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睿要送姜妤去月蓮閣被拒絕了。
但他還是默默跟在姜妤五十米開外跟隨,宋安跟在后面心底為二公子心酸,他自幼便被安排在公子身邊,公子的委屈與能力他都是最為佩服的,公子的心意他也能看得出來,只不過郎有情妾無意。
宋臨睿看著姜妤進了月蓮閣,她一人走在最角落處,周圍人團擁在一起,瞧著她的目光指指點點,宋臨睿緊握著拳頭,抬腿要向前,身后的宋安剛想阻止,就見二公子回頭道,“去上河園。”
宋安驚訝,往月蓮閣里看了一眼,就姜參將獨自斟酒,滿面淡然坐在那一處,他便知曉,自家主子是太了解姜姑娘了,她既然是參將,那些姑娘就算再瞧不起,也不會當面去找皇帝親封的參將的茬。
他收回目光,跟著自家主子后面,知曉就算日后姜參將成為自己的新主子,夫人會同意嗎?
自家姑娘也是說過,按照夫人的性格肯定會干涉自家主子的婚事,這樣的話,姜參將成為自己的新主人的機率可能會有點小。
上河園。
宋臨睿跨進去,就看到長兄和阿弟被圍繞在人群里,推杯換盞間似乎面上有些紅暈,他笑了笑,走到角落處安穩的坐下來。
宋安嘴角微微抽搐,自家主子這是中了姜參將的毒了嗎?這選擇的位置都要一樣?
沒看到大公子和小公子在人群里被人圍堵灌酒嗎?
“二哥,你不過去幫個忙?”宴忱靠了過來,扇子柄敲敲桌角,笑道。
宋臨睿喝了一杯酒下去,偏頭看他,“小世子怎么不過去?記得三弟酒量甚是不量,你向來不是喜歡幫三弟的嗎?怎么這次不過去了?”
“別說了,宋臨承這人最近不知道發什么瘋,連我都不理了,我就說幾句話感情就要打死我的模樣,真的是太嚇人了,二哥你知道嗎?”宴忱一臉驚嚇拍拍小胸脯,想起最近宋臨承黑臉的模樣,眉眼滿是疑惑。
宋臨睿低笑,三弟最近不高興的原因大抵是母親想給他的婚事做主吧。
從前母親從來不會干涉他們兄弟三人的,只是從蓁蓁出嫁后的那一刻,母親似乎好像就變了。
宴忱不知道宋二哥在笑什么,眉眼微微動了動,朝向人群那處搖了搖頭,這酒量不好就別喝那么多,瞧著他對自己發脾氣倒是挺厲害的。
“嘖嘖,還是宋二哥你好,宋家里就你和蓁蓁阿姐的脾氣最好了,不像宋臨承古古怪怪的,也不像宋長兄就喜歡說教。”宴忱伸了個懶腰,就見宋二哥遞過來一杯酒。
他笑笑接過跟著宋二哥舉杯示意。
宋臨睿倒是對小世子的稱贊沒有說話,目光看向另一側,程家那六郎和這周家公子倒是有意思,這一進來他就注意到有目光看向這邊,他以為是自己的仇家,便沒靠近兄長弟弟他們。
在外經營的兄弟不和,自然也不便靠近,他便直接找到位置坐下,沒想到那些目光還纏在自己的身上,宋臨睿這才注意是認識的人。
他們兩位說不得算是仇家,無非就是蓁蓁的過客罷了。
尤其是程家六郎,宋臨睿更是覺得他有病。
當年程家自己做錯了事情,還總是把責任推在他們宋家人身上,背后還說夸大其實說蓁蓁的不好。
可轉頭卻又還洗白?
他偶然發現程家這小六郎還幫蓁蓁洗白,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但是更搞笑的是當年程家人又在不斷的散播謠言,比洗白的語言更加惡毒。
這周小公子倒是更有趣,表面是和長兄搭點關系,可轉頭在官場上卻又站在對立面。
這官場上還真真有趣,宋臨睿現在倒是有些替兄長擔心了,像長兄的那正直的人,在這爾虞我詐的中心真的能一成不變嗎?
他不相信的,不過更是擔心日后長兄發現官場的黑暗,會有什么樣的抉擇?
長兄不像三弟那樣有籌謀,三弟似乎是為了這官場而生,如果說宋家最讓他佩服的便是只有三弟和蓁蓁了。
三弟在為官上面,面不改色從不顏露在任何人的面前,所有人都看不穿他內心在想什么。
幸好三弟是他的三弟,而不是敵人。
而蓁蓁是那種看似笨拙實則最為聰慧,她只是不愛去接觸,看清所有人卻從不去拆穿的那種。
不過想起今日里的妹婿,宋臨睿笑出聲,蓁蓁倒是極為喜歡漂亮的東西,論是容貌的話,確實配得上他家蓁蓁的。
其他的另說吧。
被正在掛念的宋枝鶴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訕笑瞧著晏臻,“我不是故意的。”
棋盤上的棋子被混在一起,宋枝鶴訕笑,心底有些心虛,原本在這里無聊下個棋,教了少年玩了五子棋,輸了,玩了圍棋也輸了,對方也不讓她一下,一次又一次的落敗,宋枝鶴一連輸的情況下便也就上了癮。
但是對方似乎沒把都下手又快又準讓她輸的利落,再高昂的士氣也稍微退了退。
“你怎么了,從回來就瞧著不高興,是看到不喜歡的人了?是誰?”宋枝鶴撿回棋子訕笑詢問。
她瞧著那些人沒一個有印象的,就算晏臻說出來,自己想必也是認不得,不過名字能記住就好了。
晏臻抬眸看向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前幾個未婚夫聚起來是不是排著數來有許多?
說起來傳聞里的那些言論能讓她的未婚夫看不上她,可如今見了她的人,他們的眼睛倒看是不像不喜歡她的。
“沒有。”晏臻搖頭,垂眸將著棋子收了回來。
他知曉,他們只是合作關系,他對她本著就只是伙伴的情面,但是心底卻隱隱約約似乎夾雜著什么。
他這些年被困在公主府里,守著那一片的黑暗,所有人都在要求他要乖巧,直到遇見她的時候,她像個太陽一點一點走進他的世界,照耀著他的世界。
晏臻告訴自己只是自己在黑暗中困得太久,所以初次遇見陽光總想要抓住,這是正常的。
他堅定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心底的那份的不舒服似乎也就消下去了。
“無礙,只是你不是想要見見肖家大姑娘,那么你在這里陪我是見不到她的。”晏臻提醒她道。
宋枝鶴蹙眉不解,“為什么?”
以他的名號也見不著肖家大姑娘?
“肖貞毓自小被養在外祖家,在外祖家的性子潑辣有自己的性子,她記掛著當年她母親死后的第一年,國公爺就娶了繼室,她是不會乖乖聽從國公爺的命令,又或者說會反著來。”
晏臻收好棋子,一點一滴跟著她慢慢說來。
對于國公爺的一家,晏臻是了解過的,肖家表面上是風光無比,實則內部如朽木一推便是搖擺不定。
長公主曾跟他說,拉攏肖家是很容易的,但是被忠誠卻是極其困難,晏臻并沒有想要靠肖家作為背后的依靠。
宋枝鶴當時提出來的時候,一半他是采用了,一半是保留了,肖家這次大的百花園確實可以讓他在陽光下出現,但是并不是能把肖家收納于手里。
肖國公府內錯綜復雜,晏臻也并不想要接手,太骯臟的東西他已經見得過多了,如今再來萬萬是不可能的了。
在黑暗里太久總渴望光明,在遇見光明的時候,再讓他回到黑暗里,晏臻笑笑,似乎不太可能。
長公主說的對,他要承擔的東西太多,那些人欠自己的也總該要拿回來的。
他對她說的話不過是一個指點,對于他的這個岳母的心思倒是覺得有些想法,選擇肖家嫡女這一塊確實是好,但是背后牽動的東西卻是太多了。
看著宋枝鶴的模樣,便也是知曉他的這個岳母想必也是不太清楚這內部的消息,要不然真的知曉的話,定然會好好斟酌的。
但既然答應了她見一見肖家嫡長女,晏臻還是告訴她,避免她見不到人,看不清真實面目,讓她長兄選錯了人,不好受的也許不止是她了。
宋枝鶴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要不然當時國公爺去找這個姑娘,倒也見不到半個人影,她那繼室母親瞧著也不是好相處的,但是明眼人是能瞧得出來,那婦人是見錢眼開,有權必攀的。
“那我去月蓮閣看看?”宋枝鶴笑著看他,試探性的詢問。
他一個人在這里真的會好嗎?
每次瞧著他一人隱在黑暗里,莫名讓她想把他拉出來,有時候她覺得他像極了自己的弟弟,宋臨承也是這般太會隱藏他的心思,從不在外界暴露想法。
但弟弟好歹是有家人陪著他的,而眼前的少年就一個,他孤零零路要走偏的話,又會是什么模樣?
“你要是不想一個人的話,我陪著你去上河園,我兄長弟弟們也在那邊也會陪你說說話,對了小世子也在那邊。”
宴忱在那邊的話,她也是放心的,小世子雖然表面看著紈绔,但是自家弟弟那般沉穩交的朋友自然也會細心,只是性格活脫了些。
不過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宋枝鶴卻又沉默了起來。
他現在是病弱之身,確實不該在人群里,要不跟她一起去月蓮閣?
可是那群嘰嘰喳喳的女子們圍堵在那里,倒是該會讓晏臻不舒服,尤其是面對覬覦少年美色的人,宋枝鶴覺得不好。
“要不你現在在這等一會,我出去瞧瞧很快就回來?”宋枝鶴又改了口,晏臻點點頭,看向她。
其實他一個人無礙的。
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她這般關心自己,他捏緊了棋子,隨后又放了回去。
“那行,我先過去看看,清歡跟著我便是,他們留下來陪你。”宋枝鶴點了清歡,清歡立馬眉開眼笑。
姑娘就是喜歡自己的,連著溫葉姐都要留下來,自己在姑娘心上的分量一定是很重要。
她的喜色流露在表面,宋枝鶴笑笑搖頭,晏臻瞧著她面上的笑容,覺得她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更好看,不過哪一個她都好像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帶上宴一。”晏臻開口,她身邊總該要有人護著,既然她把她會武功的丫鬟留給自己的話,那么他總該是要回禮一番。
宋枝鶴明白他的意思,面上笑容更是順心,這弟弟還真的有趣,她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了出去。
這肖府倒是著實寬敞。
宋枝鶴走在路上,瞧著這路程有些迷茫,她倒是忘記了那月蓮閣的地方在哪里。
清歡跟著自家姑娘走了一半,才想起來姑娘好像對方向摸不清楚,連忙歪著頭問道,“姑娘,你來過肖府嗎?能找到月蓮閣?”
宋枝鶴腳步一頓,偏著頭朝著清歡笑著搖頭,“你家姑娘出來不都是帶著你嗎?你覺得我能找到?”
清歡摸了摸腦袋好像是,“那小姐這往哪里走?”
“不知道,只是憑著感覺。”宋枝鶴實話實說。
清歡滿臉的興奮,姑娘好厲害,太聰明了,感覺有時候是個好東西,每次娘親也是這般說的。
侍衛宴一對著郡王妃和她的小丫鬟的對話有些心塞,這丫鬟怎么一臉敬佩郡王妃,郡王妃對找不到路竟然也不感到無措?
“郡王妃,你在這兒呀?”突然傳來喜悅的聲音,清歡隨著自家姑娘瞧去,剛才那兩國公爺的姑娘怎么也過來了?
肖碧玉和肖余香一直偷偷摸摸跟著他們,原本想去瞧瞧小郡王,找找存在感,但是門口的人一直在,她們怕被爹發現自然不敢隨意去冒犯。
畢竟也是知曉小郡王身體一向是不好的,如今是靠著小郡王妃的福運,她們對小郡王倒是挺感興趣的。
但是興趣畢竟是興趣,可不敢隨意嫁給一個隨時都能死的人,她們娘跟她們說了情況,原本還想借著小郡王好下手嫁入皇家的念頭倒是消下去很多。
但是小郡王妃的福運倒是能借上一用的。
娘說了,小郡王妃沖喜都能把小郡王從閻王手里搶人,肯定是仙女下凡,身上滿是金燦燦的福運,能吸一口氣說不定還真的能嫁入皇家呢,所以她們姐妹倆個專門在等小郡王妃的。
兩個人飛快走到宋枝鶴兩側,熱情的擁護著她的手,滿臉高興,“郡王妃是要去月蓮閣嗎?我們知道,我們帶你去。”
宋枝鶴來不及拒絕這般熱情,人就已經到了月蓮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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