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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蟬不懂顏靈溪為何突然說這些。她只能屏氣凝神小心應對。
顏靈溪道，“你說咱們要不要成全他們？”
“奴婢一切全聽小姐的安排。”芷蟬不敢亂出主意，含糊的回了一句。
顏靈溪咯咯笑了。
“按說讓蘇蓮衣那賤人嫁給景云恒也好，也讓她嘗嘗我此刻所受的折磨，但我又不想讓嫻皇妃那老毒婦得意。”顏靈溪的表情變得越發猙獰，她紅著眼看著芷蟬。
“芷蟬，有什么法子讓那毒婦的如意算盤落空呢？”
芷蟬膽顫搖頭。
“只要蘇蓮衣死了，不就一了百了。”顏靈溪又是一陣刺耳的狂笑。
笑聲突然止住，她看著芷蟬冷聲問道，“安排你去查的事，查清楚了嗎？”
“已經查清楚了。城中那間萬牲園是開在蘇蓮衣女兒名下，上元花燈節那日，萬牲園中的確掛出了與皇宮一樣的花燈。”
“蘇蓮衣自作聰明找死，我若不成全她，豈不太對不起自己。”顏靈溪眼神冰冷的一笑，吩咐道，“找個妥帖之人，把這事傳到宮里去。要讓皇上知道，他的皇家體面如今人人可以盡享。”
“是。”芷蟬應了一聲，便按照布置去辦。
當日下午，趙蒙恩收了銀子，很快替她們找到了可以在皇上面前進言的臣子。
那臣子一紙奏報遞到了皇上面前。
彼時皇上正與嫻皇妃用餐，見了奏報上所述之事，不禁拍案大怒，吩咐下面急傳蘇蓮衣進宮。
宮中當差的在謝宅找到了蘇蓮衣，趕緊催促她收拾一下進宮面圣。
自從皇上恩準她自由出入宮廷后，還從沒有這么急召見過。
蘇蓮衣不禁生出不好的預感。
清波也覺得此事不對勁，趁著蘇蓮衣洗漱換宮服時，她湊到小黃門近前，塞了銀子給他，然后問道，“敢問內官，可是宮里出了什么事？皇上為何急召我家小姐進宮？”
小黃門看在銀子的份上，勉為其難的開口道，“跟你家小姐打聲招呼吧，她可是犯了了不得的大罪。”
“啊？勞煩內官大人再詳細告知，我家小姐究竟犯了什么罪？”清波急了，又塞了一把銀子給那小黃門。
小黃門看了一眼銀子，嘆道，“萬牲園，十五花燈會，咱家能說的就這么多了。”
在里屋換衣服的蘇蓮衣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馬上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卻并不覺得驚慌。
她早就想過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因此若非心中有準備，十五那天也斷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宮里面一樣的花燈掛出去。
她挑開簾子走了出來，鎮定如常的對那小黃門道，“勞公公前面帶路，咱們走吧。”
“小姐。”清波擔心的喚了一聲，蘇蓮衣卻淡定笑道，“你就在府里等著，不必跟我入宮。”
不多時，蘇蓮衣已經被帶到了皇宮，步上太極宮前長長的御階，進入了皇帝寢宮。
宮殿之內，宴席已撤，皇上龍顏大威的端坐在龍椅上，在他身旁嫻皇妃輕打折扇，意態不明。
而龍案之前跪在那密報此事的臣子。
皇上一見蘇蓮衣進來，還不等她下跪問安，便拍案怒道，“蘇蓮衣，枉朕對你一百個信任，你竟敢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罪？”
蘇蓮衣從容跪下叩首，抬起頭時也是一臉鎮定。
這份氣度不禁讓冷眼旁觀的嫻皇妃也心里生贊。
暗想，若是真讓她嫁給景云恒，有她這樣的定力予以輔佐，還愁景云恒不早日登基。
自從她對蘇蓮衣有了另一番打算后，連帶著對她的印象也大為改觀了。
卻聽蘇蓮衣道，“皇上說的可是萬牲園十五花燈之事，若是那件事，奴婢自覺無罪。”
“你，好刁的奴才，可別以為朕寵你，賞過你，就可以由著你為所欲為。”皇上是真的動怒了。
并且對蘇蓮衣也生出了殺心。
本朝天子并非大度明君，他本就沒什么功績才干，在民間口碑也是馬馬虎虎，沒有萬人謾罵卻也沒有交口稱贊。
偏他又是個好大喜功之人，既然無法在百姓口頭上落美名，便將皇家威儀看得極重，妄想以此樹立他有別臣民，萬中唯一的天子至尊。
如今蘇蓮衣竟敢將只有他可享受到的宮廷花燈，掛到了萬牲園中，還讓平頭百姓隨意觀賞，那豈不是于他的威儀有所折損。
加之她現在又嘴硬不認錯。
皇上如何不對她生出殺心。
蘇蓮衣也感覺到了皇上的變化，卻并不害怕，她理所當然道，“皇上明鑒，奴婢這么做并非為了嘩眾取寵，乃是遵循了一句古訓，所謂天子應與萬民同樂，是以在上元節那日才將仿制的宮中花燈挑在萬牲園處，為的就是展示我朝天子與百姓是同歡同樂，同體一心的。”
皇上一陣默然，面色不定的看著蘇蓮衣。
似乎有些被她的話說服了。
那殿中下跪的大臣，收錢辦事，自然不能讓蘇蓮衣輕易脫身。
他趕緊叩頭道，“蘇女官簡直一派胡言，陛下，您是天子，自然享受天子尊榮，百姓于心中尊重您，便是一心。倘若您所享受的，百姓也一樣能享受，那天子與百姓又有何差別？”
“這位大人，我看你才是一派胡言吧。”蘇蓮衣聽不下去那人的歪理，干脆出聲道。
那臣子受此折辱，一臉氣憤，指著蘇蓮衣道，“你……你一個小小女官，竟敢當著陛下的面對本朝臣子予以羞辱？”
“我這是就事論事，事實上你就是再胡說八道。我在皇上面前拆穿你，怎么能說是羞辱呢。”蘇蓮衣振振有詞。
她的大膽讓皇上和嫻皇妃也愣了愣。
皇上微瞇著眼眸，并不制止，只是冷冷看著蘇蓮衣，等著看她還能說些什么。
“皇上，誠如這位大人所言，您是天子，享受天子尊榮，但奴婢以為天子尊榮非在一物一什上與百姓拉距離，才能彰顯，真正的尊榮乃是百姓心中的敬意，如今天子能賞的花燈，肯開恩讓天下人觀賞，這份氣度自古還沒有君王能及，百姓對您只會更加尊重。”
皇上細細斟酌一番，不禁嘶的一聲抽了口氣。
“依你之言，這次花燈會后，朕在百姓心中不一樣了？”
“那是當然，花燈是小事，但百姓對皇上現在可是交口稱贊。贊您心胸平和，廣布恩德，不把自己看的高高在上，這樣的皇帝心中必然是裝著百姓的。既然皇上心里有百姓，那百姓心中自然也有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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