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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雖然仍在繼續，但皇上明顯以沒了心情，不多時便以頭疼為借口，匆匆離開。
皇上一走，其他人呆的也無趣，相繼離開。
蘇蓮衣服侍著太后回到福安殿。
一路上，站在轎輦另一邊的李嬤嬤似乎在一直觀察者她。
蘇蓮衣雖有察覺，卻不動聲色。
果然回到屋中沒多久，便有人來喚她。
“蘇姑娘，太后想見你。”
蘇蓮衣也沒多問什么，跟著那小黃門出了門。
進入正殿，太后倚坐在榻上正在喝藥，李嬤嬤垂首侍立一旁。
蘇蓮衣叩首過安，太后放下手中的藥碗，瞥了她一眼。
“起來吧。”
“謝太后。”蘇蓮衣提著裙擺站起了身。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太后給李嬤嬤遞著眼色。
李嬤嬤會意，輕咳一聲道，“蘇蓮衣，你可知為何喚你過來？”
“奴婢……不知。”蘇蓮衣裝傻道。
李嬤嬤輕笑一聲。
“烈陽將軍身上佩戴的香囊，我若沒猜錯，應是出自你手吧？”
李嬤嬤的眸子收了收，本就精明的眸光越發銳利，倒像是要把蘇蓮衣看透般。
蘇蓮衣點頭道，“前些日子，將軍向奴婢開口討要，奴婢無法拒絕，所以……”
“可是，那好像不是你的針法啊。”
不等蘇蓮衣說完，李嬤嬤搶著道。
蘇蓮衣心中有數，是以并不慌亂，“嬤嬤好眼力，的確，那并非奴婢常用針法，只不過是之前偶然發現太后所用繡帕上的針法奇妙，便留了心。聽說，那繡帕是嬤嬤繡的，而這種針法，當初宮中一位司衣女官也擅長。”
李嬤嬤神色沉浮不定，并不回答，看她的目光卻無端端多了冷意。
“你人進宮沒多久，知道的倒是不少。”太后這時開了腔。
蘇蓮衣恭敬回道，“奴婢好此道，所以多少打聽了一下。奴婢還聽說，這種針法會的人極少，那位女官失蹤后，便已沒人再用了。是以奴婢斗膽好奇一問，嬤嬤怎么也會那種針法的？”
“你放肆，一個小小宮人，也配質疑起我來了嗎？”李嬤嬤忽然變臉呵斥。
李嬤嬤克制不住發火，這在蘇蓮衣印象中尚屬首次，看來她所料不假，李嬤嬤和白秀珠果然有不可提及的關系。
蘇蓮衣乖巧的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已經說了，純屬好此道引發的好奇，嬤嬤若是不愿講，那奴婢便不再問了。”
她沒抬頭，是以看不見李嬤嬤是什么反應，卻聽太后又笑了一聲。
“在這宮中存著好奇，可并非好事，有時候會引禍上身的。”
蘇蓮衣不知該如何回應，便低著頭規規矩矩的跪著。
心中卻思忖著太后說的這番話背后深意，莫非太后和白秀珠之間也有關系？
“憑著你的好奇，那個司衣女官的事，你打聽到了多少？”太后又問道。
蘇蓮衣略思索了一下，答道，“奴婢只知道她姓白，后來不知何故，竟在宮里失蹤了。”
“你倒是實誠。”太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停了一陣，才幽幽拉著長腔道，“行了，你退下吧。只是今后再也不要耍這小聰明，宮里面不是什么看著好就能隨便用的，回頭惹上了什么麻煩還不自知呢。”
太后揮了揮手，蘇蓮衣應了聲，“奴婢知道了”，便退了出去。
等到殿門掩上，太后的臉沉了下來。
李嬤嬤湊上前，道，“太后，這丫頭怕是……留不得了吧。”
“哀家真是挺喜歡她的，也真想栽培一番，讓她為奕兒效力，但現下看來，有時候太過機靈也不是好事。行了，該如何做，你瞧著辦吧。”太后懶懶的挪動了一下身體，似要睡去。
李嬤嬤嘆了口氣，道，“就怕殿下那邊放不下。”
“放不下又如何？”太后倏然睜開眼睛，“留著此女總是禍。”
“是。”李嬤嬤應了一聲，不再說什么。
剛要離開，卻又被太后叫住，李嬤嬤回過頭，發現太后臉顯輕愁。
“太后是在為顏靈溪的事犯愁？”李嬤嬤伺候多年，對太后的心思了解入微。
太后點頭道，“如今那丫頭被妖妃的兒子占了便宜，已經配不上奕兒了，哀家在愁還能選哪家的姑娘呢。”
“反正選誰對殿下來說，都一樣吧。”李嬤嬤笑了笑。
太后橫她一眼，“你倒是心疼他，哀家豈不知他什么心思，但這事能由著他嗎？皇子能得一門好親，方能如虎添翼，哀家能為奕兒做的有限，便是他不理解哀家，哀家也還要這么做。”
“太后說的是。”李嬤嬤又笑了笑，這才離開。
景云奕離開皇宮，馬車剛剛駛近王府前的長街，忽然嘎的一聲停了下來。
正在閉目養神的景云奕，沖著外面問道，“什么事？”
容瑄支支吾吾的也沒說清，最后干脆道，“殿下，您還是親自出來看看吧。”
景云奕這才動了一下身體，抬手撩開簾子。
簾起的剎那便看到前方停著另一輛馬上，而顏靈溪就站在馬車旁，似乎專程在等他。
此時的顏靈溪已沒了那股子冰清孤傲勁，滿臉的委屈和卑怯，想要上前，卻又似不敢。一雙杏眼中淚光閃閃。
景云奕眼神一掃，又垂落下來，掩飾住其內的厭惡。
“你怎么在這？”
“四哥哥，我……”顏靈溪哽咽著，一步步移過來。
站到了景云奕的車前，顏靈溪顫巍巍的伸出手扒住了車窗。
“四哥哥，我……我以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才……”
“如今事已至此，再說這些還有何用？靈溪不如收拾好心情，想想嫁給離王的事吧。”景云奕毫無感情的說道。
顏靈溪聞言身子一抖，幾乎不敢相信。
“四哥哥，你真的忍心我嫁給別人嗎？”那份卑微深到了骨子里，仿佛想求取些什么，卻不知，她越是這般，越讓景云奕不能高看她。
“現在已不是本王忍不忍心的事了。靈溪，就算本王不想你嫁，為了你的名聲，你們顏家的面子，你父親和兄長也一定要你嫁的。”景云奕婉轉的說道。
就因為這份婉轉，竟給了顏靈溪錯覺。她雙眸一亮，忙道，“四哥哥，只要你說一聲不想靈溪嫁他，便是父兄狠逼，靈溪也矢志不嫁。”
“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四哥哥不能承諾你什么，但會祝福你。好生準備著，做離王妃吧。”
說罷，撂下簾子，喚著馬車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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