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打開，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佝僂著身子迎了出來。
“蕭先生大駕光臨，請恕老朽有失遠迎。”
老者用沙啞的聲音朝著蕭晨恭敬地說道。
須賀美奈子大感意外，問道：“你就是須賀那邪？”
她雖然是須賀家人，更曾被許以未來家主的重責，可卻還沒有真的見識過須賀那邪的真面目。
此時見到須賀那邪的本體竟是這么一副垂垂老矣的老者面貌，難免大吃一驚。
可話才一出口她就感到自己的言辭有些不妥，太過失禮了些。
再怎么說須賀那邪也是須賀家供奉了數百年的神明。
雖說她現在已經投入了蕭晨的麾下，成為蕭晨最忠誠的仆人。
可言語間有失恭敬，難免會招惹須賀那邪的不快。
雖然蕭晨此次上門本就是找須賀那邪麻煩來的，但從蕭晨先前的舉止以及須賀那邪想要息事寧人的態度來看，雙方未必就沒有罷手言和的可能。
她這么越俎代庖先開口，有失禮數不說還得罪了須賀那邪。
須賀那邪對她心生不快她倒是無所謂，可這莽撞的行為如果壞了蕭晨的大事，那她真是百死莫贖了。
想到這，須賀美奈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蕭晨。
見蕭晨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來，可仍是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此時，老者開口道：“美奈子小姐您搞錯了。”
“老夫并非須賀那邪大神，不過是一個看守神社的雜役罷了。”
須賀美奈子恍然道：“原來如此，倒是美奈子失禮了。”
“怎么整個神社只有老先生您一個人嗎？”
老者淚眼婆娑地回道：“先前倒是還有幾個人，只不過他們都死了。”
“美奈子小姐您也不必用敬稱來稱呼我，其實我的年紀并不比大小姐您更大。”
“我是哲二啊，先前曾經在家主身邊侍奉左右的，您不記得了嗎？”
須賀美奈子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須賀哲二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那是從須賀村里遴選出來的一個非常機靈的小伙子比她還要小兩歲，面目生得很是俊秀。
因此，須賀美奈子對他有些印象。
原本，家主須賀三喜齋非常滿意須賀哲二的侍奉，對其贊譽有加。
可是突然有一天，須賀哲二就消失不見了。
據說是因為失手打翻了須賀三喜齋最為喜愛的香爐，被家主責罰趕到須賀家其他的產業去做苦力了。
須賀美奈子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事不關己她也沒有過多的打聽哲二的下落。
只是須賀美奈子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在今天、在須賀那邪的神社里和須賀哲二重逢。
她怎么也沒辦法相信，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老者竟然會是當初那個明眸善睞的青蔥少年。
打從須賀哲二犯錯被家主趕出門，最多也不過就是一年的光景啊！
一個人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老成這個樣子？！
簡直……簡直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將所有的生命力都給吸干了一樣！
“哲二？真的是你嗎？”
“你沒有在騙我吧！”
“你被家主責罰趕出門也不過就是一年前的事情。”
“就算是打掃神社的工作辛苦了些，但也沒可能讓你老成這幅模樣啊！”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蒼老的須賀哲二欲哭無淚，搖著頭囁嚅道：“我……我也不知道。”
“自從來到神社工作，我每天都會做噩夢。”
“夢里，一個面目猙獰的可怕魔鬼每晚都會將我生吞活剝了。”
“每天一起床我就會發現自己又蒼老了不少，來到這里一個月的時候就好像已經過了幾年之久。”
“我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我想用不了多久我或許就會像其他人一樣在睡夢中死去了。”
“美奈子小姐，我在臨死前能再見您一面真是太好了。”
蒼老的身體中，卻住著一個少年的靈魂。
對于生命力的流逝，須賀哲二根本無力反抗。
尚且年幼的他心中所想的不過是再見一眼自己安安仰慕的須賀美奈子罷了。
此時，在蕭晨的腦海中響起了玉靈不屑的聲音：“呵，真是個低劣的鬼靈。”
“靠寄宿分身來汲取營養還不夠，竟然還要靠食夢之術來奪取生命力才能維持住靈體不滅。”
不需要玉靈的解釋，蕭晨一聽就明白了須賀哲二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說到底，須賀哲二身上那匪夷所思的變化全是拜須賀那邪所賜！
“哼，裝神弄鬼的東西，今天就是他變成別人養分的時候了！”
蕭晨在心里冷哼了一聲，邁步便朝著神社內走去。
須賀美奈子趕緊提起裙擺想要跟上，可卻被須賀哲二一把攔住。
“美奈子小姐您不能進去，須賀那邪大神只允許蕭晨先生一人進入。”
“還請您就此止步吧！”
須賀美奈子正想要爭辯，可蕭晨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無妨！”
“你就在此等候我便是，用不了太久的。”
見蕭晨如此說，須賀美奈子也只能放棄隨行的打算，和須賀哲二兩人一起靜靜地守在了神社的大門之外。
心里為蕭晨的安危止不住地感到擔憂，可又覺得以蕭晨的能耐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
一時間心緒復雜無比。
蕭晨沒有再理會兩人，邁步朝著神社深處走去。
內部，一間最為寬敞的神堂內，供奉著一尊青面獠牙的鬼神神像。
神像前，一名華服青年盤膝而坐，正撥弄著面前的香爐，意態悠然。
蕭晨二話不說，走到對方對面的蒲團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你就是須賀那邪？”
蕭晨張口便問，言語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
對面蒲團上的青年只淡然一笑，回道：“不錯，正是我。”
“沒想到名滿炎國的殺神蕭晨竟然如此年輕。”
“倒真是讓我大感意外。”
“我本以為你至少也該有而立之年了才對。”
“卻沒想到竟是比我凝聚的這尊法身還要年輕！”
須賀那邪一邊說著，一邊用雙眼不住地打量蕭晨。
眼中盡是貪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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