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明朝賺大錢 > 第615章 街知巷聞
  在這個晝長夜短的季節當中,黑夜似乎只是兩個白晝之間的短暫間隙,稍不留神就已經溜走了。

  才剛剛過了寅時中刻前后,差不多也就是四點多鐘的樣子,夜色就已經漸漸褪去,雖然距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但青蒙蒙的天光卻已經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雖然時間還早,魯老爹卻早早的收拾好了那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獨輪車,推著兩盤熱氣騰騰的豆腐就出了家門。

  偌大的京城還沒有從睡夢當中醒來,街道上安靜極了,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調皮的鳥雀在枝頭上嘰嘰喳喳的叫著,反而顯得更加寧靜。

  魯老爹的獨輪車碾過古老的石板路,在她的身后留下一串熟悉的碌碌輪聲。

  這條路她已經走了幾十年,路上的每一個溝溝坎坎全都了然于心,就算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

  魯老爹是附近這幾條街上的“豆腐專業戶”。

  想當年,魯老爹才剛剛十幾歲,那個時候還沒有大明朝呢,魯老爹就開始做起了豆腐生意。

  那個時候的魯老爹年輕力壯,挑著一副扁擔,每天清晨都會沿街叫賣白白嫩嫩的豆腐。

  后來朱元璋建立了大明朝,魯老爹還是在賣豆腐,又經歷了建文朝和現如今的永樂朝,他的生活依舊一成不變,仍然是一個“豆腐佬”。只不過是從當年的那個年輕少年變成了一個老頭子,以前挺直的腰板也變得佝僂起來,頭發胡子全都白了……

  幾十年如一日的賣豆腐,確實相當的辛苦,每天大半夜的就要起來打豆子磨豆漿,然后按照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手藝制成豆腐,憑借辛苦的付出換取一點微薄的收入用來養家糊口。

  好在這幾十年來的辛苦積攢了非常好的口碑,不僅這一帶的百姓全認可他做的豆腐,連附近這好幾條街上的酒樓、飯館都成了老主顧。

  因為豆腐的銷量逐漸變大了,所以魯老爹就把賣豆腐的扁擔變成了手推車,或許這就是幾十年來唯一的變化吧……

  如同往常一樣,魯老爹準時準點的把還冒著熱氣的豆腐送到各家酒樓、飯館,然后又順勢來到了一所大宅的后門。

  這是陳長生陳老爺家的府邸。

  因為時間還早,陳老爺肯定還沒有起,為了不驚擾到陳長生陳老爺的清夢,魯老爹還是像以前那樣從后面的小門進入。

  魯老爹給陳長生陳老爺家送豆腐已經好幾年了,自然是知道規矩的。像以前那樣把十二塊豆腐送進了伙房之后,又去找家里的賬房先生開了個條子。

  如同陳長生陳老爺這樣的大戶人家,吃豆腐從來都不給現錢,而是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每個月結賬一次。

  今天恰好就是月底,又到了結賬的時候。

  對于陳老爺家里的狀況,魯老爹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管是陳老爺本人還是夫人,從來都不理會“支取都付款”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要是拿到本月的豆腐錢,直接去找小慧兒姑娘就好了。

  因為小慧兒姑娘執掌著家里的財政大權,一切開支都需要得到小慧兒姑娘的首肯才行。

  “慧兒姑娘……”魯老爹站在小慧兒住的那所別院門口,輕輕的喚了幾聲:“起了沒有啊?”

  “來了,來了。”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小慧兒妹子,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又到月底了么?”

  “是啊,又到月底了。”魯老爹滿臉都是不好意思的表情:“原本不應該為了這么點小錢就擾了慧兒姑娘的美夢,只是我剛剛買了一副上好的壽材,拉下了點虧空,急著用錢哩。”

  像魯老爹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總是習慣于提前給自己買好壽材——也就是棺材,這就是當時的一種風俗。

  不管魯老爹平日里再怎么省吃儉用,買棺木的時候卻大手大腳,哪怕是多花一點銀錢也在所不惜,確實急等著用錢呢,要不然也不會這么一大清早就來找小慧兒要豆腐款。

  “老爹買了壽材?這可是喜事哦。”按照當時的風俗,給自己置辦壽材確實算是一種喜事:“老爹買的什么壽材?”

  “柳木的。”

  “我家阿母的壽材也是柳木的呢。”

  “慧兒姑娘就不要說笑話了,我不過是個做豆腐賣豆腐的老頭子,怎么敢和你家阿母比?你家阿母多有福氣哦。我早就聽說了,你家阿母的壽材連材板都是六指厚的,而且還是獨梆獨卯的頂級好貨,我的那副壽材卻只有四指厚,而且還是拼板的次等貨……”說話之間,魯老爹就把賬房先生給的那張“支款憑條”遞給了小慧兒妹子。

  小慧兒妹子只是略略的看了兩眼,就很隨意把那張紙條子的一個邊角扯了下來——這是小慧兒妹子記賬的“獨門手法”:小慧兒妹子從來都不在憑條上簽字,而是把憑條撕下一塊來,讓魯老爹拿著破損的憑條去支取銀錢。到時候小慧兒拿出自己撕扯下來的那一小塊,和賬房先生手里的破損憑條拼湊在一起,就可以對賬銷賬了呢。

  “好了,魯老爹去賬房那邊拿錢吧。”

  “謝謝慧兒姑娘了……”就好像剛剛想起什么似的,魯老爹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哦,對了,慧兒姑娘啊……”

  “魯老爹還有什么事情嗎?”

  “其實也沒什么事兒,我就是隨便打聽一下,聽說你們家陳老爺在舞陽街和青羊胡同那一帶捉拿反賊,反賊到底捉到了沒有哦?”

  “反賊?”這句話直接就把小慧兒給問的懵住了,她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著這個賣豆腐的老頭兒:“什么反賊?哪有什么反賊哦?”

  “反賊就在舞陽街和青羊胡同那邊,聽說陳老爺早就帶著兵在那一帶給圍了。我已是這把年紀的人了,萬一遇到官兵和反賊廝殺的大場面,一個弄不好被撞個缺胳膊斷腿的,可不不妙了呢。”

  經過很多市井百姓的口口相傳,最初的謠言早已經飛速變異出無數個版本,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一個版本就是:舞陽街和青羊胡同和一帶有大量反賊活動,陳長生陳老爺早就帶著安北衛和巡防營的官兵埋伏在那里,隨時準備和反賊浴血廝殺呢。

  這樣的謠言幾乎就是漫無邊際的胡扯,經過一再夸大和沒有根據的猜測之后,早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但大家卻全都相信一個“事實”:舞陽街和青羊胡同那邊要出大事了!

  受到這個“街邊小道消息”的影響,魯老爹再也不敢去那邊走街串巷的賣豆腐了。

  他就是打聽一下,那邊的反賊到底捉住了沒有,要是已經把反賊全都捉住了,他就可以象往常那樣去賣豆腐了呢。

  “我沒聽說這事兒哦,好吧,有時間我幫你問問我哥。”

  “多謝慧兒姑娘了。”魯老爹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嘟囔著:“那些反賊也真是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卻要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去造反,真是吃飽了撐的……”

  剛剛送走了魯老爹,小慧兒正要回屋去睡個回籠覺的時候,慈表妹已經急急慌慌的跑了過來。

  慈表妹真心享受住在表姐家家里有人伺候的那種感覺,所以她一直都在想方設法的和母親鬧別扭,然后才能以“不想回家”為由繼續住下去。

  好在表姐和表姐夫從來都沒有提過要她回家的話題,她也就這么不尷不尬的住了下來。

  和小慧兒一樣,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慈表妹同樣是頭未梳臉未洗的樣子,蓬頭垢面的披散著頭發就跑了過來:“慧兒妹妹,剛才我睡的迷迷糊糊,隱隱約約聽你和那個老頭說什么青羊胡同的事情……”

  慈表妹住的別院就在小慧兒妹子的隔壁,她已經聽到了小慧兒和魯老爹的對話,所以才急急吼吼的過來詢問。

  “你說的是剛才的魯老爹吧?”

  “就是那個老頭兒,他到底和你說了些什么呀?”

  “也沒什么……”小慧兒妹子又大了個大大的呵欠:“也不知他從哪兒聽來的謠言,說是那邊鬧反賊,還說我哥已經帶著人把那一帶全都給圍了。根本就是沒有影子的事情嘛,京城里哪來的那么多反賊?”

  反賊不反賊的,慈表妹一點都不關心,但這個老頭的言語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的謠言,因為她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安北衛的人確實就在那一帶活動!

  慈表妹的那幾間所謂的“客房”,里頭住滿了安北衛的人,一個個喬裝改變,分明就是辦理很要緊的大事兒,所以慈表妹才會放心大膽的住到家里來,而不用總是守著那個湯飲鋪子。

  但這個事情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從來也沒有對外人提起過,一個賣豆腐的老頭居然知道消息,這就太奇怪了呀。

  “那個老頭說的都是真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昨天晚上,表姐夫就親自安排了安北衛的住在那邊呢。”

  聽了這句話,小慧兒整個人都傻了:“我哥真的安排了人?”

  “嗯。”慈表妹重重的點著頭:“昨天晚上在那邊主持局面的是一個名叫康豐年的副指揮……”

  連康豐年的名字都喊出來了,這事肯定就是真的呀。

  “看樣子,事情已經泄露了,你趕緊告訴表姐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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