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靠美顏穩住天下 > 第 166 章 番外二
  科舉是一層遮掩官僚制度的布,前十名的學識已經不相上下,再這個情況下的排名,考慮的就多了。

  十份卷子已經除了糊名,顧元白讓臣子們來回將這些卷子看了一番,才笑著問道:“諸卿認為這屆新科進士如何?”

  政事堂與樞密院是軍政兩府,最高行政官員自然也陪在圣上身旁。樞密使趙大人扶著發白的胡子感嘆道:“我大恒人才輩出,各個都是逸群之才,這十份卷子都是錦繡好文章,此乃大恒之福。”

  政事堂的臣子笑著應和。

  顧元白沉吟一會,挑出三份卷子放在最前頭,指了指褚衛的卷子,感嘆道:“會試的頭名,即便是殿試的卷子也寫得分外出彩。”

  禮部尚書忙說:“圣上,褚衛還曾是七年前的解元。”

  “哦?”顧元白道,“巧了。”

  其他人笑了起來,顧元白笑著又指了指孔奕林的卷子,“諸卿認為此子如何?”

  樞密使思索了一番,道:“此子心有丘壑,最難得是腳踏實地,又不欠缺銳意鋒芒,是個實干的好人才。”

  顧元白點了點頭,“一甲三名就在這三人中選出來吧,但如何排列,朕卻頭疼了起來。此三人在朕心中不分高下。”

  戶部尚書提議道:“圣上不若見見這三人?”

  顧元白欣然:“也好。”

  他中意孔奕林,而朝中出身山東的命官也未曾抱團,此人才華橫溢,出身寒門,策論寫的腳踏實地又暗藏鋒機,可堪為狀元。

  褚衛作為未來的能臣,也是了不起的人才,但此時的褚衛未經歷過官海浮塵,寫的東西雖貼近民生,但頗有些偏激。不過他的父親官職低微,無政黨之爭,倒是無事一身輕,點他為榜眼最為合適。

  最后探花郎,就可以挑名聲大、而又有些實才的學子了,恰好可以給他看好的輿論人才常玉言造勢。

  片刻后,門旁的太監高聲道:“宣褚衛、常玉言、孔奕林覲見。”

  三個人對視一眼,迎著身后學子嫉妒羨慕的目光面色不變地進入了偏殿。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年輕健康,各個都是修長筆挺的年輕人,顧元白臉上還帶著笑意,在看到孔奕林進來時笑意卻突兀地停住了。

  孔奕林相貌平平,但一雙眼睛卻極為深邃,有的人只靠眼睛便能讓整張臉熠熠生輝,孔奕林就是如此。但這一雙眼睛,卻絕對不屬于大恒朝國人的眼。

  散亂的記憶中猛然閃出一個點,顧元白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孔奕林是誰。

  《權臣》這部劇中曾借用黃巢起義的史實編寫過相差不離的劇情,黃巢就是那位因為被唐僖宗嫌棄容貌丑陋而被罷黜的進士,此事間接促進了黃巢的起義,后面甚至逼得唐僖宗逃離了長安。

  在《權臣》之中,孔奕林便扮演的是這樣的角色,他不是丑陋,他被罷黜的原因是因為他有西夏血統。

  若是顧元白沒穿過來,這個時候還是權臣盧風在把持朝政。盧風是一個固執霸道的保守派,他自然不會讓有西夏血統的人在大恒朝入職為官。

  被罷黜后的孔奕林孑然一身,他直接舍棄了大恒人身份,轉投西夏以發展國力,以一個小小的西夏,最后逼得大恒連丟五六座城池,若是記得沒錯,最后還是薛遠帶兵上陣,打了一場立威之仗。

  顧元白緩緩收斂了笑。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從桌后站了起來,走到三人面前。

  圣上的身上攜裹著宮廷中貴重的熏香味道,這種味道清香淡雅,卻又極為綿長濃郁。說起來矛盾至極,但就是讓人聞著就知曉尊貴二字。

  站在這兒的三個人長得都比圣上要高,即便是恭敬地低著頭不去直視圣顏,也能看到圣上走動時披散在背部的青絲。

  孔奕林一雙眼睛盡顯西夏人的容貌特征,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中還是為自己的這一雙眼睛感到憂慮,如今瞧見圣上走近,頭低得更深,不著痕跡地減弱著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圣上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孔奕林,”圣上聲如珠落玉盤,“朕看了你的策論,寫的讓朕讀起來酣暢淋漓。”

  孔奕林更加謙卑地彎著腰,“學生惶恐,多謝圣上賞識。”

  圣上道:“抬起頭讓朕瞧瞧你。”

  孔奕林謹遵禮部教導的面圣禮儀,頭部抬起,眼睛垂下,他只能看到圣上胸前龍袍的紋路,顧元白卻能清清楚楚、近距離看清他的這一雙血統偏于西夏的雙眼。

  垂眼時睫毛密集而長,只看這雙眼,倒有種玩偶娃娃的感覺。

  顧元白原想看清他瞳內顏色,但孔奕林應當是憂慮過重,他實在是太守禮了,眼睛半分不往上抬,可見因為這雙眼睛受過多少的磨難。

  圣上一直不說話,孔奕林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倏地撩起衣袍跪地:“學生同圣上請罪。”

  顧元白長舒一口氣,俯身扶起了他,“你何罪之有?”

  孔奕林忡愣地順著力道起身,神色茫然。

  顧元白輕松笑道:“奕林有大才,朕珍惜都來不及,哪里會怪罪?”

  一旁的褚衛和常玉言就這么看著這君臣相合的一幕,兩個人一個面色不變,一個笑得如沐春風,不約而同想起來殿試時圣上在孔奕林身邊站了良久的事情。

  這個孔奕林,究竟是有多大才?勞圣上如此另眼相待?

  顧元白同前三名挨個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們出去了。

  等他們出去之后,顧元白立刻同禮部尚書道:“點褚衛為狀元,孔奕林為榜眼,常玉言可為探花。”

  禮部尚書肅然應是。

  大殿之中,常玉言笑得君子端方,他主動和孔奕林打著招呼,道:“奕林兄,圣上對你多有厚待,想必奕林兄的名次是低不了了。”

  孔奕林謙卑道:“我實在無才,承不住如此圣上厚愛。”

  常玉言心中冷呵,這個孔奕林嘴上說著自己無才,但眼中卻沉穩而不變,顯然對自己的才華很有信心。

  自上次圣上在薛府中無視了常玉言之后,常玉言便心中惴惴不安,如今終于再次得見圣上,可圣上這會卻又看到了孔奕林。

  圣上還是那般的風光霽月,從頭到尾無一處不顯天子尊貴,這樣尊貴的圣上,饒是常玉言如何努力,都惶惶生怕被圣上不喜。

  而如今,這位孔奕林終究寫了什么樣的策論,才能讓圣上如此看重與他呢?

  褚衛偏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筆直站著不語。

  正當三人各有心思的時候,殿中樂章突然奏起,傳臚大殿正式開始。

  眾位考生神情一肅,眾多太監手里捧著衣服為這些新科進士更衣,待他們更完衣服之后,抬頭一看,圣上已經端坐在龍椅之上了。

  傳臚大殿的舉辦地點并不是在宣政殿,而是在更為寬大的金鑾殿。金鑾殿中只有萬國朝拜或者重大節日、為將士送行等要事才會動用。此時百官排列左右,新科進士站在正中央,氣氛靜穆,不少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在這沉沉的氛圍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高坐其上的圣上了。

  孔奕林趁著太監為他更換官服的空,不著痕跡地抬頭看了一眼圣上,目光不由一愣,幾息之后才回過了神。

  圣上龍袍繁瑣沉重,面容卻盛光熠熠。

  天下當真有將權利、地位、容顏共聚一身的人嗎?

  孔奕林此刻才知道,當然是有,而且這人還是天下最尊貴的那人。

  讓人看著就心知遙不可及。

  新科進士之中,敢趁機偷看一眼圣顏的大膽之人也不過寥寥。等鴻臚寺官員唱名時,學子們低著頭,開始恭候唱名。

  “一甲第一名褚衛。”

  褚衛眼中一閃,他起身上前幾步,隨著指引走到左側跪地。沉著冷靜的面上也不由唇角微勾,露出一個細微的笑來。

  先前在偏殿之中圣上那般重待孔奕林,他還以為小皇帝會將狀元給了孔奕林了。

  孔奕林面不改色,但心中還是突兀的升起一股失望之感。孔奕林自己都覺得好笑,他因為這雙眼睛備受其苦,能過了殿試就已是成功。但如今他卻貪心不足,還有奢望狀元之位的野心,真是世事變化無常,惹人可笑。

  鴻臚寺官員接著唱名:“一甲第二名孔奕林。”

  孔奕林深呼吸一口氣,走到褚衛身旁的右側安安穩穩地跪下。

  “一甲第三名常玉言……”

  這一場傳臚大殿足足進行了大半個時辰,等唱名結束,新科進士隨著百官朝著顧元白行三跪九叩的大禮。獨坐于高位看著眾人行禮的顧元白,呼出了一口濁氣。

  當皇帝是會上癮的。

  特別是看到所有的臣子對自己朝拜,那些平日里風光威嚴的大臣們恭敬下跪時,這種感覺真的會讓人上癮。

  顧元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他要當的可不是獨.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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