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高嶺之花被萬人嫌拉下神壇 >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山海界幅員遼闊,占地極廣,擁有著舉世公認最秀美的山川與湖色。

  楚家坐擁千裏,既為族,也為宗,他們不僅培養自家子孫,也大力招攬有天賦的散修,有興趣的族老更會親自挑選門徒,繼承衣缽。族內上下,一片和樂融融,生機蓬然。

  除此之外,楚家還分出兩個祖祠。一個設在楚家主峰至深處,供族人祭拜供奉,一個則不同尋常地建在山中,緊挨著附近村落,隔斷時間便會自行更換位置,用前人們遺留的靈力反哺住民,反饋天地。

  因為這一舉動,周圍上千裏,草木葳蕤,巨樹擎天,連出生的幼童體質都比尋常地方的好上一些。

  一直以來,楚家名聲甚好,周圍住民無不心悅誠服,擁戴尊敬。

  今日宋謂擅自闖入的,就是那座建在山上的祖祠。

  “到底怎麼回事?”禦劍橫空時,楚滕榮衣袖獵動,凜聲問那個前來報信的女子:“看守祖祠的人呢?兩位長老呢?沒一個能攔住他?”

  “回家主。據看守祖祠的長老說,他們一開始以為宋謂公子踏進祖祠是為了祭拜,所以並沒有阻攔,察覺不對後立刻出手,但被他身邊的守衛擋住了。”

  宋謂還沒做錯事時,楚滕榮就對他心生反感,如今闖了禍,驚動神主宮的人進楚家拿人,更覺得他是個滔天禍害,震怒之下,語氣並不克製:“一個闖下大禍的罪子,身邊還能有像樣的守衛?”

  楚家的長老,皆非等閑之輩,一個的名不見經傳,身負重罪的年輕人,不可能會有能同時阻攔兩位長老的底蘊。

  “是——”女子挽起的發冠原地伏下,像是觸及了什麼說不得的逆鱗,頭深深低下去:“是殿下身邊的人。無人敢對殿下不敬。”

  所以連帶著神主宮印章來辦事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楚滕榮看向楚明姣。

  巨劍如殘影掠過荒山,楚明姣看向楚滕榮,視線並不避讓,攏了攏掛在臂彎的披帛,她眼睫往上微掀:“我將汀白安排在了宋謂身邊。”

  “不是什麼大事,父親不必動怒。”

  楚明姣話語說得輕飄,仿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什麼在她眼中都不算為難事。

  又是,又是這種和從前判若兩人,全然相悖的模樣!

  楚滕榮眼神冷下來,他沉著腔,準備說點發自肺腑的重話讓越來越沒有章法的楚明姣清醒清醒,但礙於有旁人在場,她身份又太過貴重,於是隻好拂袖怒哼,生生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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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家祖祠坐落在青山腳下,事發之後,斷斷續續來了許多人,周圍住民也已經被清空。

  來的大多是楚家的子弟,他們訓練有素地將整片區域層層圍了起來。

  楚家祠堂建得並不張揚,山石為基,因為年代久遠,林間多雨,牆麵被無孔不入的綠苔和藤類占據,看上去和山林中其他神廟一樣古樸自然,平平無奇。

  此時此刻,承受不住陣法力量的衝蕩,祖祠四周的樹木花草,巨石湖泊被夷為平地,連牆麵上附著的藤蔓葉片也被震得抖落下來,蔫噠噠失去了生機,現場一片狼藉。

  隨著時間推移,陣法破壞的力量還在不斷增強。

  靠近祖祠的地方,十餘人站成一個小內圈,其中最惹眼的幾個負手而立,身著銀白色祥雲紋官服,袖臂上皆盤旋著一道五彩紋路,看得出來身份超凡,被眾人簇擁在中心。

  “神令使。”楚聽晚英姿颯爽,挽了個利落的槍花後收手,朝這行人拱手,聲音清脆:“我已命人將此處消息傳於我父親,他今日在族中,很快便到。”

  “四少主客氣。”被稱為神令使的幾人以指摁於胸前,回了個禮,其中一人道:“祖祠如何,是四少主及楚家家事,神主宮本無權插手,可宋謂對祖祠結界中神主親設封印出手,此乃大忌。不論他意欲何為,今日我們都要帶他回去受審。”

  “應該的。”

  “汀白,神主宮的規矩你都知道,事到如今,還要阻攔我們?”和楚聽晚客套完的神令使轉頭看向被孤立在一側,被結界平地而起的風沙糊了半邊臉的俊秀少年。

  聽到這話,這位身負大任,被楚明姣留下來和楚家長老,神主宮來人對峙的少年不由得抬手重重抹了把臉。

  他哪來那麼大本事嚇退這麼多人啊。

  真正把這群人擋在外麵的,是一個金色的靈罩。

  靈罩表麵流淌著水一樣的波紋,遇到攻擊時,那波紋便蠕動著堆疊到一起,不消片刻,就成為兩條仰天咆哮的金龍,所過之處,立刻被灼熱滾燙的火炎球所覆蓋。

  是件威能莫測的靈寶。

  “神令使,不是我要和神主宮過不去,是殿下這有殿下的規矩,我今日若敢退半步,明日就得去你們神主宮討職。”汀白袖袍隨風而動,臉上掛著足以蒙蔽他人的苦笑:“不若你們帶人強攻進來吧。如此,你我各為其主,大家都有交代。”

  油嘴滑舌的小兔崽子!

  神使們身邊站著的兩位楚家長老繃住了臉,眸色沉沉,出了這樣的事,他們看管不力,家主追究起來本就難辭其咎,現在想要將功補過,卻還處處遭到阻攔,頓時憋了滿肚子火氣。

  其中一個轉而望向楚聽晚,怒聲道:“四少主,依我看,先出手擒拿宋謂要緊。誰也不知道他在結界內做了什麼,若是再惹出什麼事,就為時晚矣了。”

  像是為了應證這長老說出的話,天空在此時以一種難以形容的速度黑下來,帶著盛夏時分從不講道理的暴雨前兆,陰雲脹得蓬鬆柔軟,層層疊加,點綴在狂暴閃電中,天光乍亮的一瞬,眾人的眼底像映入了一株藍黑交織的閃電樹。

  “什麼情況?”楚聽晚手握銀槍,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動作擺了個弧度,她皺眉問神主宮的人:“怎麼會引發這種天地異象?”

  “當初楚家祠堂初建,楚家家主曾請神主出手,設下大陣。”

  低眼沉思兩瞬,神令使仰頭看天穹,又凝視祖祠深處,目光微凝:“但現在,有另一種力量,在對抗大陣。”

  顯而易見,是那個宋謂在搞破壞。

  像是想到什麼,那名神令使看向汀白,義正嚴詞警告:“神主的力量極其霸道,一旦禁製被擾動,就會朝闖入者發出警告,若闖入者繼續深入,大陣將立刻引發反噬,吞沒周圍千裏。”

  聞言,十幾人齊齊凝重了神色,視線全聚集過來。

  “一起出手,立刻把宋謂捉出來!”楚聽晚當機立斷,雪白長槍在手中利落轉了一圈,直接朝汀白祭出的火龍圈罩重重擲去。

  身邊兩位長老見狀,互相對視一眼,極其有默契地跟著行動,試圖繞開火龍圈從邊上闖進祖祠,擒拿宋謂。

  神令使所說的反噬來得兇猛又迅速。

  肉眼所見的,山中那座曆經風雨的祖祠外聚起一種宏大的力量,不過瞬息,就凝成一道銀白的匹練,居於天穹正中,充斥著浩蕩而不掩飾的殺機。

  那種狀態,隨時會落下來,成為一柄抹殺一切的巨劍。

  看著這一幕,幾位神令使頭皮一炸,連楚聽晚都收槍而立,動作稍頓。

  “都這時候了,汀白你還敢攔?”為首的神令使伸手散去火龍圈一道攻擊後,深吸一口氣,震怒出聲:“睜眼看清楚,這方圓千裏都是靈農們的田地,他們修為低微,可沒有楚家的護山陣和神後給的靈寶護著。”

  “捉不住宋謂,我們這沒人擋得住反噬。”

  真讓反噬的力量斬出去,不說千裏,至少百裏之內,田地盡毀,能活下來的靈農不足一成。

  汀白臉上的假笑也有點掛不住了,他往身後看了看,在心裏暗暗罵了兩聲。

  這個近期十分被殿下看重的宋謂到底在搞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幺蛾子?

  怎麼還不出來!

  汀白並不覺得宋謂有那樣的膽量繼續挑釁神主之力,他一個死囚犯,能活下來都是楚明姣額外開恩。

  經曆過死亡的陰影,他隻有更珍惜性命的才對。

  估計馬上就要連跑帶爬地出來了。

  所以當“啵”的一下,那個無形罩住祖祠的氣浪罩子發出清脆碎裂聲,龐大的躁亂靈力如狂流一瀉而下時,汀白和在場諸位隻來得及震驚地縮了縮瞳仁。

  巨響撼天震地。

  這種自顧不暇的場麵中,隻有楚聽晚和兩名看守祖祠的長老試圖力挽狂瀾,前者是楚家四少主,沒法不管,後麵兩位是怕事情大發被責罰。

  幾個人一起出手,毫無餘力的,也還是沒能攔下那股氣浪。

  “沒用的。”楚聽晚不再出手,她看著呈煙花姿態炸開的反噬靈罩,話音算得上冷靜:“神主出手,還有‘山海印’的加持,我們攔不住,除非父親出手。”

  而且就算楚滕榮出手。

  這個時候,也來不及了。

  離他們最近的山頭最早遭殃,在無形之中被碾為齏粉,速度快到令人無法想象,就在那股反噬力量脹到覆蓋周圍十裏時,突然就蔫了。

  也不能說是蔫了。

  更像一盆已經潑出去的沸水,被人以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一顆顆又撥了回來,那些“水”還滾著,咕嚕嚕冒著傷人的熱氣,但被強行隔起來,沒辦法再擴散出去。

  在場諸位紛紛抬頭。

  巨劍上,楚滕榮和楚明姣並肩站著,山風將兩人衣袖吹得蕩起。

  隔著一定的距離,也能讓人一眼看出來,楚滕榮的臉色並不好看,是那種立刻就要發作的不好看。

  但出手攔回反噬的不是他。

  而是他身側那個著霞裙月帔,釵環鈴叮的女子。她畫著極精致的妝,挽在臂彎中的披帛長而柔地掃到地麵上,像兩朵匍匐腳下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