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是八月三十日,劉儉與牛輔之間又依托著延津縣,進行了三場戰爭。
期間,牛輔指揮的兵卒進攻極為猛烈,盡顯涼州戰將的勇猛豪烈,他甚至親自到陣前指揮,為三軍將士鼓舞士氣。
不過,牛輔終歸還是沒有身為主將,卻能持劍先登,不懼矢石的膽量,不然依照西涼軍的士氣和戰力,他在親臨城下帶頭指揮沖鋒,或許還真是能把延津縣給打下來也說不定。
今日,是牛輔第三次命士兵強攻縣城。
不過打了半個時辰,西涼兵在留下一地尸體之后,就猶如退去的潮汐一樣,向著西方緩緩撤離。
實話實說,西涼軍的士卒還是非常善戰的,他們的進攻讓冀州軍馬也損失不小。
負責指揮士兵們鎮守城頭的乃是張郃與高覽。
此番城防固守,一直都是他們兩人指揮兵將,在西涼軍攻城之時,出現了很多臨時的情況,這種時候就非常考驗將領的臨機應變之能了。
雖然防守的期間確實出現過幾次比較危急的局面,但張郃總能在關鍵時刻化險為夷,做出比較正確的決斷。
這一仗打的雖然艱苦,但也確實是提升了張郃和高覽的用兵能力,增加了他們的臨陣經驗。
不經歷緊急局勢的將領,永遠不能成為好的將領,空有理論只是紙上談兵。
不過這樣的鍛煉方式對于將領們來說也是消耗非常巨大的,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
成長的過程中總是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苦難,這是名將誕生的必然過程。
看著西涼軍漸漸遠去,高覽不由長出口氣。
“真懸,真懸啊。”
高覽一邊嘀咕著,一邊蹲在了城頭上。
他用左手使勁揉著右手的手指。
他右手的手指處已經被弓弦磨出了深深的口子,鮮血正順著手指往手掌心流淌。
身為護城的主將之一,同時又是一名善于弓箭的勇士,高覽今日在城頭上拉了三石強弓不下數十次。
他力氣耗失殆盡不說,連手指都被割破了。
張郃也是很累,渾身說不出的酸軟。
他的喉嚨也因為指揮兵卒而喊啞了。
但此刻,他卻沒有像高覽一樣蹲在地上,而是扶著城墻垛子勉力支撐。
至少在三軍將士面前,他還需要擺出一副強者的尊嚴。
高覽蹲在地上沒一會兒,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硬撐著站起身來,和張郃一樣保持站立的姿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劉儉帶著趙云走上了城頭。
看著張郃依舊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士卒們,搬運傷兵,打掃城頭戰場,劉儉頗感欣慰。
這就是名將之姿啊。
普通的兵卒平日巡城時可以輪崗,但是張郃和高覽對于城防指揮都是親力親為。
他們兩個之間甚至都彼此很少串崗,兩個人一天可能最多也就休息一到兩個時辰。
所以在精神上,他們的壓力比普通士卒要大得多。
劉儉走到了張郃與高覽的面前,二人見狀急忙行禮。
“你們二人連日操勞,主持城防事宜,實在是勞苦功高。”
“今西涼軍已經撤去,你們二人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這城頭的戰場,就交由子龍負責指揮調遣。”
張郃拱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深受使君大恩,遇事豈敢不殫精竭力以報之,如今敵軍暫退,卻不知何時復來,我等還是小心為上,不離前陣,以報使君。”
高覽也是忙道:“我等當盡力守護城池,以報使君之恩。”
雖然對二人的行為很是欣慰,但劉儉還是露出嚴厲之色。
“此事我說了算,汝等莫要推辭!若是要好好守護城池,尚需保重身體,切記不可一味逞強。”
說罷,劉儉轉頭看向趙云,吩咐道:“子龍,城防之事就暫時委托于你,你可暫時代替張、高二人指揮。”
趙云朗聲應“諾”。
“二位,此處就暫且交給云代管,你二位好好休息一日,二位盡管放心,來日云必將一個完整的延津縣交還于兩位司馬。”
劉儉和趙云都做到了這般地步,張郃與高覽便也不好不領情了。
二人領命前去休息,城防之事由趙云代管。
而劉儉則是返身下了城池,來到延津縣的縣署內。
縣屬之中,有關羽、張飛、顏良、沮授、審配五個人等待著劉儉。
一見劉儉巡完城回來了,張飛急忙上前。
“兄長為何不讓俺與四兄參與守城?”
劉儉拍了拍張飛寬厚的臂膀,安慰道:“我對兩位兄弟還有大用,且莫著急。”
說罷,便見劉儉看向了審配。
“正南,那賈詡現在的情況如何?”
審配見劉儉不問別人,單問賈詡,心中很是疑惑。
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賈詡奉了牛輔之命,后撤百里。”
“賈詡帶兵后撤百里?”
劉儉聽到這立刻來了精神。
隨后便見他開始在廳內來回走動,心中開始謀劃著。
“賈詡既然已經離開了牛輔的營寨,那就說明接下來牛輔要對咱們動真格的了。”
在場的人,包括沮授在內,都被劉儉的話給搞暈頭了。
為什么賈詡離開了牛輔的營寨,就證明牛輔是要有動作了?
這邏輯怎么想怎么也不通吧。
其實,若是換成劉儉站在他們的角度上想這事兒,他也會覺得這個道理難以想通。
沒辦法,誰讓劉儉是穿越者呢?
穿越者相比于古代人,除了有先知的能力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對歷史上的人物有一定了解。
就像是賈詡這種在眾人眼中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劉儉卻知道他的人生履歷。
當然,歷史是由人書寫的。有一些地方或許會經過人為的篡改,與原本的歷史不符。
但很多關于當事人的事件,基本記錄還是大差不差的。
縱觀賈詡這個人的人生履歷,基本就可以給他評價出四個字:“善于自保。”
雖然劉儉不知道賈詡與牛輔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但他清楚,賈詡此刻既然已經離開了牛輔的軍營,那就是說明牛輔必然有大規模的軍事動作。
“諸位且不要管我是如何根據賈詡的撤兵而判斷出牛輔要有軍事動作的,我只想問各位。如果各位在牛輔的位置上。下一步應使用何種策略破敵?”
說到這兒,劉儉首先看向了張飛。
張飛愣了愣,道:“俺若是牛輔,就會暫且歇兵,待董卓在南面有戰果之后,再行會師,攻下延津。”
對于張飛的這個回答,劉儉感到很是滿意。
這才是作為一個合格將領的行為。
反倒是牛輔連日來的猛攻。讓劉儉覺得此人甚不稱職。
“翼德已經歷練出來了,果然是有名將之風,這些年,你也算久經沙場,仗真是不白打。”
張飛受到了劉儉的夸贊,很是高興,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色。
“不過……”
劉儉搖了搖兒頭,又道:“不過,牛輔是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戰法的,他一定是憋著勁,想要巧取制勝。”
張飛道:“兄長為何如此肯定?”
一旁的沮授緩緩開口:“翼德,牛輔連日來不懼損兵折將,一直對我等實行強攻,或許就是在故意展露一種莽夫形象,用來蒙蔽我等。”
張飛奇道:“那牛輔咱們昔日也見過,倒也確實是一個莽夫。”
沮授聞言苦笑。
其實他心中也是這么認為的,對于牛輔這樣的涼州人,即使是沮授,也有一種固有認知。
那就是涼州人寡于學術,不懂用謀。
只是劉儉通過一個涼州賈詡的存在,非要認定牛輔心存詭計,沮授此刻也不好反駁了。
劉儉看向沮授:“公與,若你是牛輔,此刻你當使用何策?”
沮授心中暗嘆。
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那牛輔也會想到嗎?
“斷糧。”
沮授仔細思考之后,突然說出了這么一句。
“如何斷之?”
沮授道:“首先,先要根據我軍與關東諸軍的關系,以及我軍屯兵延津的舉動,來判斷出我軍的糧道所在與中轉之處……”
“只是,說起來容易,但若想透個中關鍵不易,那牛輔能想的出來嗎?”
劉儉道:“且莫管牛輔能不能想出來,若你是牛輔,下一步當如何?”
沮授思慮片刻,道:“讓將士們打扮成并州或是關中的客商,偷襲黎陽渡口斷我軍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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