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 > 第二二六章 朱元璋的憤怒
  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正文卷第二二六章朱元璋的憤怒乾清宮。

  “陛下,此番北方舉子所做,的確皆粗陋不堪,實在無可取者。

  此輩不過是心中不滿,借機要挾朝廷而已。

  科舉當以公正為先。

  陛下以才學取士,才高者進,才疏者退,若皆以鬧幸進,取士之道盡毀,非但使后來者皆以為例,一有不合己心便鬧,更有違公正,使才高者埋沒,奸滑者幸進,此乃大害,以臣之見,當對此輩嚴懲,為首者革除功名禁錮終身。”

  劉三吾低著頭說道。

  “往科尚有十幾,今科一個沒有的確有些不妥,還是不拘好壞,取三五個以安其心。”

  朱元璋說道。

  他也被搞得很突然……

  其實皇帝陛下這兩年真的沒有了之前那種充沛的精力,尤其是朱允熥逐漸成長起來,絕大多數事情他其實已經不管了。

  雖然明白這件事真相,但他還是希望能以和平的方式平息。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就是給出臺階來了。

  適可而止就行啊!

  “陛下,萬萬不可,此事并非只是幾個舉子鬧事,而是楊豐煽動,那帶頭鬧事的王蕡是他親信,當初他在太原時候,就給他出謀劃策,楊豐此前更是大庭廣眾之下,對他許下進士承諾。這次并未被錄取,他惱羞成怒故意煽動舉子鬧事,想來就是想著挾楊自重,韓克忠,焦勝,施禮等人皆與其勾結。尤其是那施禮,甚至當街行兇,打傷多人,此輩兇頑如此,如何能擔起教化百姓之責。”

  張信說道。

  其他幾個被召來的翰林,也紛紛附和。

  “陛下,臣并無私心,此番所取貢士,僅一人為湖廣籍。

  若臣有私心,如何不多取幾個湖廣人?

  委實此輩才止于此。”

  劉三吾說道。

  “坦坦翁,你說他們才止于此,那咱們就在陛下面前,一同看看他們的卷子如何?”

  外面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紛紛回頭,然后就看見背著個大包的楊豐走進來,徑直走到大殿中間,把那個大包往地上一放,從里面掏出一捆封著的卷子……

  “陛下,這是山東籍舉子韓克忠的。”

  他說道。

  “呈上來!”

  朱元璋說道。

  不過皇帝陛下明顯有些憂郁……

  這個混蛋跑來湊熱鬧,事情那就不可能簡單收場了。

  旁邊太監趕緊走到楊豐跟前,雙手接過那捆卷子,然后快步捧到了朱元璋面前,皇帝陛下接過打開,取出最關鍵的策論,在那里看著,看了一會便抬起頭。

  “宣都察院左都御史及六部尚書立刻進宮。”

  他說道。

  外面錦衣衛趕緊跑去宣召。

  “再拿幾份看看!”

  朱元璋說道。

  楊豐很干脆地把王恕,焦勝,施禮三人的拿出,皇帝陛下一份份看著里面的策論,不過表情明顯越來越難看,而劉三吾低著頭,仿佛于己無關般站在那里,倒是張信等人不時互相使著眼色,皇帝看完抬起頭,然后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

  “你們也去挑些北人的,挑那些最好的。”

  他說道。

  “臣遵旨。”

  張信趕緊說道。

  然后他和幾個翰林匆忙離開。

  朱元璋也沒說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閉目養神。

  很快都察院左都御史暴昭,吏部尚書茹瑺,戶部尚書郁新,鄭沂,兵部尚書齊泰,刑部尚書夏恕,工部尚書嚴震直紛紛趕到,這里面除了暴昭之外,還有夏恕是北方人,他是河南洛陽籍。

  所以朱元璋這個比例分配的還是很公平的,兩個北方籍正好控制監察和司法,以此盯著南方籍大臣。

  “都分著看看吧,這是楊大使在禮部隨便撿了些北方舉子的卷子,到朕手中時候都還封著。”

  朱元璋說道。

  然后太監趕緊把四份捧給暴昭,茹瑺,郁新,齊泰,而楊豐則從那個大包里面,又拿出一堆,其實他也就拿了三十份,包括原本歷史上的夏榜一甲,二甲,再加上部分三甲。這些被過來幫忙的錦衣衛打開封,別的倒不用看,關鍵是策論,大家都是懂行的,把策論挑出交給這些大臣們看即可。一片寂靜的大殿上,七個目前朝廷主要大臣默默看著,楊豐站在那里看著劉三吾,后者一副神游天外的架勢低著頭站在那里。

  這時候張信等人也回來。

  不過他們被錦衣衛攔住,他們每人也都捧著些卷子。

  就這樣在一片詭異的沉寂中,七個大臣看完楊豐帶來的。

  茹瑺剛想說話,朱元璋擺了擺手。

  “讓他們進來!”

  皇帝陛下說道。

  錦衣衛立刻把張信等人放進來。

  “再看他們帶來的。”

  朱元璋說道。

  張信等人趕緊打開各自手中的卷子然后取出策論,同樣交給這些大臣們看,他們明顯很有底氣,畢竟這七個里面有五個是南方人,就算不會公然偏袒,但也總會有點。只要有點就足夠,北方舉子和南方舉子差距是存在的,楊豐無非隨便找了三十份,可以說幾十中挑一,哪有那么大可能挑到好的?

  就算有一兩份尚可,只要這些大臣們稍微挑點毛病也就可以了。

  皇帝……

  皇帝懂個屁啊!

  他雖然現在也有點文化了,但也只是勉強能把文章寫順了。

  而且還得一堆白話,讓他引經據典他也做不到,文采什么的也只限于殺盡江南百萬兵,所以張信等人都很自信地等著,然后就這樣在一片沉寂中,七大臣讀完他們帶來的所有卷子里面的策論。

  “好了,你們可以說話了。”

  朱元璋說道。

  暴昭很干脆地上前……

  “陛下,臣彈劾侍讀學士張信,安王府紀善白信蹈等罔上不忠。”

  他說道。

  張信等人瞬間急了。

  “陛下,臣冤枉啊!”

  他們紛紛跪倒喊冤。

  “你們都說說,他們冤不冤?”

  朱元璋看著剩下七個尚書說道。

  “陛下,此輩不冤,此輩為掩蓋其偏袒南方舉子,故意不錄北方舉子之罪行欺君罔上,于北方舉子試卷中專挑粗鄙不堪者呈上,意圖蒙蔽圣聽,其罪當誅。”

  茹瑺趕緊說道。

  其他六人紛紛附和。

  張信等人直接傻眼了,這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啊!茹瑺可是南方文臣的老大,連劉三吾都是他推薦,他的話代表著他們被徹底拋棄了。

  “冤?你們這些狗東西還敢喊冤?自己看看楊大使隨便撿出的三十份試卷,再看看你們拿來的,你們是不是以為朕已經老到眼瞎?楊大使隨便拿來些,其文章無論哪個,都值得上一個進士,你們去挑選,朕還說了挑最好的,你們卻挑了這些不堪入目的,說你們罔上不忠,你們還覺得自己冤?

  看來朕平日待你們太好了,讓你們以為朕可欺。

  連同劉三吾在內,統統都押到錦衣衛,給我嚴刑拷打,看看他們還有多少同黨。”

  朱元璋暴怒地喝道。

  他的確被氣壞了。

  他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么不給面子。

  他其實是給臺階了。

  讓他們去挑最好的,然后楊豐手中的肯定有好有壞,這樣他就可以自己從兩邊里面各挑幾份,這算是他欽點的了,于是也就可以打發北方舉子們滿意了。而這些人以后找借口再慢慢收拾,對外就說劉三吾年紀大精力不夠遺漏了,反正避免南北矛盾就此公開化尖銳化,維持南北的哪怕只是表面上和諧。

  他是皇帝。

  天下人的皇帝。

  他必須在南北做到一碗水端平,彌合南北矛盾,最終凝聚為一個整體。

  分開快三百年,能有個重新凝聚的機會不容易,哪怕他給北方些偏袒也要確保這個原則。

  然而……

  他很驚喜地發現,楊豐帶來的試卷居然都很好,尤其是韓克忠三人真的不說一甲,二甲是足夠,他又不是第一次研究這個,大明之前已經考了四科,每科殿試都是他親自主持,甚至那些狀元都是他欽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好壞。

  讓他寫可能寫不出,但好壞還是能看出。

  所以他完全可以從楊豐帶來的這些里面欽點一些。

  然后等著張信等人的。

  楊豐是隨便撿的,最多就是他周圍知道名字的,但肯定良莠不齊,然后張信這些挑最好的,他就可以兩邊都欽點了,給北方最終欽點二三十個進士,后者就可以歌功頌德了。然而他沒想到,張信這些人居然把他當猴耍,帶來的全都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是故意挑最差的,這還不殺人,那就不是朱元璋了。

  “陛下,劉三吾耄耋之年,依律不拷訊。”

  夏恕趕緊說道。

  此時那些錦衣衛已經涌入,迅速將張信等人按住。

  至于夏恕……

  雖然他很開心,但這種時候還是要表現一下北方文臣的寬宏。

  “朕倒是忘了,但朕已經說了,那就賜他一個破例吧!”

  朱元璋冷笑道。

  “罪臣謝恩!”

  劉三吾很平靜地謝恩。

  然后他徑直走向外,那些錦衣衛倒是沒像對張信等人一樣,直接按倒拖死狗一樣拖出去,而是跟在他后面任由他走著。

  “陛下,臣失職,請陛下賜罪!”

  鄭沂趕緊跪下請罪。

  “你有沒有罪,等審問過他們再說,傳旨以翰林學士張顯宗為主考,重新對所有北方舉子試卷閱卷,重新定會試名次。”

  朱元璋說道。

  現在只是會試結束,所以并不能算這一科結束,那么只需要重新找個主考二次閱卷,再重新定一批會試的貢士就行,這個差事無非就是從翰林學士里面找,而目前他能信任,可以保證公平的學士也就張顯宗了。

  眾大臣們趕緊告退。

  朱元璋坐在那里很深沉地看著屋頂……

  “原本歷史上朕是如何做的?”

  他忽然說道。

  “您把張信等人凌遲,包括那個狀元好像也殺了,總之殺了很多,不過這一榜進士依然留著,然后又單獨殿試一批,并全部取北方舉子,歷史上稱為南北榜。此后過了幾十年,您的后代確立了分地域,以南北各取固定的幾成來取進士,之后又修改了一次將西南單獨列出,最終分成三塊,各取一個固定的比例。具體操作好像是每個人的試卷上單獨標注屬于哪一片的,但考的東西,還有閱卷的考官都一樣,這個制度成為一直延續到科舉制度廢除的可以說永制。”

  楊豐說道。

  “所以,你找來的那些,其實都是北榜進士?”

  朱元璋冷笑道。

  “呃,那個韓克忠其實是北榜狀元,王恕是榜眼,焦勝是探花,包括那個王蕡其實也是北榜三甲,施禮是二甲第三。”

  楊豐笑著說道。

  “哼,都沒一個老實的。”

  朱元璋說道。

  “陛下,我其實就是想讓皇太孫明白,文官不是人畜無害,他們只是善于隱藏,他們的確沒本事造反,但他們會結黨營私,他們讀圣賢書也并不能使他們更有道德,事實上他們的道德下限,并不比街頭一個乞丐高。所以考這些口口聲聲圣賢之道的儒生和考其他任何一個識字的,都沒有什么本質區別,科舉需要考的應該是實實在在的才能,而不是并沒有什么真正用處的儒家典籍。”

  楊豐說道。

  “你是諷刺我不肯改革科舉?”

  朱元璋說道。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不過我還是有些意外,劉三吾應該不至于這么蠢,雖然他很可能是為了給子孫后代留個遺澤,但這樣也有些冒險,畢竟你喜歡殺全家。

  他冒這么大的險,到底是為了什么?”

  楊豐很深沉地說道。

  他的確有點不太明白,原本歷史上劉三吾敢這么做,是因為朱允炆已經是皇儲,而在立儲時候,他幫過朱允炆,所以朱元璋是不會殺他的,得給自己孫子點面子,而且朱允炆也會保他。但現在皇儲是朱允熥,后者雖然對他不說是厭惡,但也是不會管他死活,那么他冒的這個險就大了。

  朱元璋可是會殺人,而且還喜歡殺全家的。

  “您那個孫子……”

  楊豐欲言又止。

  “朕的家事,還不勞你操心!”

  朱元璋很干脆地打斷了他。

  很顯然皇帝陛下也猜到了。

  “哈,您喜歡就隨您便好了,我大不了再看場好戲。”

  楊豐說道。

  然后他撿起自己的空包,就那么背著走了。

  后面朱元璋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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