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賓主落座之后,朱高熾喝了一口茶水,抬起頭看著李寶說道:“讓先生在府里呆了這么多天,想必先生也待的煩悶了吧?”
“殿下的意思是?”李寶抬起頭問道,心里面則是一驚。
對方的意思是對自己有了新的安排,李寶說不擔心是假的,心都快提起來了,仔細的看著朱高熾,等著他的下文。
“我在城內有個莊子,如果先生不嫌棄,可以到那里去居住。”朱高熾笑著開口說道:“莊子上人口不多,大概百八十戶,有幾百畝地,風景還算秀麗。”
“無論是讀書還是養性,都算得上是一個好去處,比起這個院子更要好上不少,”朱高熾笑瞇瞇地看著李寶問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李寶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遲疑的問道:“方便嗎?”
“方便,很方便。”朱高熾理所當然開口說道:“前些日子就讓人去準備了,只是剛剛準備好,隨時可以搬過去了。”
“有勞殿下了。”李寶一臉感激的說道。
自己在院子當中,每天有人守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什么消息都傳不進來。現在準備把自己轉移到莊子上,雖然肯定也會有人看守,但明顯自由了不少。
想到久違的陽光,久違的自由,李寶的心情也大好。
“那就這樣。”朱高熾笑的站起身子說道:“我去吩咐一下,先生也好好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就搬過去,我親自送先生。”
“有勞殿下了。”李寶再次躬身說道。
離開了屋子,朱高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轉出了院子,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只見他賊眉鼠眼的躲在旁邊,鬼鬼祟祟的,朱高熾沒好氣的說道:“干什么呢?”
“爹,是不是有安排了?”朱瞻基連忙迎了上來。
前些日子父親說過,李先生在自己家呆不了多久了。今天早上父親被叫到了皇宮里,回來就直奔這個院子,想必是有結果了。
朱高熾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有了。”
“我可以見先生了嗎?”朱瞻基面露喜色的問道。
“我說了可不算,”朱高熾沒好氣的說道:。你真的想見他,你可以去問皇爺爺,如果你皇爺爺同意,自然是可以的。”
眼珠一轉,朱瞻基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朱瞻基狐疑開口說道:“皇爺爺允許二叔去見他了?”
朱高熾點頭,心里面感嘆兒子聰明。
稍稍漏一點消息,他就能夠猜到事情的全貌,雖然很高興,可缺少了教育兒子的快感,未免有一些不美。
朱瞻基表情凝重,果然讓父親猜對了。
皇爺爺讓二叔去見李先生,自己父親也讓自己去求皇爺爺了,以自己的地位,皇爺爺應該也會答應自己,原本是件高興的事,可他心里面就是高興不起來。
“爹,你難道就沒點想法嗎?”朱瞻基嘟著嘴問道。
“什么想法?”朱高熾笑了,語氣平和的說道:“你爺爺偏心?”
朱瞻基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可不,爹是大皇子,還是燕王世子,太子怎么也該是你,皇爺爺如此做不是助長二叔的野心嗎?”
“你皇爺爺也是人,他也是父親,疼愛兒子有什么錯?在你眼里我是長子,我繼承所有東西都是理所應該的,可在他眼里,我和你二叔都是兒子。”朱高熾感慨說道:“又有什么不同呢?”
“怕不是這么簡單吧?”朱瞻基抬起頭斜著眼睛說道:“難道不是為了給父親一些壓力?讓父親更好的做事?或者說也是一種平衡。朝堂之中,不使一方坐大,即便是自己的兒子。”
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朱高熾沒好氣的說道:“揣摩人心鬼祟,非君子所為。”
朱瞻基翻了一個白眼,嘀嘀咕咕的說道:“算是人心鬼祟嗎?不是帝王之術嗎?”
“作為君主選一個最合適的繼承人,那不是應該的嗎?”朱高熾繼續說道:“總不能明知道長子是亡國之君,還用長子吧?”
“爹,”朱瞻基扯著長音說道:“你明明不是那樣子,你仁義,你英明,國家的事情能處理好,這么多年了,誰不是交口稱贊?”
笑了幾聲,朱高熾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說道:“得到你這樣的評價,父親就很知足了,”隨后語氣一變說道:“可你爹身子不好,遠不如你二叔。”
朱瞻基氣苦,他當然也聽說過那個傳言。
你大哥身子不好,你要努力啊!
想到這句話,朱瞻基就有一些咬牙切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朱瞻基開口說道:“我好,我身體好著呢!”
“知道你好。”朱高熾嘆氣道:“可建文的身子不好嗎?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朱瞻基瞬間就明白了,當初太祖皇帝把皇位傳給了朱允文,為此還做了很多的準備,可是結果呢?結果是,朱允文亂搞,皇爺爺靖難成了。
“我可不是建文!”朱瞻基昂起脖子說道:“我是被皇爺爺從小帶大大的,皇爺爺知道我的脾氣,他不會把我和建文等同的。”
冷哼了一聲,朱高熾沒好氣的說道:“建文也跟著太祖皇帝學了很多年,結果呢?”
朱瞻基語塞。
無論是擔心自己重蹈建文覆轍,還是平衡朝局壓制自己爹,又或者是想要選一個最優秀皇家繼承人,皇爺爺都要捧自己的二叔。
朱瞻基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仿佛很多事情都能看清了。
看向朱高熾的時候,朱瞻基的目光之中就帶上了敬佩,怪不得自己父親不爭不搶不奪,甚至都不生氣,因為沒有意義。
無論做什么,二叔都要被抬一把,父親越反抗,皇爺爺越會做的激烈。何況心平氣和來說,二叔也的確很優秀,與其鬧起來,不如不動如山,任由皇爺爺去做。
什么時候他覺得自己嘗試夠了,覺得時機到了,事情就會有結果了。
“爹,你如此有信心?”朱瞻基疑惑的問道。
朱高熾笑了笑,抬得起頭說道:“造福黎民蒼生,做正確的事,堂堂正正,自然有信心,小子,少想點歪門邪道,少玩弄權術,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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