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的？”
李文都捂著自己的胸膛，看著蘇幕，他原本堅硬的語氣在這一刻發生了松懈。
這問的自然是蘇幕的升龍訣，既有升龍訣的來歷也有為何你的升龍訣和我的不一樣。
蘇幕聽明白了，但只回答了他一個問題，“這不是有手就行？”
如果他知道。
蘇幕南歸之時得皇帝陛下親自指點，心情一定會好上許多，也能理解為什么自己不如蘇幕。
畢竟，近幾十年來，除了長公主和太子殿下，從未有人得到過陛下的指點。
不過蘇幕沒有繼續理會他，轉身走出了山谷。
山谷之外，莫千與站在前方。
兩人之間的全過程，她自是親眼目睹。
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多少驚喜。
無論是太子出錢的行為還是蘇幕碾壓的行為。
便是她，自問若是在煉神境，也不確定能否勝過蘇幕。
就目前她的目光所至之處，能夠想到同境界是蘇幕對手的，只有檀如蘇一人。
“我什么時候說過一個月給你十萬靈石？”她凝望著蘇幕，像是在質問。
蘇幕很無辜的樣子，道：“你不是說要包養我。”
莫千與微微一笑，然后從蘇幕身邊走了過去。
她走進了山谷之中。
李文都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果真是太子讓你來的？”她神情冷漠，宛如冰山。
這句話仿佛在說，是不是你自己打著太子殿下的旗號而來。
如此一聽，莫千與好像有些自戀。
當然并不是。
也不是莫千與自戀。
她和李文都之間長大之后見面的次數雖然屈指可數，但對方確實向她表明過自己的心意。
“嗯，”李文都有些自卑般的點了點頭。
對于眼前這名優秀的姑娘，幾年前他就已經不敢有非分之想。
這一次，完全是因為和太子之間的關系，才前來尋找蘇幕，甚至向蘇幕出手。
“我理解你，”
莫千與的臉色柔和了許多。
李文都因為祖宗之事，即便天賦不錯，行走朝歌，卻也不得不謹小慎微，從而導致了他的內心有一種自卑感。
小時候便是如此，他永遠是在長公主太子殿下以及她身后打雜的那人。
那時候她在朝歌頗為頑皮，李文都經常被自己欺負。
正是如此，后來她都不知道這個人怎么會喜歡自己。
要么是對方有受虐傾向，要么也就只能是自己真的很美。
雖然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很美，反而覺得自己只是個放浪形骸的人，可能是漸漸成長后自己便不再頑皮，從而讓人所產生的誤解吧。
太子雖然也會欺負李文都，但也帶著他同吃同住。
宮中許多奴婢對李文都頗有不敬，太子往往會為他出氣。
正式修行后，太子更是給予李文都很多修行資源。
之所以說正式修行。
是因為人族，但凡修行，最好都需在十二歲后。
這是因為人族體質原因，且人族修行講究的是以天之靈補人之靈。
入道之時，天地靈氣和人體先天之氣勾連相感。
若是過早修行，先天之氣尚不穩固，后天之氣剛剛誕生，極容易損及身體天賦。
通常，天賦越高之人，越不會讓他們過早修行過。
這一階段，也被稱之為養氣。
十二歲，是人族先賢經過無數次的經驗總結得出的最好入道時間。
莫千與自然是十二歲入的道，但不代表在十二歲之前她就什么也不做。
長大后，便是她自己也覺得小時候的自己頗有些過分。
所以她能夠理解李文都對于太子殿下的請求，一定會付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幫助太子。
“但理解不代表認可你的做法，”
莫千與平靜說道：“你回去告訴太子，不要再這樣，否則我會告知長公主收拾他。”
她說的是長公主，收拾便不是兒時朋友一般的收拾，而是法度之上的收拾。
李文都知道莫千與是真的生氣。
但還是說道：“殿下是未來的皇帝，他其實和我有些相像，一直被陛下和長公主所壓制，再有他對你的情意，今后他登基為帝，你覺得他能放下嗎？”
這是很誠摯的勸告，也是向莫千與理智的分析。
所以莫千與的臉上也浮起誠摯的笑容，李文都和前幾年有些不一樣。
她確定眼前之人對自己是真的放下了，因此也為他感到高興。
“謝謝，”
莫千與明白，那位太子殿下確實被壓抑得厲害，從他在朔州連對跟隨自己多年的侍衛都沒有網開一面就知道，因為他很想要做出成績，很想要得到陛下的認可，很想要上朝參政。
看似在宮廷中不爭的太子，其實內心有一顆極其要勝之心。
否則他當年豈會冒險逃出皇宮，去往朔州。
如果連自己所中意的女子都被人所奪走，對太子來說便是一件更為沉重的失敗。
“我會去見他的，”莫千與覺著，太子對自己更多的還是不想要接受自己的失敗罷了。
說完這句話。
她看向了李文都的傷口，說道：“他不是故意想要傷你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李文都慘淡一笑，說道：“不怪他，是我玷污了他對你的感情，他生氣理所當然，我也看得出來，他已經很克制了。”
太子這般做，他本身也不是很認同。
但看著太子傷心的樣子，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而且，就像他剛才和莫千與分析的一樣，他不想看見因為這件事，太子做出一些別的舉動來。
“你一直在這里修行？”莫千與的語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就像是對老朋友多年未見后的近況了解。
“老樣子，百年如一日吧，族老怎么安排，我便怎么做，”
李文都笑容仿佛自嘲，也有些無奈，“你知道的，我這樣的人沒有別的選擇。”
莫千與想了想，說道：“蜀山天裁司盡滅，如果你有意愿去蜀山，我可以幫你。”
聽見這話。
李文都的眸子深處微起光亮。
他很心動。
少年時的自己想要帶領自己那一脈重回朝歌。
但多年下來，他已經明白一個現實。
即便和自己關系極好的太子登基為帝，他也不可能改變自己那一脈的命運。
鑒太子之事，是一道歲月都無法抹去的傷疤，或者說前車之鑒。
他不想繼續待在這里過一眼望到頭的日子，不如去蜀山，還能看看河山風光，見人間繁華。
李文都最后的目光落向了山谷之外。
他想到了什么，還是向莫千與婉拒道：“不用了，我現在...挺好的。”
“你不用考慮他，因為你還不至于動搖他對我的信任。”
莫千與知道李文都在擔心什么。
因為謹小慎微，他時刻都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所以他擔心自己去到蜀山會影響到蘇幕和莫千與之間的感情。
莫千與這句話說得很是自信，甚至對李文都有些貶低。
但她知道，只有這樣的話才能夠真正讓李文都真的不需要顧忌這一點。
“蜀山天裁司盡滅，這是怎么回事？”
李文都這般問，便已經是答應了莫千與。
于是兩人稍稍談起近日的事情。
李文都上一次出去，只見了太子，只知道莫千與四人萬里救駕南歸的事，別的都不知道。
得知諸般事，也唏噓不已。
“那我先走了，”莫千與告辭。
“謝謝，”李文都躬身道謝。
莫千與微笑說道：“不用，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就當做是我小時候欺負你給的賠禮吧。”
李文都笑了，他看著莫千與轉身離去。
忽然想起一件事，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解釋，“我動手想要他離開你，是不想看見你和殿下分裂，也不想看你所歡喜之人因此而被殿下針對。”
“我知道，他也會知道的，”
莫千與道：“希望下次我們在蜀山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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