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貞看著在威嚴莊重的秦王宮,心里面也是起了一點點的漣漪。
他是禮部尚書,當然知道秦王府是大明第一王府,房間就有一千多間,王府之中有三大殿,有操練場,有王宗廟,有社稷臺,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皇宮。
雖然徐有貞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他站在宮門之下的時候,還是被震撼到了。
現在明朝的王府,大致可分為三個等級。
第一個等級就是太祖所封的親王府邸,他們的王府都可以稱為王宮,當然秦王府是太祖高皇帝分封二十四諸王的府邸中,最為奢華的。
而第二個等級就是太宗文皇帝,仁宗皇帝,宣宗皇帝所封的親王,他們的王府雖然占地面積上跟太祖所封親王的相差不大,可建筑的規格就已經下調了許多,而朱棣,朱高熾,朱瞻基三位帝王所留下的親王,也不過是十一個。
第三個等級的王府,就是現在的襄王,漢王了,他們在朝鮮,王府的宅子,用度又進行了一種下調。
看著秦王府,徐有貞苦笑的搖搖頭,心中不由想到,若是每一個藩王都要住這樣的宮殿,那大明除了蓋房子之外,就什么事情也不用干了。
正當徐有貞想著的時候,老太監從府中走出,看到了為首穿著緋紅色仙鶴官袍的胖子,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他快步走了上去:”徐都御史,秦王殿下請徐都御史入府。”
徐有貞點了點頭:“那就勞煩公公在前引路了。”
“徐都御史客氣,請。”
徐有貞微笑點頭,而后看向身后的孫炳,趙聰:“孫知府,稍等片刻,等到本官見完秦王殿下之后,你我再談那件事情。”
“是,徐都御史。”孫炳趕忙恭敬的說道。
而后,徐有貞便抬步朝著王府之中走去。
等到徐有貞進入了秦王宮后,在街角站著的一名勁裝男子轉身離去。
門達正在不遠處的街頭茶鋪中,喝著一個銅板一碗的茶水。
這勁裝男子跑到了跟前,低聲說道:“頭,徐都御史進去了。”
門達聽到之后,眼中精光乍現,將碗中的粗茶一飲而盡:“接下來,我們就看徐都御史的本領了,若是他搞不定,只能我們出手了。”
“那頭,我去將兄弟們都召集過來。”
“急什么急,這么急,怎么成大事,秦王永遠在秦王府中,什么時候找,什么時候在,坐下,先喝茶。”
“是,頭。”
門達到西安帶過來的人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自己原先的老班底,關系親密,在都是自己人的時候,也不稱呼職務,只喊頭。
男子坐下后,門達便對著身后的老板喊道:“再倒上一碗。”
“好的,您稍等…………”
門達親自到西安府來,可不是專門給徐有貞送信的。
朱見深有著自己的雙層安排。
先禮后兵。
徐有貞算是禮,由他去,秦王同意召分封陜西各地的郡王股東們開會,同意按照新稅制的政策來推行自己家的土地,商鋪,將所有不該擁有的財產全部上交朝廷,包括山林,礦山,侵占來的土地,全部上交朝廷,要是配合,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好局面。
可若是徐有貞搞不定秦王,就是門達去秦王府,來硬的,強行將陜西各地的郡王帶來西安府,那個時候,就是秦王一系不讓朝廷好過,那朝廷也不會讓秦王一系好過,當然中間涉及了一個皇帝陛下臉面的問題,可這個問題正是朱見深最不在乎的,臉能值得了幾個錢啊。
此時的門達心中也很是矛盾,想讓徐有貞在秦王殿下面前失敗,這樣就要讓自己帶著錦衣衛出馬了,這可是在皇帝陛下露大臉的事情,機不可失,可話又說回來,秦王的身份還是讓他有所忌憚,即便皇帝陛下說了可以便宜行事,可若是自己尺度把握不好,那也是大罪一件。
聰明人想的東西多,每逢大事,他們永遠患得患失,也永遠存在于自我矛盾之中。
這一點門達跟徐有貞是很像的。
當年的徐有貞在朱祁鎮的事情上面,也是患得患失,不過他押對了寶,可話又說回來,那個時候,若是他沒有說動孫太皇太后,自己之后的命運也會非常悲慘。
………………………
而徐有貞此時走在王府之中,過了一道門,又過了一道門,像是在皇宮之中行走一樣,這可比寧王府要高大上的多了。
老太監將徐有貞帶到了承運殿中:“徐都御史,先請稍等片刻,秦王殿下馬上就過來了。”
徐有貞點了點頭:“辛苦公公了。”
承運殿就是小一號的奉天殿,在之前是秦王處理軍務的地方,可現在沒啥子軍務要處理,就成了家庭聚會的地方。
徐有貞也不客氣,在老太監下去之后,便直接坐下身去,稍等片刻后,一名侍女端過來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徐有貞旁邊的椅桌上,正在侍女上茶水的時候,后殿之中便快步走出了一個頭翼善冠,胸前有盤龍,腰間有玉帶的年輕人。
徐有貞看到穿著王服的年輕人,趕忙站起身,他也不下跪,只是雙手作揖,微微頷首:“徐有貞見過秦王殿下。”
年輕人正是秦王朱公錫。
他看著身材發胖的徐有貞,有些失望,那書上說的名妓看上了徐有貞,可這個樣子,該是多差勁的眼光能夠看上他啊。
“徐都御史,坐。”
“謝秦王。”徐有貞說完之后,便又坐下身去。
接下來該朱公錫開頭先說話了,可他卻沒有著急說話,也沒有坐到自己的主位上,而是選擇坐在徐有貞的對面,又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徐有貞的樣子。
書上說是,貌比潘安,這即便瘦下來,也是個普通人啊。
朱公錫的眼神讓徐有貞有些奇怪。
“秦王殿下您在看什么?”
“哈哈,沒什么,本王想問徐都御史一件事情,不知是否唐突。”
“秦王殿下但問無妨……”徐有貞臉帶笑意的說道。
”徐都御史到底認不認識李歡歡啊?那書上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完朱公錫的話后,徐有貞臉上的笑意立馬消失了…………
還是那本書。
這讓徐有貞多少有些尷尬,他是過來談正事呢,可不是過來,讓秦王問八卦的。
不過徐有貞的反應也很快,尷尬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笑容又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哈哈哈,秦王殿下,這都是市井流傳之言,上不得臺面,本官是大明的重臣,豈能如那雜文所說一樣,自降身份,跟妓女有所茍合?”
“那個筆者是曾經南京國子監的太學生,因為與本官有矛盾,才寫出這種書籍來,中傷本官,蘇州的知府衙門已經找到了筆者,并對其警告,也不準繼續刊發這種書籍,秦王殿下還年輕,可萬萬不能聽風是雨,誤會了本官啊。”
聽完徐有貞的話后,朱公錫一臉不以為然:“徐都御史,本王明白,你在朝為官,有很多事情不能承認,本王也知道,空穴可不來風啊,沒有影子的事情,怎會傳到大江南北,黃河兩岸呢,都懂,都懂……”
“哈哈哈,謠言止于智者。”徐有貞笑得輕松,可心里面卻是苦不堪言,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沒有正經事干的讀書人,編排你,編排的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秦王殿下,此次本官來訪,可是有要事要跟秦王殿下商議……“
朱公錫笑了笑說道:“你是朝廷的官員,又不是王府的官吏,跟本王有什么要事好商議的。”
“新稅制的事情,想必秦王殿下也知道一些。”
聽到這里,朱公錫也明白了一些,因為他早就從叔叔輩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并且也商議了一些,得出的結論就是不能退步,若是退了一步,后面就會有一百步,一千步等著你退。
當下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臉,冷冷的說道:“朝廷的新稅制跟我秦王府又有什么關系呢?”
“關系很大,若是秦王府不配合新稅制,那新稅制在陜西就推行不起來。”
”依本王看來,新稅制跟秦王府沒有任何關系,若是推行不起來,都是你們選用的官員無能,讓朝廷換一批新的官員,不就可以了嗎?”
“秦王殿下是在開玩笑吧。”
“是徐都御史先給本王開玩笑吧……”
“徐都御史想從我們秦王府拿走什么,難不成是本王的性命嗎,那你拿不走,皇帝陛下也拿不走,本王是太祖高皇帝四世孫,本王沒有犯下什么過錯,誰也不能拿我們秦王府做文章。”
“還是,你們想殺雞儆猴,把我們秦王府當作那一只雞呢。”
話說到這里,氣氛也冰冷到了極點。
徐有貞瞇上眼睛,看著朱公錫,而朱公錫同樣用不善的目光注視著徐有貞。
“秦王殿下,多想了。”
“不,本王沒有多想,本王只是想到了之后的事情。”
徐有貞冷笑道:“那若是陛下下了旨意,讓秦王府為天下藩王表率,遵從新稅制規定行事呢?難道,秦王殿下不愿奉旨行事。”
朱公錫聽完之后,也絲毫不懼:“那就讓皇帝陛下先下旨意,到時候,徐都御史就知道結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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