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聽著張保的話。
對于這個汪直就更加有興趣了。
他開始沉默,思考。
在宮里面有些地位的太監,哪一個不是人精,張保是,趙化農是,曹吉祥,承恩,尚明這些人都是。
可六十多歲的尚明卻冒著很大的風險,替汪直辦了這么多的事情。
就足以看到汪直這個人有著一定的本領。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當時的他才十一二歲啊。
在這個年齡有著這樣的手段,就更加可怕了……
而在思考的過程中,朱見深也給自己找一個使用汪直的理由。
石亨是武將,汪直是內官,兩者有本質的不同。
使用汪直的風險與石亨相比,就稍微小了一些,并且自己完全可以將汪直的勢力范圍穩定在前朝,不讓他有機會把手伸到后宮來,一旦發現,立即誅殺。
而這個不太嚴謹的理由,算是給朱見深一個心理安慰。
人都是僥幸的生物。
皇帝也不例外。
錯失人才對于皇帝并不是什么大事,因為對于皇帝來說,能用的人才多了。
可錯失一個六邊形戰士屬性的汪直,朱見深就有些舍不得了。
他完全可以培養汪直。
有很多的辦法,比如讓汪直在南直隸統臨東廠,監管錦衣衛,又或者讓他去遼東,朝鮮擔任監軍……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
“朕對這個汪直,有些興趣……”
張保聽到朱見深的話后,有些驚訝,他趕忙說道:“陛下,您,您是想要……”
實際上,張保的年齡資歷在這里擺著呢。
只要不出什么大錯,沒有人能夠取代他。
即便汪直再厲害,到了皇帝的身邊,他還是需要很長時間的積累,也對張保不會有什么威脅,他將汪直從大皇子的身邊帶走,確實也是一片苦心。
當然對于這一點朱見深也是知道的。
“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能夠把一個六十多歲,在宮中沉淪四十余年大太監玩弄于手掌之中,可見此人確實有些心機,若是能夠斟酌小心的用,想必,也能做些事情來。”
朱見深的想法轉變,是因為將特務機構推到巔峰,也標志著皇權也將進入一個新的高度。
東廠還是要擴建的,對于錦衣衛的監管要比之前嚴格許多,給東廠的提督安排一個有心計的副手,總是好事……
在之后,自己也可以拿著開辦西廠給文官集團們施加壓力。
而對于給了汪直權力,所帶來的隱患問題。
朱見深還是要解決的。
不能給朱祐榐一點的機會,錯覺也不能有。
自己在克制一番自己的舐犢情深觀念,只要自己的大皇子朱祐榐超過十四歲,自己便安排他前往朝鮮,或是安南就藩,斷絕汪直的念頭。
“陛下,汪直這么小的年極,就有那么大的心思,實難重用啊……”
聽著張保的話后,朱見深嘆口氣說道:“四書五經,開篇就是中庸,前朝的官員都是讀書人,有很多人奉行中庸之道,李賢就是此人,他們覺得人生最高明之處,就是中庸,將其視為做人做事之根基,可儒家滿篇之言,又在告訴世人,要入世,要有抱負,要有家國情懷,就一個中庸取舍保身之道,就把儒家諸多了的精華都耽誤了。”
“朕也想了一些,你雖然不算一個讀書人,可給讀書人打了那么長時間的交道,也被之影響了,當然,世人皆是如此,可真的要做出事情來,就要跟徐有貞,于謙等人一樣,以出世之精神,干入世之決斷,志存高遠,不拘泥于眼前之小事,才能成事。”
“陛下,給奴婢說了那么多,奴婢有些不懂啊。”
“有用之時便用之,無用之時便殺之,作為帝王,更應要學會取舍,朕剛剛對朱祐榐說了,皇帝的兒子不為衣食而憂,但在必要的時候,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句話同樣適合用在朕的身上,也適合用在父皇的身上……“
“好好看著汪直,別讓他死了,等過上些時日,朕親自見見他,看看這個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用。”
“是,陛下,奴婢下去之后便安排。”張保趕忙應道。
可此時的張保心中卻有了送汪直上路的想法,因為在他的觀察中,他察覺到了汪直這個人是個不安與現狀的人……
而朱見深在這個時候,卻看向了張保,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別自作主張,弄巧成拙。”
聽到朱見深的話后,張保心里面一激靈,趕忙應道:“陛下,奴婢尊旨。”
朱見深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乾清宮中的一名值班小宮女,在聽完皇帝與張保的話后,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雖然離御案比較遠,可當她聽到汪直的名字后,便一直聚精會神,仔細地聽著……
這個女子是紀瑤,跟著汪直一起入宮的女子。
在外殿值班的小宮女,長時間的輪換,紀瑤雖然才不過十四五歲,可長的端莊秀麗,便被管事的太監挑中,安排過來了……
………………
鎮南關。
傍晚時分。
石彪只睡了兩三個時辰,便醒了過來。
他再下午的時候,視察了一番鎮南關防備,以及關中的幾個大軍庫,糧庫。
鎮南關是往安南運送糧草軍需的三個中轉站之一。
每天都會有車隊出發,完成對明軍占領安南的東北諸城提供軍需糧草……
在看完這些之后,石彪便重新回到了陳涇的府邸。
因為等會要去見自己親愛的老叔。
石彪很是緊張。
在等待朱驥來的過程中,他的心都沒有平靜過。
雖然在之前,石彪想的決絕。
可真的要去見老叔的時候,石彪卻還在想著怎么去面對他,有不安,緊張,甚至恐懼害怕。
心中那小小的一塊柔軟,也在被無限制的放大……
而在石彪等了半個時辰后。
朱驥姍姍來遲,看到石彪之后朱驥的第一句話就是:“若是遼平候今日不便,可換到明天,或是后日,宮里面的人,以及御史,他們的腳程慢,等個四五日也是無妨的……”
而面對朱驥的勸導,石彪還是拒絕道:“不了,總是要面對的,麻煩朱指揮使了……”
在得到石彪的準確答復后,朱驥也不多說什么,兩人便帶著陳涇,以及親兵前往了石亨所在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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