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吧。
一個心機深沉的皇帝,危險性雖然很大,但小心應付,就能把危險性降到最低。
一個掌控全局,隨心所欲、彈指之間就能讓事情按照自己的意志運行的皇帝,才是最為可怕的皇帝。
倘若這個皇帝還只是一個小孩子,那就更可怕了。
提前數步開始布局,當所有事情尚未顯現之時就做好安排,當所有事情一一浮出水面,才能看清楚這背后的蛛絲馬跡。
張居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才心中的喜悅,忽然消失很多。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回過神來后,張居正心中有些慶幸,慶幸這個皇帝支持新政。
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皇帝還堅定的站在新政這一邊。
“呼,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可怕了。不過,若是都能用在正途上,對大明好處多多啊!”張居正嘆道。
說話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爺,酒和菜來了!”
丫鬟的聲音在從外面傳了進來。
張居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對著房門說道:“進來吧!”
幾個長相姣好的丫鬟,端著泥爐、溫酒以及菜品,走進了書房。
為首的那個丫鬟把手中的溫酒放在了書桌上,聲音清麗的對張居正說道:“老爺,酒溫好了。”
張居正點了點頭,目光放在了這個丫鬟身上。
丫鬟長的漂亮,張居正看了看皇宮方向,忽又想到了之前戚繼光送給他的海狗腎。
思慮了好久,張居正對著這個丫鬟說道:“今夜你來侍寢吧,去把那日元敬送來的補品做了吧。”
丫鬟臉色紅暈連連,多了幾分嬌羞,隨后滑入張居正的懷中。
跟著她一起進來的那些丫鬟們非常識趣的退出了書房,前去處理戚繼光之前送來的海狗腎。
這一夜,春宵苦短日高起,張居正沒有如往常那樣上衙坐班,讓府中下人去告了假。
不知怎么回事,昨晚張居正的美事竟然傳開了。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張居正好色,可也沒想到,陛下“剛剛遇刺”,新政剛剛實施,你這個當朝內閣首輔,不想著報國做事,卻和妻妾胡鬧,甚至還為此請假,哪有一丁點內閣首輔的風度?
最先忍不住的便是海瑞,直接上疏呵斥張居正,說他不尊法度,不敬君父,貪淫好色......
張居正對此卻毫無反應,過了一天后,照常上衙,照常工作,就像沒事人一樣。
萬歷知道了這一消息后,沒有多說什么,用后世的道德標準來框束這個時代的人,本就是胡鬧。
......
開平衛附近有一條叫做沙河的河流,萬歷的皇莊沿著這條沙河排列。沙河平緩,最終在渤海灣入海。
如果能在入海口修建一個碼頭,走海運的話,貨物運輸就會方便很多。可這里大多都是一些軍戶,以及煉鐵高爐之類的東西,商業并不發達,所以也沒有什么碼頭。
沙河兩岸,向著東西蔓延,是一座又一座的煉鐵高爐,明初的時候,這里有著大量的官辦鐵廠,后來吏治頹敗,官辦鐵廠漸漸沒落,最終被當地地主士紳和軍頭把控。
陳增已經在這里修建了四座水泥窯爐,生產了很多水泥。
他在這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這些天里,他只干三件事:
研究水泥的最佳配比,蓋水泥窯,造水泥。
目前成果還不錯,他根據萬歷給他的工藝流程,已經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生產流程,生產出來的水泥,成本比之前還要低上一些。
之前給萬歷的那些水泥,一方成本一錢六分,如今一方水泥,成本一錢三分。
要是規模再鋪開,成本還能再降一些。
水泥的成本主要集中在石灰石和石膏,至于黏土與礦渣,成本很低。
這里高爐遍地,最不缺的就是礦渣,堆的到處都是,根本不用花錢買,只需要找人去拉就行。
黏土也不是什么值錢的物資,就是挖的時候廢些功夫。
陳增本來在內府供應庫做事,平時不怎么勞動,見不著太陽,長得白凈,在這里待了這么久,像是變了一個人,黝黑且精瘦,像是一個沒有洗干凈泥土的土豆蛋子。
一座水泥窯爐前,陳增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爐子,因為爐子散發出那熾熱的溫度,陳增的額頭上滿是汗水。
秋天距離這里很遠,幾乎每天都是夏天。
“公公,再有半個時辰,這爐就燒的差不多了。”
一個由陳增從宮中帶出來的工匠來到陳增面前,開口說道。
陳增出了一口氣,拍著工匠的肩膀:“老劉啊,跟著雜家好好干,以后有你的好日子,這可是皇爺親自吩咐下來的事,干的好了,賞賜大大的!”
工匠叫做劉甲,本是宮中兵仗局中的鐵匠,主要干的就是煉鐵、打鐵的活計,能寫會算,為人精明,于是被陳增任命為工匠管事,手底下管著二百多個工匠,以及工人。
劉甲笑道:“那是,那是,只要跟著公公做事,以后肯定享不盡榮華富貴。”
兩人說話之間,遠處的山坡上站著幾個穿著員外服的員外,瞇著眼睛往這邊眺望著。
這是附近的地主鄉紳,自從陳增在這里搭窯造水泥后,就引起了周圍這些地主鄉紳們的注意。
員外周昱珅瞇著眼睛,一臉納悶的說道:“聽說這是宮中的人,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活計,難不成宮中也要做煉鐵生意?”
一旁的陳絳琪不以為然的道:“管他是不是宮中的人,只要別攔著咱們賺錢就行,他們做煉鐵生意就讓他們做去,咱們管不著。”
“這話說的是,我就是害怕,要是以后宮中覺得這煉鐵生意賺錢,不讓咱們做了,那該怎么辦?當年宮中劃皇莊的時候,一紙文書,就把我家幾百畝地劃走了,我怕宮中大手一揮,把我家那幾十口爐子也劃走。”另外一個叫做孫淼的士紳擔憂的道。
“是啊,這事不能不防,可開平衛中也有不少千總把總做這生意,有他們擋在前面,咱們還能好些!”周昱珅說道。
在他們身后更遠處,一輛馬車在七八個壯漢的護佑下,朝著這邊而來。
坐在里面的人,乃是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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