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成了大明勛戚 > 271 不懂沈憶宸 (二合一)
  “徐通判,西湖雅集多久召開?”

  沈憶宸問了一句,如果時間不是特別緊急的話,他確實想去看看。

  “就在明日。”

  明日?

  沈憶宸估摸著以喜寧的性格,坐了這么久的船上岸,絕不會急匆匆的繼續趕路。

  另外福建局勢,也不差這一日的耽擱,于是沈憶宸點了點頭道:“可否勞煩徐通判,明日帶著本官見識一番?”

  “提督何出此言,以你三元及第之才,絕對能力壓各路宗師大儒!”

  聽著徐東海嘴中的恭維,沈憶宸不由想起當初在應天府,那張目中無人的年少面孔。

  “徐通判,你也學會了世故。”

  突然聽到這句話,徐東海愣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沈憶宸的意指,臉上浮出了一抹苦笑。

  “人總要學會成長,官場容不得少不更事。”

  “說實話,下官倒是很羨慕提督,你好像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曾經的那種感覺。”

  “怎會沒有改變?”

  沈憶宸反問一句,他認為自己改變了許多,同樣不是當初那個少年。

  “行事變得老成,本性卻未變,依舊溫文爾雅,仿佛事事運籌帷幄。”

  哪怕當初各種看沈憶宸不順眼,徐東海都不得不承認,沈憶宸身上始終保持著一股溫潤如玉的君子風范。

  今日再見身居高位,還是如此。

  “是嗎?”

  沈憶宸笑了笑。

  他不知道徐東海說的是真的,亦或者是一種恭維。

  不過沈憶宸的目標,一直都是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強大的人。

  真正強大的人是自信的,自信就會溫和,溫和就會堅定!

  杭州府衙內,已經擺滿了宴請的桌椅,上面還放著琳瑯滿目的美味佳肴。

  檔次之高,菜品之豐盛,無愧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名號。

  地方官員接待上官宴席,基本流程都是差不多,各種阿諛諂媚話語不斷。

  如今沈憶宸官銜雖不高,但地位卻稱得上“身居高位”,對于這些奉承話語幾乎已經麻木,喜寧就更是免疫,搭理都懶得去搭理。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喜寧那種狂的奔放,俗的入骨行為,很對沈憶宸胃口。畢竟能在官場中隨心所欲,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一日時光匆匆過去,就如同沈憶宸猜測的那樣,喜寧好不容易有了舒適享受的機會,壓根就沒有動身趕路的意思。

  畢竟站在他的角度看來,福建動亂不過是一群泥腿子瞎折騰,鬧的再兇等朝廷大軍一到,就會如同土雞瓦狗四散逃竄,不差這一日兩日的路程。

  于是第二日一早,沈憶宸便帶著蒼火頭等幾名貼身侍衛,來到府衙徐東海住所,準備與他一同去參加西湖雅集。

  “提督,你真是雷令風行。”

  看著沈憶宸這么早就前來,徐東海客氣了一句。

  一般情況下像是江南文會,往往舉辦的時間會選擇下午或者晚上,哪有大清早就趕著出門的?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在應天府時期,沈憶宸除了參加過冬至詩會,其他各種文人雅集一律缺席,確實沒有太多的類似經驗。

  “是本官來早了嗎?

  從徐東海一副剛起床的模樣,沈憶宸大概反應過來時機不對。之所以會這么早,主要還是當京官習慣了,動不動就得趁著夜色黎明入宮當值。

  相比較起來,地方官反倒沒有這么多嚴格規矩。

  “無妨,西湖景色天下聞名,提督剛好可以趁此機會游覽一番。”

  徐東海趕緊給了個臺階,同時也說了句實話。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不是一句空言。西湖美景早在唐宋時期,就吸引了無數文人墨客,留下了許多千古名篇。

  按照沈憶宸仕途正值當紅,以后估計是沒有太多機會出鎮地方,更別說來到杭州府游玩,自然的好好欣賞不虛此行。

  沈憶宸對于游覽西湖美景,并無多大的興趣,畢竟心中有著太多事情放不下。但時辰尚早,閑著也是閑著,便點頭答應道:“那好,勞煩徐通判帶路。”

  “還請提督稍候,下官換身衣裳便來。”

  說罷,徐東海就拱了拱手返回屋內,換上了一件普通文人士子的青衫。

  徐東海的這個舉動,恰好提醒了沈憶宸,他開口商量道:“徐通判,我這次出鎮福建有軍務在身,西湖雅集上就不便暴露官身,要不以文人相稱?”

  “下官豈敢失禮。”

  “無妨,你稱呼我為向北,我稱呼你為東海即可。”

  面對沈憶宸的堅持,徐東海也意識到暴露官身確實有些不便,于是點頭應道:“那下官就逾矩了。”

  “嗯?”

  “抱歉向北兄,那東海就逾矩了。”

  “客氣。”

  拱了拱手,兩人便走出府衙,朝著西湖方向前行。

  杭州作為江南富庶之地的底蘊古城,街上繁華熱鬧程度,幾乎不下于京師。

  兩邊的攤販叫賣,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動,讓沈憶宸真真切切有了一種,太平盛世的錯覺。

  誰又能想到僅在一省之外,福建確實處處烽火,民不聊生。

  由于西湖雅集的舉辦,此刻西湖已經有著一些衙役官兵維持秩序,并且限制普通民眾的進入。

  當然,這對于沈憶宸而言不是問題,徐東海稟明了一下身份后,為首軍管便點頭哈腰的放行。

  沒有后世游人喧囂的西湖,映襯著還未消融的白雪,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沿著蘇堤走了一段后,徐東海就找了個湖邊小亭,然后讓下人拿出準備好的火爐美酒,與沈憶宸坐下一邊欣賞著斷橋殘雪,一邊舉杯對飲。

  “向北兄,我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能與你這樣坐下對飲。”

  可能是逐漸放開了,也可能是徐東海骨子里面還保留著一些年少輕狂的本性,他言語中沒有了官場的上下尊卑,更像是一種唏噓感慨。

  “世事無常,誰也無法預測將來之事。”

  沈憶宸這是在回應徐東海,同時也是在回應自己。

  隨著福建局勢的陡然變化,大明的歷史走向越來越超脫了沈憶宸的控制,他已經無法確定未來會如何。

  “你還記得馮子楚嗎?”

  馮子楚?

  聽到這個名字,沈憶宸腦海中僅剩下一些模糊的記憶,好像在那日叩闕鳴冤后,就再無了聲息。

  “不太記得了。”

  “京師向北兄你怒斥他為土雞瓦狗,引得天下士林恥笑,又遭逢科舉名落孫山,現如今已經瘋瘋癲癲了。”

  “喔……”

  沈憶宸隨意的應了聲,他可以與徐東海把酒言歡,在于當年雙方其實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對于馮子楚不同,此人利用大勢讓自己騎虎難下,不得不上疏得罪王振。如果不是自己占據著歷史先知者的優勢,可能那封上疏就會成為“祭文”。

  大度不等于圣母,這種人沈憶宸沒有絲毫的同情。

  “還好小弟有自知之明,否則今日就沒有與向北兄坐下對飲的機會了。”

  徐東海自嘲了句,那一場小三元慶功宴,算是把他給整服氣了。

  “對了向北兄,你可知先生身體近況如何?”

  本來沈憶宸僅僅是當個聆聽者,去聽著徐東海回憶一些當年往事。

  可在聽到“先生”兩字后,他瞬間就就認真起來。

  當年林震在昭文學院任教,徐東海等人雖然沒有正式拜他為師,但依然稱尊林震為先生,雙方有著一段師生之誼。

  為何徐東海,會突然提起先生身體近況如何?

  “先生身體抱恙嗎?”

  “對啊,向北兄你不知道?”

  面對沈憶宸的反問,徐東海十分意外,他們僅僅是林震的講學弟子,而沈憶宸卻是行過拜師禮的正式門生。

  連老師身體情況如何都不知道,這不應該吧?

  “不知,先生從未與我說過,你快細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沈憶宸立馬緊張起來。

  可能對于業師林震師生情誼,達不到塾師李庭修的層次,可若是當年沒有他的傳道授業,沈憶宸不可能有今天的高度跟成就。

  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等感情是不會隨著時間跟距離消散的。

  “先生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當年京師為官的時候,便時常流鼻血,這才告病致仕。”

  “去年秋福建大寒,先生可能是受到了寒氣入體,躺在病床上修養了個把月,精氣神大不如前。”

  “最近福建局勢不太平,我寫給先生的書信也久久沒有得到回復,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難道這些,向北兄你不知道嗎?”

  聽著徐東海的反問,沈憶宸愣住了,林震從未在書信中跟自己提過身體抱恙,反而還強調毋庸擔心。

  不過有一點沈憶宸跟徐東海類似,那便是從去年秋后,就沒有收到過林震的回信。

  特別是這次離京之前,沈憶宸還特地寫了封信給林震,希望老師能利用自己在福建的身亡,招安各路叛軍避免殺戮,結果依然沒有收到林震的回復。

  沈憶宸還想著會不會是出閩路線被起義軍封鎖,驛站信箋等等傳遞不出。現在看來,恐怕事情沒有那么簡單,老師莫非還臥在病榻之上?

  “不知,先生從未與我訴說過。”

  “先生終究還是疼愛你這個正式弟子些。”

  徐東海感慨了一句,很明顯林震不告訴沈憶宸,是不想讓他在京師過于擔心。

  “看來我得盡快趕往福建了。”

  沈憶宸默念了一句,對于疼愛這些他并不在意,更多是擔憂老師林震的身體。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蘇堤的另外一邊,不知何時起已經停了一艘碩大的樓船,并且隱約能看到人頭攢動。

  “向北兄,西湖雅集快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徐東海不經意間看到了遠處的場景,于是站起身來朝著沈憶宸提醒了一句。

  要知道西湖雅集可不是一般的文人士子詩會,有著各地學派宗師大儒參與,門下弟子桃李滿天下,遲到的話連他這個杭州地方官身份都不好使。

  “好,那便過去吧。”

  沈憶宸點了點頭,一同起身前往遠處的樓船。

  來到近處,沈憶宸才發現,西湖雅集的規模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宏大。

  樓船并不是一艘,而是像當初應天府冬至詩會畫舫那樣,用鐵鏈給串聯起來,形成了數船連舫的畫面。

  并且湖面不像是河面,常年風平浪靜不用考慮航行,樓船可以建造的特別恢宏,簡直不輸后世的小型游輪。

  另外還沒上去,沈憶宸就能聽到從樓船傳來的鶯鶯燕燕之聲,看來士子風流這一點,在大明任何地方都是通行的。

  更何況蘇杭自古有著粉艷之地,靡麗之鄉的傳統。

  徐東海好歹當年有著“神童”稱號,加之背后有個應天府兵部尚書堂叔的靠山,便徑直帶領著沈憶宸,朝著大儒宗師們所在的主樓船走去。

  這里面也可以稱之為西湖雅集的“主會場”。

  “東海兄,許久未見,沒想到你也來參加雅集。”

  剛一上船,就有一個年輕士子過來朝徐東海打招呼,語氣中有些意外。

  正常情況下,入仕官員是不會參與這種辯經論道的。一方面是身份有別,很容易出現拿官身壓人的情況,另外一方面就是從政后,做學問很難做過這些大儒宗師。

  到時候辯不過被吊打,豈不是自取其辱?

  “瑞初兄,久違了。”

  徐東海拱手回禮,態度頗為恭敬。

  “這位是?”

  年輕士子回禮后,便把目光看向了沈憶宸,眼神中有些疑惑。

  能參與西湖雅集的,除了當世大儒宗師,還有就是才華橫溢的年輕后輩。

  成名趁年少,這等雅集要是能辯倒一位大儒,傳播自己的學術思想,毫無疑問可以揚名立萬。

  反之,沒有兩把刷子上臺,就得成為眾人笑柄身敗名裂!

  南直隸地區夠得上資格參加西湖雅集的年輕才子,幾乎都能混一個熟臉,可眼前的沈憶宸看著無比眼生,他到底是哪個學派的弟子門人?

  “在下朱向北,還請瑞初兄多多指教。”

  朱向北?

  咋聽到沈憶宸說出這個名字,徐東海都以為他認祖歸宗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互相介紹道:“瑞初兄,向北是我當初在昭文書院的同窗,最近這些年一直閉門苦讀,近日才出山。”

  “向北,這位是霍州學派曹公的關門弟子陳瑞初,才華橫溢深得曹公真傳,理學造詣極其深厚!”

  霍州學派曹公的全名叫做曹端,明永樂七年舉人,授官山西霍州學正,相當于后世的教育局局長身份。

  曹端從政從教之余,潛心研究理學。以“道即太極,太極即道”為學術觀念,開宗立派創建了自己的霍州學說。

  并且曹端注重言傳身教,講究以德服人跟知行合一,得到了四方學子仰慕,紛紛爭著要拜在他門下受教。就連明朝大理寺卿薛瑄后來創建的河東學派,都深受曹端的影響。

  《明史·曹端傳》,甚至直接稱他為“明初理學之冠”,可見評價之高。

  能成為曹端的關門弟子,陳瑞初的學識才華毋庸置疑。別看年紀小,在南直隸地區卻小有名氣,被很多人認為青出于藍勝于藍,來日將成為霍州學派執牛耳者。

  “原來是瑞初兄,久仰大名。”

  沈憶宸客氣恭維了一句,說實話他倒是知道曹端的名聲,至于這個陳瑞初,那是著實沒有聽過……

  “客氣。”

  陳瑞初隨意擺了擺手當做回禮,言行舉止中透露著一股高傲。

  在他看來,沈憶宸這種閉門苦讀的士子,通通都是些書呆子,口才學識樣樣不行。

  能參與西湖集會,估計是沾了徐東海的光,這種人注定跟自己道不同不相為謀,無非過于客套。

  對方這副態度,沈憶宸不以為意的笑笑,當身份差距太大的時候,這些都變得無關緊要。

  相比較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己才是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招呼過后,陳瑞初就轉身離去。此時徐東海表情有些尷尬的向沈憶宸解釋道:“有才者多有些孤傲,向北兄切莫往心里去。”

  “怎會,你當年不也如此嗎?”

  沈憶宸反而還揶揄了一句,陳瑞初簡直就跟徐東海當年一個模子,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嘿嘿。”

  徐東海窘態笑了笑,自己當年好像沒這么自傲吧?

  除了這個陳瑞初,接下來徐東海又領著沈憶宸,認識了好幾個南直隸才子。

  這些人無一不是大明學派的后輩佼佼者,想要借此論道機會一鳴驚人,在士林中博得一個盛名。

  要知道到了明朝中后期,很多士林領袖哪怕沒有功名官身,都能遙控影響朝政,更別說名望還能對仕途有著莫大幫助了。

  就在參與雅集文人差不多快到齊的時候,沈憶宸突然聽到了樓上傳來了一陣喧囂議論聲。

  “沈向北那異端邪說,爾等居然也奉為瑰寶,真是有辱圣人教誨!”

  “沈三元學說字字珠璣,句句箴言,何為異端?”

  一道義正言辭的反駁聲音響起,就連樓船下層的沈憶宸都聽的清清楚楚。

  “這是在議論我嗎?”

  沈憶宸朝著徐東海問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話,大明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會被稱之為沈三元。

  “嗯,自從向北兄你的觀念傳到江浙后,文會雅集這種場合,總是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

  “是嗎,那上去聽聽,看看如何爭論。”

  說罷,沈憶宸也不管徐東海的回答,自顧自走向上樓的階梯。

  “事功逐利,無修身立德之本,這等學說也配稱之為字字珠璣?”

  “沈三元何曾放棄過修身立德,他僅是贊成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罷了!”

  聽到這句辯駁,沈憶宸點了點頭,自己確實贊成,不過我有說過類似的話語嗎?

  就在此時,又是一名中年文人站出來駁斥道:“重利輕義,此乃文人所不恥,如果他不是三元及第,早就被千夫所指!”

  “這位仁兄你也知道沈向北是三元及第,論圣人言詮釋在場誰人能及,經世致用怎能等同于重利輕義?”

  “事功學宣揚義利統一,那義與利如何分辨孰重孰輕?當義利一體之時,人人逐利便是道德崩壞之日!”

  這名中年文人慷慨激揚,引得在場眾人紛紛叫好。

  “利”這個詞,在古代就屬于政治不正確的范疇,并且話語中有著很明顯的斷章取義嫌疑,能贏的一片叫好,就不足為奇了。

  與眾人辯駁的這位年輕文人,此刻面紅耳赤感到內心憋屈不已。

  明明沈憶宸就不是這樣說的,他們為何要歪曲學說理論?

  但奈何沒有舌戰群雄的能力,氣勢上被眾人給壓倒之后,就有理說不出。

  “咳咳……”

  “其實吧,沈三元不是什么事功學,另外他觀點里面也沒有義利統一。”

  沈憶宸趁著空擋期間,適時的插了句嘴,算是為自己辯解兩句。

  可沒想到的是,這名中年文士聽到后,看著他滿臉不屑道:“討論大道豈有爾等多言的資格,你懂沈向北歪理邪說嗎?”

  這句話簡直把沈憶宸給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吧,我不懂沈憶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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