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凌舟的眸子閃動,他并不知道母親家族那邊的親戚都是什么人,他甚至連自己母親的模樣都忘記了。
但他的眼睛,的確近視五百度。
裴月又說,“姑姑從安城遠嫁帝都,小時候還經常回來安城,哥哥也會回來,但十年前的冬天,姑姑和哥哥就沒回來過了,再后來......”
再后來,裴家轟然倒塌,她也顛沛流離。
聽到這里,賀凌舟的表情更加駭然。
十年!
都對上了!
裴月吸了吸鼻子,又道,“賀先生之前還說不認識我,怎么突然又好奇了?”
賀凌舟斂起眉目,正要開口。
這時,顧傾城突然出現在了裴月身后,淡淡道,“凌舟的記憶被人為破壞過,裴月。”
此言一落,裴月猛地回頭,難得見顧傾城的那張盛世美顏有冷肅的一面。
她又轉過頭,去看賀凌舟。
他的表情再有點復雜,但細細來看,有一種詭異的安寧。
就像失去了靈魂一般。
剎那間,兩道清淚從裴月的眼尾滑落,“為什么?”
如果賀凌舟知道自己的記憶被破壞過,那他一定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遭受這樣的折磨。
賀凌舟推了推眼鏡,揚起了唇角,說:“不知道。”
顧傾城補充了一句,“人為破壞他的記憶,就是想讓他忘記很多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必然會阻止他去挖掘真相。”
“我們四個曾經用了五年多的時間,幫他尋找缺失的記憶,但一無所獲,他的很多事情就好似被一把火完全燒成了灰燼。”
這話,連顧傾城這樣的人,都說的很傷感。
而賀凌舟聽顧傾城說的時候,臉上的笑還是很清淺:“不過剛才,你唱歌的時候,我腦海里有了一道模糊的聲音,也在唱那首歌......”
“聲音比較稚嫩,是個女孩子,會是你嗎?”
裴月愕然的看向了他,她抬手抹淚時,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裴家重男輕女,我是女兒還是獨生,我與父母在裴家并不受重視,家族里的堂兄也不與我接近,表哥是我最喜歡的哥哥,小時候我很粘他。”
聽她又哭又笑的這樣說,賀凌舟含笑的表情也逐漸變得感傷。
“抱歉,我實在不記得。”
裴月搖頭,努力的讓自己去笑,“沒關系,就是突然看到了過去的熟臉,有點激動。”
話音剛落,賀凌舟來電話了。
他從身上的浴衣里拿出一看,接起的同時已經朝一邊走了,不過也扔給了顧傾城一句話:“回頭把裴月的聯系方式推給我。”
這樣的畫面,讓裴月的情緒更為崩潰。
比疏遠更恐怖的一種感覺就是,疏遠里還夾雜著幾分客套禮貌。
望著賀凌舟的背影,裴月的眼淚肆虐。
十年前,表哥已經出落成了很好看的少年郎。
就是這些年,他的內在與身份有了變化,但外形、走姿、氣質,都未曾變過。
這就是她的表哥。
忽然之間,年少的時光在腦海奔涌。
時而她放學回到家,然后打開門,門口就站著一個高大好看的少年。
他會推一下臉上的眼鏡,再淡淡一笑說:“月月,我們又來看你了。”
接下來他會蹲下,她就開心的跳到他的背上,歪頭看著他的側臉,“表哥這次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