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姐驚訝的看著他，“你這個月剛發工資就全給我們了，這才發工資幾天，你哪來的錢？”
“做兼職賺的。”謝言說，“錢不多，也只夠給孩子們改善改善伙食。”
“……”
張姐連忙推辭。
她把銀行卡還給謝言，“不行！我不能要這個錢，謝言啊，我們已經拖累你很多年了，從你開始工作到現在，幾乎每個月工資一發你就只留一點生活費，其他的全都轉給我。你工作已經很辛苦了，竟然還去做兼職……孩子，這錢你拿著，以后不要去兼職了。”
“張姐！”
“你聽我說。”張姐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謝言，你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自己的個人問題了，這年頭結婚肯定要花一大筆錢，你手里一分錢存款都沒有，到時候哪個女孩愿意嫁給你？福利院這里……就是一個無底洞，你添再多的錢也是不夠的。”
張姐嘆氣說，“你每個禮拜能抽空來看看孩子們，孩子們就已經很開心了。這錢，我實在是不能拿。”
“拿著。”
謝言強硬的把卡放到她手里，“孩子們身體不好，需要營養，能改善一些就改善一些吧。”
“謝言！”
“我沒打算結婚。”
張姐愣住，“什么？”
“我說我沒打算結婚。”謝言笑起來，“我家庭情況您也知道，老家已經沒什么親人了，我也不打算回老家了，以后就留在云城工作。我都想好了，醫院這邊給我提供的有宿舍，而且還給我交社保。醫生這個職業您知道的，越老越吃香，只要我認真工作不出問題，一直工作到退休也不用擔心被裁員。等以后退休了，我就拿退休金租房子生活，等生活不能自理了，就去養老院生活，總歸是可以生活的。”
張姐眼眶瞬間紅了，“你這孩子，你這是何苦……”
“我的性格您知道，真結婚就是害了別人，與其這樣，還不如一個過。錢您拿著，您不要我也沒地兒花，放那兒存著，不如拿出來做貢獻。”
“……”
“好了，就這么定了。”謝言轉身就走，“密碼您知道，您忙吧，我去陪孩子們玩一會兒就得回去了，晚上還有工作。”
“……好！”
心肝跟謝言走出洗衣房，心情有些復雜。
怪不得他工資不低，卻窮成這樣，原來每個月的工資都用在福利院了。
“怎么不說話？”
“對你無語唄。”心肝半真半假的說，“頭一次看到你這么傻的，明明工資不低，可以過優質生活，偏偏把自己搞成這樣，用最差的手機，吃最簡單的飯……世界上那么多慈善家，我也沒見他們把所有的財產都用來做慈善。”
“傻嗎？如果我傻，那張姐夫妻倆就是世界無敵大傻冒了。”
“嗯？”
謝言拉著她在屋檐下的臺階上坐下，他眼睛盯著孩子們，跟心肝說，“知道張姐家里的情況嗎？”
心肝搖頭。
她第一次見張姐，怎么會知道這些。
謝言解釋起來，“張姐原本是云城的土著，他們蓋了不少房子，又趕上當年拆遷大潮，家里分了二十多套房子。當年云城的房價還沒有現在這么變態，但是這邊外來務工的人特別多，那些房子租出去的話，每個月租金也夠她和老公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張姐和她先生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是他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女孩被他們教育的很好，心地善良，熱情大方。但是……女孩十來歲的時候發生了車禍，車禍很嚴重，最后只能截肢，截肢后感染……還是丟了性命。女兒沒了之后，張姐和她先生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一個同樣失去雙腿的孩子，被遺棄到他們家門口。”
“兩口子覺得是他們的女兒回來找他們了，把孩子抱回家細心撫養，給孩子做治療的時候，他們碰到了其他帶孩子治療的父母，有個跟他們同病房的孩子，為了給孩子治病家里積蓄全都花光了，父母沒辦法，借口去給孩子買吃的，再也沒回來。”
“張姐和她先生不忍心，商量了之后，決定連這個孩子一起收養，后來他們倆還上了報紙，被記者采訪，出名之后，更多的人偷偷把孩子扔到他們家門口。畢竟是人命，張姐和她先生不忍心把他們再次遺棄，就都接收了下來。”
“……”
謝言頓了頓，繼續說，“后來，兩個人一合計，干脆辦一家福利院，專門收留被人遺棄的孩子。辦福利院其實挺麻煩，要辦很多手續，等福利院辦好了，還有更大的問題。孩子們大多都不健康，很少有人愿意領養，但是孩子生病總不能不治吧。為了給這些孩子看病，張姐和她先生就開始變賣房產，一套，兩套……治療是個無底洞，慢慢的，他們二十多套房子全賣光了，最后他們甚至支付不起雇人的費用。”
“兩口子一合計，反正他們也沒有住處了，干脆把雇來的人解雇，他們兩口子都住到福利院來，這樣既能有住處，也能省下一筆雇人的錢，還能更方便的照顧孩子，一舉三得。”
“……”
“就這樣，他們倆就在福利院住了下來，張姐她丈夫負責和聯系平臺，碰到申請領養孩子的，他會先調查一下對方家庭的情況，人品過關了才會帶他們來領養孩子。但是很多情況下，因為種種原因，領養會失敗。”
“還有一些夫妻，把孩子帶回家一段時間，發現他們跟孩子合不來，也會重新把孩子送回來。”謝言嘆氣，“福利院開支不小，張姐夫妻倆壓力也很大，可他們從來沒想過放棄這些孩子，要說傻，他們倆才是真正的傻吧。”
“政府不會幫忙嗎？”
“當然會。不過給孩子看病才是所有開銷的大頭，政府不可能完全分擔這個費用，有時候社會方面也有捐贈，不過張姐和她先生是那種干實事不愛炒作的人，知道這家福利院的人也很少，所以大多時候，捐贈的物品也到不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