吧!”
“比心,比心,哥哥v5!”
夏可蘭看得哭笑不得,余悸未歇。
等她回過神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母親和女兒都睡著了。她怕打擾兩人,換到客廳。
不想,客廳里還亮著盞燈,衛建國正斜倚在貴妃沙發里,睡得呼嚕直響。
夏可蘭失笑,上前輕輕給老人掩上被子,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里,給男人發消息。
蘭妹妹:走到哪里啦?
海洋大:在江城,還有兩個站。
算算,兩人分開也有一周多時間了,這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好像有點不合適。
蘭妹妹:哦,你們這個g車有點慢。
海洋大:安全就好。
蘭妹妹:我和爸都在屋里等你,對了,晚飯吃飽了沒?回頭要餓了,我給你下面。
衛海洋看到最后一句話,久久沒有回復。
夏可蘭沒發現異恙,繼續問:知道咱家在幾單元,幾樓不?別敲錯了門兒?
海洋大:知道。
簡潔,明了。
唇角不自覺地翹起。
本來應該戲女人早點睡的,可是說了一遍就被女人自動忽略了,說著說著,他也給忽略掉了。
大概兩個小時后,已經是午夜一點半。
衛家兄弟終于到站,踏上了久違的故鄉土地。
兩人打車到小區時,小區大門是關上的。
衛海洋帶著弟弟直接翻了個墻,把門衛室里的人都嚇了一跳,好在都認識衛沖,才笑罵了過去。
上樓時,衛海洋腳步不由放輕了幾步。
衛沖跑在前面。
門還門敲,一扇門先打開了。
“呀,沖哥,你回來了?哎,這位大帥哥是?”
對面501的門內,站著正在做深夜直播的戶主,李曼,穿著清涼,頭戴毛絨耳朵,妝容艷俗。見到后面上來的衛海洋時,她雙眼放光,一臉花癡地求介紹。
屋里的夏可蘭聽到了動靜,打開門,正看到李曼把手伸向衛海洋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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