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人最后走上絕路,也并非在遭遇重大打擊的那一刻,反而很多都是因為一個微小的事情。
細節是一道刺,看起來毫不起眼,卻能給人以強烈又難以開解的痛感。
席昭延大概能想到席硯琛這次發病的原因。
與裴月在一起這個念想,曾經不是席硯琛的念想,那是他的勢在必得的目標。
但九年前的一場造化,就像突如其來的海嘯,徹底埋葬了因為裴月而努力好起來的那個他,以及他才確定的那份初戀。
這些年,席硯琛過得無比掙扎折磨。
在見不到裴月的日子里,他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接受。
可是,人之所以會鉆牛角尖,讓精神成疾,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心太過細膩敏感,以及有超脫尋常人的偏執。
他內心偏執成性,又實在接受不了自己未來和裴月的結果,靈魂便會進入他內心世界里的牛角尖,那里陰暗、墮落、充斥著毀滅。
但即便如此,這些年他還能變得好轉,無非還是因為裴月。
每個月“十五、十六”那兩天的圓月,還有偶爾出國,在異國他鄉悄悄看裴月那么一眼,都是他治療心病的藥引子。
他會強烈又瘋魔地盼望著席驍與裴月能情變,同時那如烈火蔓延的深愛,讓他想讓裴月做世間的皓月,光輝萬丈。
所以他穩住自己的權勢,才能幫到她。
哪怕這一切,裴月從不知道。
直到這個夏天,裴月與席驍突然回國,又突然去Gorgeous買醉,席硯琛過去看情況,結果在出其不意下,與裴月就那么睡了。
那樣的突然對于席硯琛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甚至那一晚他與裴月發生了關系,沒留在裴月那里睡覺,而是匆匆離開,是因為他察覺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狀態,怕裴月察覺他的致命缺陷,回家吃藥去了。
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會對曾經的目標變得更渴切,也更加怕失去。
席硯琛現在看他與季雪這么容易就結了婚,再想想自己與裴月,卻不知他們是否能有未來,以及他還沒有從裴月那里得到過情感上的安全感,然后這么一對比,心里就焦慮了。
這種焦慮感迅速叫醒了沉睡在他靈魂深處,那個黑暗的他。
而就是利用藥物治療精神疾病,無非也是以藥物控制神經,從而達到對患者的心理干預,說白了,還是需要患者的心得到他所渴望的情緒。
那么,要想席硯琛恢復正常,說簡單很簡單,可能裴月一句話就能好。
但也有可能裴月會讓他更嚴重。
等電話那頭的肖哲回應后,席昭延頓了頓,又補充,“再帶兩劑鎮定針過來!”
裴月目前還不知道席硯琛有精神問題,而精神病患者一旦發病,主觀意識就會很強,只認為自己想的是對的,那萬一裴月一句無心之言把他更刺激了就不好了。
穩妥一點的話,還是讓席硯琛能迅速安靜下來為好。
席昭延的電話打得如此直白,但席硯琛卻依舊置若罔聞。
他又把手里的打火機打出火來,另一只手去捏那火苗,口中還在自言自語,“買島用一天的時間,綁老頭子扔過去用兩天,找到老媽用三天。一周,只比席昭延遲一周,我也能有老婆了。”
席昭延掛斷電話后,坐在了席硯琛對面,打開了手機錄像,錄著他此刻的樣子。
每次席硯琛發病,他都會記錄他的樣子發給他的心理醫生貝西,以此來分析他的病情。
而席硯琛說完,盯著打火機上那搖曳的火苗又發了片刻的呆后,自己一把把火苗暗滅了。
“錯了。”他又自言自語道,“錯了。”
席昭延把目光從手機上挪開,“什么錯了?”
“這是我的一廂情愿,裴月不愛我,怎么會想嫁給我。”
說到這里,他抬起了臉,表情陰郁,眸子黯然無光,就像沒有靈魂的精致雕像,“怎樣才能讓她愛上我。”
席昭延斂起眸子正欲回答時,餐廳外傳來了裴月與季雪的笑聲。
兩人循聲回頭,便見兩個女人把頭從門框處探了進來,季雪羞澀地看著席昭延:“我先上去放行李。”
席昭延微笑點頭。
而席硯琛雖發病了,但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并看不出多少端倪,裴月的眸光下意識放在了他身上,沖他微笑。
羨慕季雪能與男神擁有法律保護的關系,但她也覺得和席硯琛如今的狀態也屬于自得其樂,挺好。
然而她那副清麗漂亮的模樣,印在男人心中,勾起了他暗黑靈魂里的不安的火苗。
在兩個女人離開后,席硯琛起身,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知道怎么讓裴月愛上我了。”
席昭延眉目一頓。
樓上。
裴月把季雪新買的一系列東西給搬到席昭延的房間后,坐在沙發上還沒喝口水,就看見席硯琛上來了。
她與他對上視線的那一瞬,人愣了一下。
之前的席硯琛面容愜意慵懶,而現在他眼底......燃著明顯的火芒,甚至不覺得他炙熱,反而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危險。
席硯琛來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裴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配合著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男人握住她的手后,突然用力一把把她拽起,裴月在男性的力量下猛然撲在了他懷里。
不等裴月反應,眼前便是地轉天旋,她被席硯琛抱在了懷里,并大步去了他的房間。
“席......”
她被男人扔在了床上。
裴月下意識翻身,卻被男人摁住。
裴月又是一怔,下一秒,男人一把扯住她的領口,露出了她白皙的肩頭。
她心中發慌,“席硯琛,你要干什么!”
男人充耳不聞,又繼續拉拽她的衣服。
這種壓迫的危險讓裴月頭皮發麻,出于本能反應,她抬手一揮......
“啪——”
一聲脆響蕩在了席硯琛的臉上。
眨眼間,男人冷白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