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是一個小卒 > 第688章 連坐之法
  吳亙站在海邊,沖著遠去的滾滾黑霧揮了揮手。

  在自己的強勢打壓和沈浪的勸導下,生鮫終是同意加入無畏軍,這些亡井中的鬼卒終是不用再戰。此戰,萬余鬼卒失了三成,雖有一些生鮫補充,但終是難以補齊損失。

  不過,這對于亡井終是一件好事,居于其中的鬼物太多,對亡井的負擔也越來越重,消磨一些終是能減輕些壓力。況且,這些被斬殺的鬼物失了身子修為,得吳亙魂曲超度,終是放下執念,消弭于天地間,也算擺脫了這層束縛。

  五千生鮫已是交到吳亙手中,不得不說,一旦決定了某件事,生鮫做事還是十分利索的。

  這些人的統領就是藍千葉,盡管被吳亙斬去了一只胳膊,盡管仍是心有怨恨,但在曲欽的強壓和勸導下,他還是接了下來。

  生鮫三名五境之人,一戰之后,由于藍千葉當時被擒,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人,沒辦法,也只能是他出面。至于曲欽,他還要坐鎮于島上,免得大變之后有人再借機攻打方諸島。

  “吳寨主,五千鮫人兒郎俱已經集結完畢,不知可要另立營地還是駐扎于方諸島。”一個鮫人漢子走到吳亙身后,拱手詢問道。此人名叫曲池,乃是實際統領這五千鮫人的兩名曲長之一,另一名則叫藍重。

  由于藍千葉身體尚未復原,這兩人便直接聽命于吳亙。

  看著吳亙的背影,曲池強自將眼中的怨毒掩了下去,就是這個人,生生奪去方諸島上近一半鮫人的性命,如此深仇大恨,不知為何堂主會強壓下諸般非議,將鮫人中精銳交給此人,并明令不得有半分違逆。

  “我們前往迎客島,先把那里占了,斷了花家的海上貿易。這一路上,你們都聽余副統領的,我只說一句,不聽命令擅自行動者死,你和藍曲長與手下好好交代一下。等離了岸,再有人犯,就以軍法處置。”

  曲池答應了一聲,卻并不在意,轉頭走向隊伍,與藍重轉述吳亙的命令。

  余風看著岸邊歪歪扭扭的隊伍,不禁有些頭疼,“寨主,這些人怕不大好使喚啊。”

  “我知道,慢慢來吧。”吳亙并不在意,緩緩在岸邊踱步,“這些生鮫居于凋敝之地,須以威服,輔以恩德,方能一點點調理過來。況且,我們殺了人家這么多人,一下子讓其轉過圈來,也是為難了人家。

  不管他服不服,先把海上拿下來,讓花家失了海上助力,就是對良遮山的一大支援。令尊到島上了吧,我想請他負責督戰隊一事。”

  余風轉頭瞅了瞅,摸了摸了自己的腦袋,“父親到是到了,但他做生意尚可,讓他砍人腦袋,實是有些為難了。”

  吳亙摸了摸余風的頭,眼中俱是笑意,“你啊,實在是低估了一個父親能為自家兒子做到何種地步。走,帶我去見一下老人家。”

  在余風的帶領下,吳亙在岸邊的一處礁石旁見到了余海等人。他此次帶了三十名族人到此,以免兒子手下無人可用。只不過,面對積威甚重的生鮫,這些人難免感到膽怯,連平浪城中都不敢去。

  “余族長,久違。”吳亙幾步上前,沖著余海施了一禮。

  “慚愧慚愧,吳寨主,族人俱已流散,只能到此投靠了。”余海趕緊站了起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在昆天洲,吳亙也是手握重權的人,一言可讓萬千頭顱落地。這次又打下了生鮫這一宿敵的老巢,怎不讓他心生欽佩。

  “何來投靠一說,是我有求于族長。這樣好了,余風作為我無畏軍水師副統領,還請族長屈尊紆貴,負責督戰一事如何。”吳亙笑瞇瞇看著對方,習慣性的抓住了人家的手。

  余海偷偷看了一眼遠處殺氣騰騰的生鮫,心中不免打鼓。督戰隊其實就是劊子手,負責殺人的,自己這些族人很多沒有經過戰事,其實并不適合擔任此職。但一想到自家兒子做了副統領,萬一這些生鮫不聽他的,自己也好彈壓,咬了咬牙,余海終是應下,“愿聽吳寨主調遣,但屬下尚有一議,望寨主采納。”

  “但說無妨。”見對方同意,吳亙自是準備來個從諫如流的把戲。

  “寨主,畢竟是生鮫居多,若我這些白鮫彈壓恐怕他們心有不服,不如讓一名德高望重的生鮫負責督戰一事,我從旁協助,臟活由我干,也免得多起無謂爭端。”余海低聲道,不時看著吳亙的神色。

  “這樣啊。”吳亙曉得對方的意圖,余海是怕壓不住這些生鮫,同時也怕將生鮫和白鮫的關系搞得過僵,以免將來再起禍端,“將藍重叫來。”

  很快余海將藍重從隊伍中召到吳亙面前,這是個精瘦的漢子,身體并不魁梧,但鼓鼓的胳膊,眼底不時閃過的精光卻讓人對其不敢小覷。

  “藍重,去將藍千葉請到軍中,我準備讓他這個副統領兼負督戰隊一事。”吳亙吩咐了一聲,便準備與余海商量一下具體的軍令。

  剛說了幾句,吳亙忽然轉頭,看著呆在原地有些尷尬、不肯離去的藍重,“怎么了,是我說得不夠清楚。”

  藍重沖著吳亙施了一禮,一臉為難道,“寨主,藍副統領身體還沒有復原,仍在平浪城中休養。”

  “請過來啊,他可是我水師的副統領。全軍皆有職司,怎可容他一人在外逍遙無事。去。”吳亙眼神漸冷,一臉殺氣道,“我不管他恢復的如何,就是死也得死在軍中。”

  藍重面色一苦,只得轉身匆匆離去。這位無畏軍都督對于生鮫向來吝于和顏悅色,藍重和曲池曾試圖向堂中建議,等入了海,想辦法在海中將這位給做了,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不過此議卻是招來了堂主的激烈反對,明確告訴二人,千萬不能畫蛇添足,徒給生鮫帶來災禍。他二人要是敢這樣做,曲欽定先把他們兩個給斬了。

  很快,還在病床上的藍千葉被抬了過來,吳亙上前頗為關心的打量了幾眼,“藍副統領啊,這軍中一日不能沒有你啊。大軍將行,別的事你也別管了,安心讓人服侍著養傷,只有這督戰隊,還請藍副統領多操心些。”

  看著這張黑漆漆的鬼臉,藍千葉氣不打一處來,自己這副尊容皆是拜他所賜,此時卻是假惺惺過來賣好,還不知道藏著什么鬼主意。

  吩咐左近幾個白鮫,定要伺候好藍千葉,吳亙也不與島上的九煞堂堂主告別,直拉下令五千鮫人入海,向著迎客島的方向奔去。

  初始幾日,一切還算正常,可隨著距方諸島越來越遠,這些生鮫散漫的性子慢慢暴露了出來,有一些人可能是思鄉心切,干脆偷偷從水中溜了。

  行至中途,一行人在一個荒島上歇息。吳亙讓人清點了一下,竟然少了三百七十余人。

  將藍千葉、曲池、藍重、余風等人召集于一起,吳亙懶洋洋撫摸著小八的硬殼,瞟了一眼藍千葉,“藍副統領,你看這三百余人當按何罪處置啊。”

  藍千葉在一名白鮫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盡管這些日子對這些骯臟的白鮫服侍自己頗為不滿,但在吳亙的嚴令下,那些生鮫并不敢接近自己,也只能勉強忍了下來。

  “他們只是初次入軍,不曉得軍中規矩,加上我生鮫天性自由,說不得只是回家看看,過兩天就會回來的。”藍千葉低著頭,小心辯解道,心中卻是對這些跑了的人怨憤不已。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也看出吳亙是個怎樣的人,一面是春日暖陽,對于自己熟悉的人怎么說怎么做都可以,另一面則是凜冬寒刀,冷酷無情,殺人如草芥。這些逃走的族人,真是給生鮫丟臉。無論在任何地方,逃兵總是讓人不齒的存在。

  “俗話說,不知者不為罪。走之前,我已讓藍重和曲池把軍中的規矩掰碎了一遍遍講給這些人,可有些人的耳朵就是聽不進去。既然聽不進去,那這個腦袋留著也沒什么用了。”吳亙手拄著刀,冷冷看著四周的鮫人。

  “余海,捉了幾個回來。”吳亙忽然轉頭望向從海中鉆出、正向岸邊走來的余海。

  “啟稟寨主,屬下慚愧,只抓了七十六名回來。”余海恭敬施禮,海上有督戰隊正押著七十余名鮫人走上岸來。

  如今的督戰隊由于藍千葉的加入,已經不僅僅是白鮫,也有一些生鮫加入了其中。

  所有人包括藍千葉都在看著吳亙,不知道他會如何懲罰這些逃跑的人。

  吳亙將自己斷刀遞給余海,輕描淡寫道,“都斬了吧,殺了之后,將脊骨和尾骨取了出來,作為督戰隊的刑具。”

  嘩,圍觀的人一下子議論起來,原本想著懲罰這些人,不過是打打屁股,上些肉刑,卻沒想到直接就是死罪,死后骨頭還要被煉制成為刑具。

  “寨主,這太嚴苛了吧。”藍千葉此時也顧不得傷痛,跳起來爭辯道。

  “軍無苛法不立,若他們仍只是普通的鮫人,我自不會過問,既然入了我無畏軍,就得遵守軍中規矩。”吳亙面無表情,負手行于這些鮫人身前。

  “今天被砍了頭的,家中須另派一人入軍。家中無人的,左鄰填之。左近無人的,這九煞堂中的大大小小頭目跟上。至于那些跑了的,也不能就這么了事,家中須另派兩人入軍,家中無人的,處置同上,但人數都須得是兩人。可都聽明白了,沒聽明白的開口。”吳亙停下步子,大聲問道,四下俱是安靜,“好,既然都明白了。曲池,這兩天你立即返回方諸島,將人帶了回來,把這些少了的人頭補齊。”

  “大人,這是連坐啊。”藍千葉幾乎是呻吟著開口道。

  “不錯,我就是要連坐。若不然,當我這里是集市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吳亙猛得轉頭,冷冷瞟過眾人。目光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覺著脖子有些涼,“有人犯了錯,念在初犯,須得他的家人、親朋、鄉鄰彌補。再往后,若是再有人違反軍令,同伍同什之人一同受罰。所以請我們這些在軍中當官的老爺們,瞪大眼睛,管好自己的手下。動手,余海。”

  隨著吳亙一聲令下,這逃跑的七十余人皆是人頭落地。不是沒有人反抗,試圖鼓動他人造反,可圍觀的這些人如看仇寇般盯著他們,還想把自己拉下水,真是不當豎子。

  隊伍在島上休整了幾日,等著曲池從方諸島上將那些人帶了回來。無事的時候,吳亙每日都是黑著臉盯著這些人操練。鮫人雖然個體戰力不凡,但在海上松散慣了,不好好操練一番很難成軍。

  又過了幾日,曲池帶著人回來了,與出發時相比,生鮫的隊伍中還多了幾百人。

  有些人果然是逃回了方諸島,結果聽說逃了還要家人替補,一個個只得又哆哆嗦嗦返了回來。

  吳亙讓余風清點完畢,卻是沒有半分責罰這些逃跑之人罪責的意思,在一幫人的惴惴不安中,直奔迎客島而去。

  廢話,殺人也有個度,已經立了威,何苦還要平白折損自家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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