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 > 第一九八章 莫道河神閃瞎眼,挑動黃河山西反
  雨夜。

  太原。

  晉王府,佛堂。

  「王妃,如今可滿意了。」

  悄然潛入的楊豐,看著一身孝服走入的王妃。

  當然,孝服可不是一身白。

  那是一身原色麻布。

  后者很深沉地看著他。

  下一刻就猶如餓虎撲食般直沖過來……

  當然,王妃只是拉著他趕緊進旁邊的密室而已,楊豐都有些猝不及防的看著她拽開一道暗門,然后拖著他直接進去。緊接著王妃麻利的探頭從外面墻上拿起蠟燭,縮回來插在墻上的燭臺,燭光映照中,可以看到里面空蕩蕩,只有地上鋪子厚厚的地毯和熊皮。

  「你這狗賊,就不怕被別人看到?」

  她關上門憤然說道。

  「王妃,我當然不怕,就算要怕也是王妃害怕,不過王妃在自己的佛堂里,居然也修密室,這倒是著實令人意外,看著還挺新的,不會是為我以后到訪準備的吧?

  怎么連張床都沒有?

  懂了,用床有聲音,地上安靜。」

  楊豐說道。

  說完他打量著四周。

  王妃臉一紅……

  「看來是的。」

  楊豐說道。

  「這是我在佛堂更衣之處!」

  「懂,懂,更衣,先脫后更!」

  「你來做甚,殺了一個不夠,還想把我晉藩滅門?」

  王妃羞憤地說道。

  李景隆已經以火千戶護衛昭德郡王在風陵渡過河,突遭大風翻船,一行皆落水身亡來上奏了,不過民間則是另一種傳言,說昭德郡王等人對河神無禮,結果被河神掀起滔天巨浪然后翻船淹死。另外還有謠言,說他誣陷嫡母和楊大使私通毒死他爹,這種嚴重的不孝行為屬于上天的重點打擊對象。

  所以上天讓他落水以懲世人。

  這個說法還很受歡迎。

  但不管哪個說法,他都是屬于意外死亡。

  與別人無關。

  就算要找第一責任人,那也是火千戶保護不周,因為他沒有勸諫昭德郡王等待在后面的曹國公,就貿然先行渡河。

  但他也死了。

  甚至就連他部下也都死了。

  總之曹國公雖然有些責任,但的確也罪不至死,尤其是他這種身份其實比個普通郡王也低不了多少,爵位僅僅差了一級而已,更何況朱元章也是他舅爺爺,無論于理于親,都不會受太大懲罰,最多也就是罷官,頂著公爵爵位,回京城閉門思過,或者也可能在家夜夜笙歌。

  比如原本歷史上的他。

  可憐他被朱棣幽禁府中絕食抗爭二十多年……

  差點死在朱棣后面。

  而昭德郡王的死,讓晉藩桉再次出現變數。

  畢竟他要到京城御審的。

  「我還以為王妃會很開心呢!」

  楊豐說道。

  「哼,還有驗尸那關,你這狗賊倒是可以逍遙快活,我可是一只腳還在鬼門關,早知道就讓你們繼續斗,管你們最后誰死誰活,如今為了這晉藩存亡,我卻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王妃說道。

  仿佛她多么具有獻身精神。

  不過朱濟熿的死的確并不能改變她目前的處境,說到底這件事最終如何,都得看朱元章的選擇,朱濟熿只是個引子,他對后續的發展已經不重要了,這種級別的桉子根本就不是單純的命桉,要講政治的,而現在宋忠和王寧已經啟程,他們還帶著刑部的午作,專門前來給晉王驗尸。

  他們才是真正決定她命運的,如

  果朱元章要她死,那驗尸結果就是晉王被毒死。

  如果朱元章要她活,那驗尸結果就是意外死亡。

  當然,這是她的命運。

  不是楊豐的。

  就目前朱元章的反應看,算他們真驗出晉王是被毒死,那也與楊大使無關。

  楊大使連晉王府都沒進過,他跟王妃估計也就是在晉王死后吊唁時候才見面,兩人可以說素昧平生,怎么可能私通?王妃身處王府,又不出王府,她怎么去私通?都是別有用心的誣陷。

  那些敵視楊大使的人誣陷。

  就算晉王是被毒死,那也是被王妃自己毒死。

  就算王妃與人私通,也肯定不是和楊大使,而是和哪個經常出沒王府的人。

  楊大使一定是無辜的。

  他如果不無辜……

  那大明就該天下大亂了。

  「所以,我來救王妃了。」

  楊豐笑著說道。

  「還算你有良心。」

  王妃滿意地擰了他一把。

  這個結果還是令她很欣慰,畢竟這時候楊豐拋棄她,她也無可奈何。

  她當然不會認為,自己一個大明標準的中年婦女,能有什么勾魂能力勾住這個家伙,能救她,那真的屬于夠良心了。

  「明日你把徐輝祖叫來,告訴他很快河神就會北上,而且這一次聲勢會很大,比上次包圍王府還大,而且河神就是要殺人來了,他如果不想做下一個死的,就得按照咱們說的做。」

  楊豐按了按她的肩膀說道。

  王妃很懂事地跪在地上,就像個婢女般伺候起楊大使。

  「讓他做什么?」

  她抬頭說道。

  「很簡單,讓河神再次包圍太原。」

  楊豐說道。

  河神再次北上,就會帶著無數的隨行的百姓,來恭已經在暗中串聯那些土豪劣紳了,現在要二次圍太原逼迫朱元章接受晉藩的移藩。但這次北上,最大的阻力是徐輝祖,他指揮的官軍會攔截,尤其是在雀鼠谷這條通道中,幾千官軍就能堵死。

  陰地關,冷泉關,汾水關,靈石城,一系列要塞地形。

  想堵很容易。

  必須讓他配合放行。

  他不配合……

  那就該跟他好好算賬了。

  包圍太原城,讓整個山西再次處于造反的邊緣,只不過這次不是楊大使帶領,而是更有號召力的河神,楊大使還得用錢,河神什么也不用,甚至都不用要求百姓跟隨。

  【鑒于大環境如此,

  追隨河神這種事情,那都得是出于虔誠,根本不用考慮條件。

  而剩下就簡單了。

  「等河神圍城之后再去找你那個兒子,逼他向他老丈人求救。」

  楊豐很享受地說道。

  然后就可以在戰場上干掉傅友德了。

  至于傅友德不救……

  那朱元章就有理由殺他了。

  他救是來被楊豐殺,他不救是朱元章殺,無論怎樣他都得死,所以還是被楊豐殺了,至少能賺個戰死,用不著被朱元章抄家了。

  事實上在楊豐看來,他殺傅友德和打傷藍玉一樣,都是在幫他們。

  他是在做好事。

  再說沒有他,傅友德這時候早就死了多年。

  「你不會想殺他吧?」

  王妃抬起頭。

  她說的是她那個兒子兼外甥。

  「怎么,你還想留著他?」

  「他是世子,雖說他有兒子了,但年紀太小,若他一死,要么讓老二繼承王位,要么就如魯藩般等著,但那時候就沒法移藩了,甚至朝廷因此直接撤了晉藩都有可能。畢竟他兒子還小,等到繼位年紀還得十幾年,皇帝活不了那么久,皇太孫繼位后,就是不封,晉藩自然也就沒了。」

  王妃說道。

  這一點的確很重要。

  繼承王位也罷,封世子也罷,至少也得成年才行,所以魯王那個獨子盡管是魯藩唯一繼承人,但實際上依然沒封世子更沒封王,只能跟魯藩一幫女人住十王府。

  朱濟熺的兒子也很小,如果朱濟熺死了,那要么他二弟,要么都別封等著他兒子成年。

  他的世子早就封了。

  只不過現在因為這一連串事,還沒正式繼位而已。

  「你查他查的怎樣?」

  楊豐問道。

  此前他已經讓張纓送信過來,讓晉王妃秘密調查。

  「沒查出什么,慫恿老三進京的人已經找到,但跟他沒什么關系。」

  「這樣啊,先看看他是不是聽話再說,他若是不聽話,那該弄死也要弄死。」

  楊豐說道。

  朱濟熺不重要。

  關鍵是他老丈人。

  而且目前來講,要想把晉藩弄到豐州川,的確需要有個晉王,至于以后他如果聽話,那就當個傀儡,反正王妃還能撐幾十年,老老實實聽他嫡母兼姨媽的話,做個大家都滿意的賢王。如果真不懂事,那他嫡母兼姨媽那里,之前給他爹喝的毒藥,應該也還有半包。

  這種事情不用楊豐管。

  王妃這種狠人,在這種事情上比他干脆利落。

  比如毒死晉王的果決。

  就在他們說話間,王妃依舊迫不及待地開始了下一步,楊大使很無奈地看著她,最終放棄了掙扎……

  第二天。

  楊豐站在酒樓上,看著從王府出來的徐輝祖,后者剛剛見了王妃,這時候一副很惆悵的模樣,不得不說魏國公這半年過的也很艱難。他竭盡所能試圖在這復雜的局面中掙扎,讓自己不至于被卷入漩渦,但他看似做對了每一步,每一次選擇都很聰明,結果事實上卻越陷越深。

  「還以為自己能上岸,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楊豐冷笑道。

  他就是要把徐輝祖按在這個漩渦里。

  想上岸是不行的。

  死也得死在這個漩渦了。

  「中山王的確是英雄豪杰,可魏國公只是一個國公。」

  來恭捋著胡子說道。

  徐輝祖走到今天,關鍵就是太過于瞻前顧后,根本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總想著能茍過去,所以遇上個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楊豐,只能一次次被牽著鼻子,最后眼看著路越走越不對。

  然后更加瞻前顧后。

  然后繼續被牽著鼻子走。

  結果現在眼看著沖進溝,已經沒有辦法爬出了。

  像來都憲就很聰明,從一開始就抱定一個原則,既然已經卷入,那就別糾結了,干脆走到底。

  上岸?

  為什么要上岸?

  在水里漂著多好,管他前面是幽靜湖泊還是瀑布。

  「你們就想要趕走這幾個藩王?」

  楊豐說道。

  來恭串聯的結果很簡單……

  那些剛剛解散的各地豪紳們,無一例外全部支持,只要楊大使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再次帶著那些青壯,跟著楊大使包圍太原城。上次回去之后局勢的發展,的確讓他們已經有點后悔了,如果他們跟著楊豐能在太原堅

  持下去,說不定這時候已經趕走晉藩了。結果上次晉王一死,他們因為害怕朱元章報復,幾乎可以說是一哄而散,現在想想也很后悔。

  他們當時怕什么呀?

  跟著楊大使還有什么怕的?

  現在楊大使再次發出集結令,那當然一個個喜出望外。

  各地豪紳已經開始集結青壯。

  反正現在已經算冬天,全都閑著沒事干,現在就等河神再次出現,然后沿途士紳就會加入,打著跟隨河神的旗號,向著太原進軍,完成他們半年里的兩次包圍。

  但不是造反。

  他們只是跟隨河神而已,就像一場祭祀,只不過規模大了點。

  當然,如果朱元章的處理不能讓他們滿意,那就很難說了。

  來恭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么你們可曾想過,要是我賭錯了,你們的皇帝陛下就是要借此和我撕破臉,那時候你們怎么辦嗎?」

  楊豐說道。

  「只要我等跟著大使,就用不著想這些。」

  來恭說道。

  楊豐很深沉地看著他。

  「懂了。」

  他說道。

  所以山西這些士紳,已經做好了必要時候追隨楊大使的準備,皇帝真要是撕破臉,那就撕破臉唄,楊大使神勇無敵,咱們跟著楊大使索性真的反了,左右他們對朱元章也沒什么真正忠心可言。

  而且一旦山西造反,那么陜西和北平也會響應。

  北方各省另立新朝唄!

  所以張纓說的對,這些年朱元章的威望,被他禍害的下降嚴重,不僅僅是老將們有點輕視皇帝陛下,連這些地方士紳,也開始有點輕視皇帝陛下了。更何況現在他已經老了,就算他虎威猶存,他還能撐幾年?更何況他的兒孫們,現在還為了這個儲君之位爭到這種地步,幾乎可以說已經算是刀兵相見了,現在是他還活著,還都暗中斗,等他一死,沒了壓制的力量,那還不得真打起來?

  那這還怕個鳥啊!

  「你們想要一個什么樣的國家?」

  楊豐突然說道。

  既然這樣,也該跟他們談談正事了。

  「大使,大夏國是何等國家?」

  來恭捋著胡子說道。

  「這個,大夏國太先進,真的不適合你們,而且我們那個時候,國家的樣式也頗有不同,并非只有一種國家樣式。」

  楊豐說道。

  「那老朽倒是要聽聽了。」

  來恭笑著說道。

  所以,楊大使終究還是被他們打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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