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臨的極強劍意,在皇帝的面前,就像是一滴毛毛雨。
非常輕松的便被皇帝所化解。
皇帝看向了上方出現的蘇幕和莫千與,頗有些意外。
他特意將兩人安排去未央洞天,在那樣的地方,誰不想要待久一點。
看兩人的樣子,應該是知曉了這里的事情特意趕來。
莫千與已入洞虛上境,蘇幕已入洞虛初境。
這般年輕便有此成就,皇帝感到很是滿意,很是欣慰。
自己的培養,尚且算是沒有被辜負。
“你們所落下的力量,最終所承受的不是朕,是你們的朋友,”皇帝此刻面帶微笑,看著蘇幕兩人。
天空上,降下了小雨。
砸在了蘇幕的額頭上,他沒有用真元去阻絕雨水。
他的眼中也沒有雨水,只有皇帝掌控之下,霞光彌漫而出,連雨水都被這樣的霞光所改變的如蘇草。
細長如蕙蘭般青蔥的葉子簇擁中央,盛開出了像流蘇一樣的穗子。
蘇幕的心情愈發沉重,呼吸也愈發沉重。
他沒有從如蘇草上感受到檀如蘇的神識或者靈識,此刻的檀如蘇,似乎已經不僅僅只是變化出本體。
可能即便他們將檀如蘇救回來,檀如蘇也不再和以前一樣。
懸于蘇幕身邊的太須仙劍發出一聲悲鳴。
蘇幕知道,是因為在太須仙劍之中的五鳳青羽劍穗,曾經這條劍穗也在檀如蘇的身邊待了許久。
后來檀如蘇將這件不知道她闖入什么上古遺跡之地,歷經危險得來的至寶送給了蘇幕。
現在,太須仙劍在催促蘇幕去救檀如蘇。
但蘇幕握住了太須仙劍。
面對皇帝,自己應該怎么去救?
適才那一劍,他想要攻個猝不及防。
但很明顯,在絕對的修為面前,這樣的先機起不到任何作用。
便在這時。
太子殿下站到了他們的面前,或者說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師師,”
太子看向莫千與,雙眉攏起,神色惆悵且糾結,“你快走吧,否則父皇不會留手的,我...也不會讓你去影響父皇。”
他知道這句話很可能會讓莫千與感到無比的失望。
但在自己的身后,是他的母親。
莫千與很是冷靜,但極度的冷靜便會讓人覺得冷漠。
此刻的太子殿下便是這樣的感覺。
“殿下,您出于一片孝心我能理解,我也不說在若神山下的事情,只想說,您但凡回頭看一眼自己的母后,就應該知道什么叫做愚孝。”
莫千與在來到這里的時候,便發現了同樣在皇帝掌控之下的皇后娘娘。
在她小時候,于皇宮之中玩耍之時。
這位皇后娘娘還不是如今這般,常年待在敬天塔中。
隨著皇帝陛下逐漸不理朝政,普天之下,有不少人開始說皇帝沉迷于皇后的美色,說皇后是妖后。
但莫千與清楚,這位皇后娘娘并不是這樣的人。
她的情緒永遠如那山間的小溪,不會有波濤洶涌的時候。
可即便如此,這位皇后娘娘依然能夠統治后宮,沒有任何人會反對她。
“陛下,您貴為皇帝,貴為人皇,怎能以國人的性命來救我?”
在皇帝掌控之下的皇后臉色看起來蒼白了許多,她的語調比之前鄭重了許多,“你這般做,今后如何治國,你這般做,即便我活著,有何顏面面對人族,有何顏面坐鎮后宮?”
她沒有再說檀如蘇救過他們之類的話。
對于皇帝來說,這樣的私恩始終是無法比擬大周蕓蕓眾生。
比不了大周的江山社稷。
“陛下,今日如此,今后還有誰愿意為您征戰,為大周征戰?”
皇后的聲音很輕,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能夠清晰的聽見,“從今以后,皇家將會被天下所唾棄,因為皇家連自己的子民都吃,他們哪里是子民,分明是被皇家掌控圈養起來的藥材。”
這樣的說法或許夸張。
但身為皇帝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天下人便是有這樣的反應也絲毫不為過。
皇帝沒有說話。
但皇帝原本堅決的神情,顯然因為皇后的話而有所松懈,有所黯淡。
皇后接著說道:“陛下,屆時就不再是西滿為了爭奪權利而反對你,是普天之下的蕓蕓眾生反對你,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難道不是皇家祖訓,”
“什么樣的祖制你都可以違背破壞,可若是你連這一條都放棄,那么人族也會放棄你,你之所以是皇帝,是人皇,不是自封的,是蕓蕓眾生所封。”
可以發現。
皇帝鋒利的眉微蹙了一下,他凜冽的眸子中微起漣漪。
皇后看見,輕輕的笑了,笑容就像是春日里盛開的花朵,她柔聲說道“陛下,我們之間的聯系,是不會因為我的消亡便會在天地間消失的,放下那孩子吧。”
皇帝看向了她,卻沒有說話。
旋即。
皇后看向了太子,柔聲說道:“孩子,你在朔州的所作所為,我感到很是驕傲,你為了民可以依國法行事,那時母后便知道你可以接觸政事了,”
“那么今日,你難道要因為母后便放棄民,放棄國法,放棄天下嗎?你要讓母后失望嗎?”
“母后!”太子跪下,潸然淚下,不知道該怎么辦。
蘇幕和莫千與相視一眼。
從皇帝手中救下檀如蘇,他們確實沒有把握。
如果皇后能夠勸說成功,便是好事。
只是。
僅僅在他們產生這樣的想法之時。
皇帝掌控之下的如蘇草,便猛地加重了力量。
三皇陵神道之上,神將所釋放出的氣息更為濃郁。
霞光之中的如蘇草,一片青翠的葉子上,滲透出了極細膩的似水珠一般珠子。
下一刻。
便聽皇帝說道:“皇后,朕什么都明白,但那怕放棄天下,朕也不會讓你離我而去。”
他前一刻還在守護自己的江山社稷,這一刻卻又如此輕松的放棄江山社稷。
千載大周帝國,在這位皇帝的心中,份量竟遠遠低于皇后。
話音落下之際。
皇帝便向三皇陵而去。
“五叔!”
蘇幕雖驚訝于這位執政生涯中在百姓心中屹立下英明神武人設的皇帝,竟然還是一個情種。
但現在不是他感慨的時候。
他毫不猶豫的請出了五盲。
事實上,剛才那一劍并不來自于他,也不來自于他和莫千與的雙人之力。
很大程度上是五盲將力量借給了他。
這種程度的力量,蘇幕沒有辦法出第二劍,他的身體是不可能承受住的。
而五盲仿佛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幾乎半息的時間都沒有。
五盲便出現在了皇帝的前方,他的手中握著一根坑坑洼洼的鐵棍。
鐵棍上大下小,五盲握著小的那頭。
手臂沒有絲毫的停滯,動作極其流暢,他仿佛完全不需要前搖。
渾然天成般的掄起手中的鐵棍,用大的那一頭朝著皇帝便砸了下去。
他的動作極其簡單,簡單到就像是掄起一根狼牙棒砸下般。
卻在這根鐵棍之下,天色在剎那之間便進入黑夜。
然而皇帝卻沒有半點反應。
因為他知道,這根棍子落不下來。
檀如蘇還在自己的手中,蘇幕不敢。
他也總算知道,那位雪國的歸道境強者是如何死的。
原來在蘇幕的身邊,還隱藏著如此存在。
這個年輕人,是如何做到讓如此一位超然存在對他言聽計從的?
“陛下,放手吧,我們有攔下您的力量,”蘇幕很認真,他這般做,自然是為了談判。
和皇帝直接撕破臉,便是他的師尊十樣紅,怕是也沒有那樣的底氣。
皇帝看了過來,卻是說道:“蘇幕,你當真想要救你的朋友?”
蘇幕挑眉,沒有回答。
因為這是廢話。
于是皇帝接著說道:“我可以放了她,條件是你用自己的命來換。”
蘇幕:“???”
這是什么選擇題?
莫千與也怔住了,皇帝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難道...?!
她猛地意識到什么
皇帝也在這時說道:“朕最初選擇的人,是你,檀如蘇所代替的人,也是你。”
“什么意思?”一時之間,蘇幕沒有明白過來。
“朕確實還不知道你和逍遙派遮幕之間有著什么樣的關系,”
皇帝說道:“自你進入鳴歌湖,出現在皇道真龍面前,朕便已經從你的身上看出了端倪,否則你以為自己當真是機緣天成,能夠得到一縷真龍之息?”
“朕又為何會將皇道神通賞賜于你,讓你修煉升龍訣,朕只不過是讓你成為一枚更好的藥引而已。”
聞聽此言。
蘇幕的魂海之中,仿佛有一顆炸彈轟然爆炸。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
這種被人所算計,被人所掌控而不自知的感覺,真的讓人心神發麻,恐懼不已。
果然。
伴君如伴虎。
他還僅僅只是跟隨皇帝從北到南的小段距離。
準確說,他在沒有接觸到皇帝的時候,就已經被皇帝所算計。
皇帝抬眸,看著漆黑的蒼穹,消失的雨水,繼續道:“其實用你來煉制良藥比檀如蘇還要好,但你的境界太低,升龍訣修煉得也頗為緩慢,”
“另外,朕也比較欣賞你,期望你有朝一日為大周,為人族效力,便放過了你,你現在卻偏偏還跑來這里提醒朕?”
說到這些。
很明顯皇帝已經確定蘇幕身體神冥鼎的秘密。
什么欣賞,蘇幕不覺得。
南歸途中,皇帝指點升龍訣,原來別有目的。
將他們安排進未央洞天,也是別有目的。
如今,皇帝選擇了檀如蘇,依然別有目的。
如他所言,檀如蘇不是最好的選擇,那么便有失敗的風險。
若是失敗,接下來不就是他。
“陣啟!”皇帝仿佛對天地發號施令。
天地也似乎真聽了,三皇陵開始動了起來。
“破陣!”蘇幕握緊太須仙劍,對五盲說。
劍拔弩張。
卻沒有人注意到,藏匿在虛空極深之處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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