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明朝賺大錢 > 第397章 牧民小屋
  到了第二日午時前后肆虐大雪終于停了,風卻還沒有停。

  滿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好像整個世界全都變成了白色,白的刺眼。

  厚厚的積雪又松又軟,就好像是給蒼茫大地鋪上了一條嶄新的羊毛毯子,凌厲的寒風吹動最上層的那些雪粉,快速的流動著,仿佛一條白色的河。

  太陽似乎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溫度,只是冷冷的照耀著,一支彎彎曲曲的隊伍踩著厚厚的積雪,緩緩的前進著。

  “我聽阿巴哈爾人,咱們才剛剛進入大漠。”徐靜昌帶著一頂軟塌塌的蒙古式氈帽,氈帽的軟檐耷拉下來,遮蔽了大半張臉孔,他牽著馬艱難的跋涉著:“我還以為咱們已經走出來很遠了,想不到才剛剛走進大漠邊緣……”

  這片大漠遠比想象當中的更加廣袤,因為天氣的緣故,其實并沒有走出來多遠,至少距離大漠的腹心地帶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

  連陳長生也感覺到了,這一帶僅僅只是大漠的邊緣地帶而已,說的更準確一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大沙漠,而是戈壁灘。

  戈壁灘的地形和大漠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至少這里還沒有完全沙漠化。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曾經是一片水草豐美的大草原。

  在經歷了漫長的地質時代之后,這一帶的地形已經被流水切割的支離破碎,隨時可見高聳突兀的柱形山和桌形山。因為長時間的水土流失,曾經的河流早已經完全消失,變成了荒涼的戈壁荒灘。

  厚厚的積雪把本就起伏不大的戈壁灘給遮蓋住了,不再那么棱角分明而已。

  眾人剛剛繞過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桌形山,猛然看到山坡的下面竟然有有一處人家。

  所謂的人家,其實就是用礫石塊堆砌起來的低矮院墻,院墻里邊用石頭和木棍搭起來一個低矮的羊圈,里邊有一大群羊。

  還不等眾人靠近,好幾只牧羊犬就已經汪汪狂吠起來,緊接著就有一個騎著馬的牧民出現在眼前。

  這個牧民是個穿著厚厚皮袍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黑紅黑紅的臉龐,生的敦敦實實,還不如他手里的牧羊鞭子更高呢。

  少年用牧羊鞭遙遙的指著眾人,大聲說了幾句什么,雖然陳長生等人根本就聽不懂他的語言,但從他的神態也沒有猜的出來,應該是在問“你們是什么人”“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等等這些問題。

  眾人正要上前說幾句什么,烏拉圖婭卻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別靠的太近,然后這個女人就主動迎了上去,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上大聲喊了一句:“阿嘎——”

  在當地的語言當中,“阿嘎”是對孩子的一種比較親昵的稱呼,一般情況下都特指小男孩。

  這個親切的稱呼似乎讓這個蒙古少年愣了一下,但他卻沒有回答烏拉圖婭的任何問題,而是扭過頭去,朝著后面大聲的喊了幾句什么。

  很快,就有一個系著羊皮袍子的老頭兒走了出來。

  這個老頭子已經非常的老了,臉上的皺紋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眼窩深深的凹陷進去,拱著瘦弱的肩膀縮著后背,越發顯得身形佝僂體態蒼老。

  老人頭上的發辮已不知多久沒有梳理過,亂蓬蓬的頭發在寒風中飛舞著,他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好,一直走到了烏拉圖婭的面前,瞇縫著眼睛看了她片刻,臉上頓時露出一片歡喜的表情:“圖婭阿哈?是你么?真的是圖婭阿哈么?”

  阿哈是當地語言中對于小女孩的稱呼,這個詞和“阿嘎”相對應,差不多就相當于江南一帶“囡囡”的意思,隱含著熟悉和親昵的意思,一般情況下只有熟人才用這樣的稱呼。

  這個老人顯然認識烏拉圖婭,但烏拉圖婭卻怎么也想不起這個老人到底是誰。

  老人看到烏拉圖婭疑惑的表情,并沒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釋,而是撩起了厚重的羊皮袍子,露出了自己的右腿:那是一只木腿。

  見到這只木腿的瞬間,烏拉圖婭頓時如夢方醒:“木腿偶博各?真是你么?”

  “當然是我。”

  當老人張開雙臂的時候,烏拉圖婭就像個歡快的小女孩一樣和他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良久之后,烏拉圖婭才告訴身邊的人,通過他們的翻譯,陳長生等人終于知道了一個好消息:這個老頭子就是多爾哈部的人。

  原本以為到達多爾哈部還有很遙遠的距離,想不到卻在這里見到了。

  眾人紛紛過來和這個老人打著招呼,通過阿巴哈爾的介紹,才知道“偶博各”并不是這個老頭的名字,而是一種尊稱,對于上了年紀的人的一種尊稱,基本上相當于漢語當中“大叔”“大伯”的意思,通常用來指代長輩。

  木腿偶博各,可以簡單的理解成木腿大叔的意思。

  在狂風暴雪中走了這么久,進入到木腿大叔那間簡陋的房屋之后,頓時就有了種來到天堂的感覺。

  那個多爾哈部的少年弄來了一大堆干燥的牛糞,把塘里的火燒的熊熊烈烈,感受著溫暖的氣息喝著滾燙而又濃稠的奶茶,竟然讓眾人有些不適應了。

  烏拉圖婭一直都是在和木腿大叔說著什么,但陳長生等人卻完全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過了好半天,木腿大叔朝著外面指了指,那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這個小孩子的動作非常麻利,三下兩下就從羊圈旁邊的草料堆中拽出來幾捆干草,二話不說就把干草點燃了。

  與此同時,那個孩子又拿出一大堆灰白色的干燥物體,使勁的往火堆里頭扔。

  隨著這些干燥物體的加入,灰白色的煙霧頓時變成了滾滾濃煙,黑色的煙霧中還彌漫著嗆鼻的味道。

  “這里不是什么牧民小屋。”趙深只看了一眼,就對陳長生小聲說道:“這是一個前哨堡壘,那個孩子點起的就是烽火狼煙,這顯然是專門用來遠程傳遞消息的東西。”

  一個普普通通的牧民小屋,肯定沒有事先準備好的“烽火狼煙”,也不需要用到這種非常專業的“遠程通訊工具”——連陳長生都感覺到了,這里應該就是某種意義上的“軍用前哨站”。

  片刻之間,在視野盡頭極遙遠的地方,又升騰起了一道黑色的煙柱。

  很快,木腿大叔和這個小男孩,就用這種原始的方式把某種信息傳達到了遠方……

  遙望著出現在天際的那幾道黑色煙柱,趙深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微微的笑意:“看來,咱們來對地方了。”

  “嗯,嗯。”陳長生重重的點了點頭:“至少,這個多爾哈部就算不是咱們的朋友,也可以算是敵人的敵人了。”

  “什么朋友?什么敵人?”徐靜昌挪到了陳長生的身邊,輕輕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聲問道:“你和趙將軍打的什么機鋒?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小公爺,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這里本就不是什么牧民小屋,而是一個極具軍事用途的堡子,就好像是孫指揮他們在五馬嶺一帶修建的那些個堡壘差不多。”

  “差不多?差的太多了。”徐靜昌不解的說道:“孫成巖他們修建的那些個堡壘,比這里大的多,不僅有聚兵場,還有武庫、火藥庫和烽火臺,甚至還有很大的炮臺,一個堡子里邊至少有百十個士兵。這地方就一個老頭和一個孩子,怎么能和孫成巖的前線堡壘相提并論?”

  “規模確實小了很多,但意義和作用是一樣的,這不重要。”陳長生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輕松的笑容:“至少咱們來找多爾哈人是來對了,他們早就想對付阿巴哈爾部了呢。”

  多爾哈部在大漠的邊緣地帶,修建這樣的軍事設施,不僅偽裝成了普通的牧民小屋,甚至還專門讓老人和孩子在這里值守,這就足以說明他們早就已經有了開戰的準備。

  把重要的軍事前沿施舍部署在大漠里頭,肯定不是為了對方明軍。因為大量的就算真的要進攻他們或者是占領他們的牧場,都絕對不可能走大漠這條路。

  千軍萬馬穿過戈壁大漠,無論多么昏庸的指揮官都不可能這么做。單純為了一個小小的多爾哈部落,就讓大軍進入沙漠,這絕對是個無法想象的災難。哪怕才成本角度來考慮,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既然這樣的前沿軍事設色不是針對明軍,那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種可能了:這是為了提防阿巴哈爾人特意做出的安排部署。

  弱肉強食的草原上亙古不變的生存法則,各個部落之間相互攻伐相互征服,是草原上永恒不變的主題。即便是在黃金家族最強盛的時期,這樣的戰爭也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自從黃金家族沒落之后,相互攻伐和吞并就變得日漸頻繁。

  雖然阿巴哈爾人早就已經征服了多爾哈部落,出身多爾哈部的烏拉圖婭就是“和親”的意思,但事實證明,多爾哈人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屈服,他們一直在隱忍一直在等待時機,眼前這個所謂的“牧民小屋”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可以見到多爾哈的大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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