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高嶺之花被萬人嫌拉下神壇 > 第23章 大秦 第一個視頻(四)
  劉季的情緒是相當崩潰的。

  在天幕囉裏八嗦展示了一大串以後,沛縣亭長、資深流氓劉老三已經漸漸緩過神來,恢複了渾不吝愛誰誰的本色。他甚至可以四仰八叉躺在野地上,支著腦袋欣賞天幕的變化。

  反正說的又不是老子家的事,老子跟著哭什麼墳,號什麼喪?

  在這種心態下,他看得非常之快活——兩千年後的娛樂手段可不是蓋的,看看視頻聽聽背景音樂,儼然有後世沙發土豆欣賞抖音快手時的爽感。

  但很快他就被打攪了,天幕中飄出了一行文字:

  【用戶‘秦始皇帝’申請與你視頻聯絡,是否同意?】

  劉季嘴裏嚼著草根,滿不在乎的tui了一聲,伸手點了“否”——他已經摸清這天幕的套路了,雖然看似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但隱約卻遵循著奇怪的規則,不可越雷池一步;隻要自己不同意,強悍如始皇帝也別想拷問出自己的消息。

  頭頂的文字果然消失了。但片刻功夫之後,卻又彈出了極為怪異的窗口:

  【用戶‘秦始皇帝’以曆史偏差值兌換強製通訊鏈接,即將接通視頻】

  ——啥玩意兒?

  劉季手忙腳亂從地上翻起,趴在天幕前上下摸索,但無論在哪裏也沒找到那個小小的“否”。他又急又怒,尚且還沒有領悟這互聯網企業的齷蹉手段,便聽到叮咚一聲,麵前光幕閃耀,浮出了一個朦朧而扭曲的身影。

  劉季看不清對麵人影的麵容,卻一眼瞥見了衣裳的顏色,那上身玄黑下身赤紅的裝扮實在獨特而又醒目,立刻便喚起了劉季的回憶:數年前盧綰曾到鹹陽公幹,回來後向自己大肆吹噓過皇帝出行的盛大儀仗,事無巨細,一一說到。

  於是劉季軟軟滑跪了下去,聲音顫抖:

  “哥,不,爹!”

  ·

  祖龍噎住了。

  他平生遭遇的驚變有那麼多,但無論是太後變生肘腋、呂不韋潛掌國政,甚至荊軻的匕首橫於眼前時,祖龍都從未感受過這樣的茫然,這樣的無措,以及不可遏製的驚訝:

  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瘋了嗎?

  這天音真沒有找錯人麼?

  不止祖龍茫然不解,就連跪伏在地的大臣們都繃不住抬起了頭。可憐這些大臣都是秦國顯要出身的貴族,平日裏再如何廝殺算計,那委實也沒有聽過這樣突破下限、無恥而又直白的話語,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祖龍咬牙平複心情,但終究不可抑製,以至於情難自禁:

  “你在說什麼?”

  ·

  “你在說什麼?”

  那模糊的人影開口了,隻不過聲音朦朧而又扭曲,聽不出具體的音色。但盡管朦朧,劉季卻依舊能從那怪異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絲熟悉——每當他與沛縣縣令及三老等高談闊論時,這些人的語氣多半也會變得同樣的僵硬而怪異,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難道老子說的話很難懂不成?

  但在這上紅下玄的人影麵前,劉季不敢稍有怠慢。他匍匐下拜,語氣謙恭:“爹,不——陛下容稟,陛下有所不知,小人的爹告訴過小人的,說有一日雷電交加,他到野外去找我娘,卻看見小人的娘睡在泥地上,身上還飛著一條黑龍呢。結果小人的娘一醒來後肚子墜痛,就這麼有了小人……“

  他裝模作樣俯首叩拜,補上最關鍵的一句:“陛下,陛下,咱大秦主水德,那水德就是尚黑的呀!”

  大秦主水德,劉太公又是見到黑龍後才喜獲這個好大兒,那你說咱劉季與祖龍是個什麼關係?

  少說也得是個不同父也不同母的親兄弟吧?

  叫一聲爹還算謙虛了呢!

  始皇帝驚呆了,始皇帝震驚了,始皇帝……始皇帝說不出話來了!

  他平生不知見多少縱橫策士、百家奇謀,自以為再也不會被言語打動;但現在他才知道,世間異人不可計量,原來天下還有這樣的貨色,僅僅三言兩語,便可以輕鬆突破謹守多年的心理防線!

  我原以為張儀已經是舌辯無雙了,想不到天下居然還有比他更不要臉的人物,這到底是什麼來曆?!

  在眾位秦朝宗室大臣一片目瞪口呆的茫然神色中,唯有跪伏在地的叔孫通抬起了頭來,投向光幕的卻是疑惑與忌憚的目光——以及某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欽佩。

  ——此人的厚顏無賴,竟絲毫不在本人之下!

  勁敵,這是絕對的勁敵!

  叔孫通博士一向自負腰肢柔軟,舉世無雙;不料造化所別有神奇,天壤間竟又生出此等尤物!

  叔孫博士的臉皮還是多年在名利場中打磨曆練所得,這劉邦卻真正是天賦異稟,無師自通,集天地之靈氣產出的這麼個大寶貝,絕非人力可以成就,儼然臻至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絕頂妙境!

  既生通,何生邦?既生通,何生邦?!

  ——剎那之間,叔孫博士心中警惕頓生,赫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

  不過,這劉邦天資雖然醇美,所學卻畢竟不足,應對之間還有小小的瑕疵。他口口聲聲自己是親娘感黑龍而誕,卻不知這大秦先祖大業,也是母親女修吞玄鳥卵而誕;如果出生如此相似,豈非直接與大秦先祖攀上了關係?

  這麼一來,那怎麼能是你叫始皇帝爹呢?那該始皇帝叫你祖宗啊!

  ·

  當然,被震驚到大腦空白的祖龍是暫時抓不住這個小小瑕疵了。大概是意識到再說下去還會被破防,他默然良久之後抬起頭來,打量著麵前的人影。

  彼此間已經對話數句,光幕上的人影卻依舊朦朧混沌,隻能勉強看清大致的輪廓;而對方的話音也在傳播中高度失真,不能分辨任何細節。

  他道:“朕要看清楚一點。”

  叮咚一聲輕響,天幕彈出了提示:

  【直播中將保護用戶的隱私】

  始皇帝皺了皺眉。他並不懂什麼“隱私”,但已經大致摸到了這天幕的脾氣:

  “朕願意支付更多偏差值。”

  ——朕要繼續氪!

  但出人意料的是,天幕沒有表現出先前的諂媚。浮在始皇帝麵前的依舊是那句警告:

  【直播中將保護用戶的隱私】

  ——雖然始皇帝是取之不竭的偏差值大金礦,但劉氏子孫又何嚐不是會下金蛋的雞?直播網站的目光可沒有這麼短淺。

  皇帝哼了一聲,終究還是毫無辦法,隻能仰頭望天,觀看起伏波動的光幕。現在慷慨激昂的曆史變動已經結束,天音的聲音也漸漸平和,依舊是娓娓道來的聲音:

  【如果我們打一個比喻的話,那麼秦始皇做的工作,相當於是為中華文明OS開發秦1.0內核。其中“一文字”是他為係統定義的統一指令集;“一度量衡”是他製定的資源管理規範;郡縣製與官僚製,是他留下的模塊化接口協議。

  後世種種的變法、革新,不過是在內核上做的小增小補而已,頂多算是發布了新功能。中華文明在這套內核上平穩運行了兩千年,直到另外一位天才接手了這個老舊的項目,清理掉所有垃圾代碼與冗餘功能之後,自己重新擬定了一套新的內核。

  當然,因為沒有前人可以借鑒,外加始皇帝本人的種種缺陷,這套內核是相當殘缺的。最後,還是通過劉邦與他的老婆及諸位子孫,將秦1.0升級到了旗艦版2.0。

  具體來講,劉邦夫妻在保留郡縣製、官僚製、大一統的基礎上,為這套係統打的補丁包括:部分恢複分封製、休養生息與無為而治、法律上的相對寬縱與溫和。

  一言以蔽之,魔改。】

  ·

  當秦始皇帝脫口要“看清楚一點”時,劉季冷汗涔涔,幾乎當場暈死過去。但天幕謹守立場,卻令他瞬間起死回生,隻覺狂喜不禁。

  但劉季畢竟是劉季,在驚心動魄之餘,依舊注意到了皇帝口中的小小細節:

  “偏差值?偏差值又是什麼?”

  麵對潛在的客戶,天幕立刻彈出了殷切的提示:

  【偏差值記錄功績,您可以用偏差值兌換特殊功能】

  劉季咂了咂嘴。顯然,始皇帝這千裏傳音,神乎其神的手段,便是天幕所說的“特殊功能”;以此推論,其餘的特殊功能必然也有匪夷所思的效力。

  “那咱有這什麼‘偏差值’麼?”

  天幕叮咚一聲,彈出提示:

  【考慮到曆史時空波動,您的偏差值暫時不可提取】

  劉季早有預料,喔一聲後倒也不覺失望。但互聯網公司是怎樣敲骨吸髓的怪物,怎麼會因為區區的限製放過這條肥美的大魚?於是叮咚第二聲響,天幕迫不及待的奉上了解決方案:

  【考慮到特殊情況,我們為您量身打造了“子孫貸”業務;您可以部分支取子孫後代的偏差值,適當的提前消費】

  仿佛生怕劉季不能理解。天幕立刻彈出了巨大的圖表,詳細標注了他子孫後代的偏差值儲備。劉季一眼望去不由咂舌,隻見從自己那尚未出生的寶貝兒子“劉恒”開始,老劉家曆代皇帝的偏差值都是高聳屹立,蔚為壯觀。

  乖乖,如果這偏差值真代表了什麼“功業”,那老子的子孫幹得可真是不錯呀……

  劉季上下一掃,目光落在了曾孫子“劉徹”頭上——即使在曆代漢帝龐大的數值前,這小子的偏差值也算是一騎絕塵,超凡脫俗了。

  “就他吧。”

  劉季徑直指向了自己的好曾孫。

  ·

  雖然一大串奇怪的術語聽得始皇帝一頭霧水,但他還是敏銳把握住了關鍵,即劉邦夫妻所做的那些“魔改”。

  對始皇帝來說,這些魔改的衝擊力度,可能更在劉邦開口叫的那聲“爹”之上,以至於麵目扭曲,露出了極為怪異的神色:

  ——還可以這樣?!

  秦國以邊陲小邦而暴得天下,仰仗的便是商君變法,是曆代法家先賢前赴後繼的輔佐。而祖龍耳濡目染,更是對法家的種種論調推崇備至。一統以來大秦種種的變革,無論是郡縣也罷皇帝也罷,大一統也罷一文字也罷,都是一絲不茍走的商鞅韓非子的路子,絲毫不敢有所逾越。

  但法家之謂法家,最大的要害便在嚴法而重刑、督責而役民。秦法中種種殘酷的條款、始皇帝登基以來頻繁的征調民力,也正是踐行商君書、韓非子中“弱民”、“勞民”的種種舉措;大秦朝廷謹尊慎守,並對之深信不疑——法家能輔助秦國得天下,所說的一字一句便都是金玉良言,豈能稍有違背?

  而現在,現在劉邦的做法,無疑便極大衝擊了祖龍的世界觀——所謂的“魔改”,無異於擅自篡改法家典籍、扭曲先聖的用意;在法家虔誠信徒眼中,這簡直是該死的異端,骯髒的雜交種、對純潔信仰極大的褻瀆,決計不可容忍,應當立刻誅滅劉氏三族,將劉邦公母的頭顱扔進馬糞中漚肥!

  當然,最為可惡的是,這些褻瀆法家原典的異端居然還成就了功業!

  祖龍畢竟是君臨天下、見慣了風浪的皇帝,即使長久以來的三觀被衝擊得搖搖欲墜,依舊能勉強保持鎮定。但匍匐在皇帝後的幾位法家博士便實在不可忍耐,他們竟然冒著奇險抬起頭來,向光幕中那個朦朧的身影投去了仇恨的目光,若不是皇帝積威在上,他們便該衝鋒上前,與這變亂法家的豎子好好辯一辯經了。

  但天幕依然毫不停息,源源不斷的輸出著重擊法家狂信徒的暴論:

  【縱觀數百年秦漢史,隻能說人比人氣死人。秦1.0的內核落到胡亥手裏,那就是去其精華取其糟粕,故意保留大腸原味,讓你嚐一口就知道吃的是九轉大腸。但到了劉邦兩公母及他們的子孫手裏,那可就玩出了花樣。什麼“約法三章”、什麼“垂衣裳治天下”、什麼“無為愛民”,什麼“王大一統”,一代又一代在魔改上毫不含糊,到漢宣帝時幹脆一句話點破:

  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

  雖然我們口頭批判大秦,日日夜夜的辱罵申韓之術,但不妨礙我們一鍵複製,原樣粘貼,是吧?反正也沒有人敢鑒抄。

  這大概是大秦與大漢最本質的差異。大秦是原教旨的法家路線,不折不扣的執行商君韓非的每一條論述;而大漢則是油滑的實用者,在諸子百家的思路中挑挑揀揀,盡情的選擇合適的路線。所謂合則留之,不合則去之,百家間雜,才是漢家祖製。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秦始皇帝與漢高祖的個人氣質在他們所創立王朝中的回響。始皇帝是堅定不移的獨行者,百折不屈、矢誌不渝,金剛不可奪其誌的雄主;所謂逢山劈山遇水斷水,沒有任何阻礙可以稍稍遲緩祖龍的腳步;但劉邦卻是滑不溜丟的老流氓,平生最擅長的就是變通與迂回,巧言與令色,沒有任何人可以看清他的麵容。】

  始皇帝的眉越皺越緊,終於喃喃出口:

  “變通?迂回?百家間雜?”

  ——還可以這樣治理國家麼?

  光幕對麵的劉季愣了一愣,而後嘻嘻發笑:

  “哎呀哥你看你說的,咱就是個東遊西蕩的遊俠麼,知道的能有多少?那不就隻能東抄一點,西借一點,拚拚湊湊將就著對付唄。要像大哥這般搞法家,那咱劉三也沒那個本事……”

  在知道天幕有意保護自己以後,劉季光速反轉,迅速將稱呼改為了“哥”。如此的身段靈活、恬不知恥,更令叔孫博士屢屢側目,大感不安。

  始皇帝倒沒有留意這稱謂上的突變,依舊皺眉不語。盡管劉邦說得吊兒郎當,但皇帝依舊敏銳察覺出了調笑中的關竅。所謂“拚拚湊湊”,可絕沒有聽起來那麼簡單,且不論這“拚湊”、“剪切”的尺度不易把握,僅僅調和百家觀點,便是難如登天的舉動。

  自戰國以來,諸子百家奔走遊說,布道於天下,各自都有極深的根基;也正因如此,百家間的衝突絕非簡單的學術矛盾,而多半是彼此拚殺幾十年上百年的血仇。不要說將他們的思路拚湊融合,能按住這些人不要公開鬥毆,都要消耗始皇帝不少精力。

  所以這個老流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皇帝凝視光幕,若有所思。

  大概是見皇帝的臉色稍稍好轉,又或者是被劉邦大不敬的言辭激得勃然大怒,終於有法家的博士憤然抬頭,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

  “奸賊,猾虜,乃敢變亂商君法度……”

  光幕對麵的劉季聽了個清清楚楚。他在始皇帝麵前尚且恭恭敬敬,能禮貌稱呼一聲大哥,但在這樣的書生麵前,那就實在沒有什麼客氣的必要了。他用小拇指掏了掏鼻孔,輕鬆彈出一坨鼻屎:

  “你說你老子什麼呢?”

  且不論博士被噎得兩眼翻白,縱使始皇帝也難以忍耐。大概是出於維護法家的習慣,祖龍冷聲開口:

  “百餘年來諸子相爭,奇人異士不可勝計,最後一統天下的,正是商君之法。”

  能混一九州,橫掃百家的學說,是你這個流氓可以輕易侮辱的嗎?

  老流氓劉邦居然煞有介事的點頭,仿佛真聽懂了這幾句微言大義。

  “法家嘛,我知道。”他道:“咱拜謁信陵君的時候,曾聽他府上的門客議論過。那些文縐縐的咱不懂,但大致意思還曉得。那些儒家、名家、陰陽家嘛,一個個都說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好聽話,動不動就是什麼‘三代’、‘堯舜’,便仿佛咱平日裏出門穿的那套體麵衣服一樣,光鮮又漂亮。至於法家嘛,天天議論的都是些難聽的實話,什麼術呀,勢呀,便仿佛咱吃飽了要拉屎——拉屎當然上不得臺麵,但誰敢不拉屎?”

  這幾句話實在驚世駭俗,不僅幾位法家博士一聲長號,險些當場暈厥。就連奉命記錄的馮去疾都神色劇變,險些將一筆墨水盡數甩到臉上——商君變法數百年,大秦朝廷不是沒有過批判法家的議論,但那些縱橫策士再怎麼刁鑽古怪、旁征博引、天馬行空,縱使言辭激烈到不能卒聽,也決計沒有這樣癲狂而又突破極限的形容!

  這他媽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這他媽也能奪天下嗎?!

  老天這是什麼眼光?!

  在極度的驚駭與震動之中,馮去疾甚至按捺不住,冒險回頭瞥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李斯李丞相。以李丞相平日維護法家的堅決,要是現在聽到這樣狂悖瘋癲不可理喻的形容,怕不是會一口氣堵在胸口,當場就能交代。

  ……不過,考慮到李丞相日後的結局,當場交代應該也算是他的福氣?

  出乎意料的是,相較於一片亂哄哄大為驚愕的臣子,堅定信奉商君韓非之學的皇帝卻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他麵色不改,看著劉邦大放厥詞。

  劉邦也對這些大臣的議論毫不在意。他清了清嗓子,繼續發表自己的拉屎高論:

  “漂亮的話人人都喜歡,但畢竟實話才有用。人可以不穿衣服,但總不能不拉屎。所以法家橫掃天下嘛,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老哥,固然人人都要拉屎,固然拉屎必不可少,但你總不能走到大街上,逼所有人一齊看你脫了褲子拉屎吧……”

  隻聽咚的一聲響,卻是伏地記載的馮丞相再也承受不住,終於一個俯衝向前跌去,栽了滿頭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