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蓮池邊,碧落宮副宮主峰雪尊者面無表情的盯著遠離森林,踏足沙漠的年輕金丹。
足有十三人之多。
她嘴角露出滿意笑容,普通天才可在三四百歲達到金丹境,便是宗門中流砥柱。
這十三人氣息沉穩,金丹之力渾厚,顯然是四品以上的金丹,未來可期,或許再過數百年,參悟天道踏足元嬰,成為真正的人族脊梁。
幾位中州的一流宗門長老同尊者是一樣的心情,看到人族有這么多難得一見的氣運寵兒,都很滿意。
畫面流轉,進入森林,元嬰大能們這才發覺,森林中妖獸星羅棋布,且有很多化形期妖族,實力很是強橫。
這次大會的主要目的是選拔出優秀的天驕,但對于煉氣期甚至是筑基期來說,這些妖族也有些過于強大,完全起不到選拔的作用。
“副宮主,你這是...”
他語氣有些不滿,又因為對方是化神期的恐怖存在,只能婉轉表達,“自古嚴師出高徒,副宮主不虧碧落宮名師。”
森林中,御天華大吼著揮出三尖兩刃刀,砍在一頭蝎尾獅的后背之上。
此種妖獸獅身蝎尾,渾身布滿堅硬鱗甲,毒性其大。
只需一針,便可放到一名筑基五層以下的修士。
刀刃破體而入,綠色血漿噴濺而出,在蝎尾獅的哀嚎中,御天華手起刀落,讓它解脫。
御天華刀柄拄在腳邊,一手叉腰,神態睥睨。
“區區一頭蝎尾獅,又怎能抵擋我的腳步!”
仰天長笑,笑聲桀驁驕狂。
四人無語。
墨小染用手點指五師兄背后,“師兄,注意后面。”
興許是血腥氣,引來了附近妖獸,六頭與死掉的蝎尾獅同樣大小的同族,戚戚促促的從御天華背后的巨大樹木下方冒頭。
它們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紅色火焰,粗壯的長牙呲出口中,呼吸沉重,邁著優雅堅實的步伐,緩緩逼近。
“師兄,你要是累了,就說出來。”
墨小染假裝擔憂實則激將。
御天華果然上鉤,“呵呵~怎么可能,就是再來六十頭,你師兄的眼睛也不會眨。”
說著,他眨了眨眼睛,高喝一聲,舞起三尖兩刃刀徑直沖擊。
望著與六頭妖獸陷入苦戰的五師弟,陳桑摸了摸鼻子,有些擔心道,“小師妹,天華他沒事吧?”
“不會有事的。師兄他氣息阻塞,經脈膨脹,顯然快要突破,這六頭蝎尾獅實力不俗,是五師兄晉升的最好的墊腳石。”
墨小染言之鑿鑿,十分篤定。
“能晉升最好。”
陳桑點頭,不過他很快提出疑問,“那你怎么這么確定?”
“我也是體修,當初我晉升煉氣十一層時,與他現在的狀態相似。試試唄!”
墨小染道。
試試?
陳桑田毅怔住,隨即為師弟默默禱告。
獨自面對六頭妖獸,御天華險象環生,體力消耗的速度幾乎肉眼可見,剛開始掄的呼呼刮風的三尖兩刃刀在砍翻兩頭蝎尾獅后,也開始收斂鋒芒。
田毅看的有些呆了,因為這位師弟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普通煉氣十層的修士即便面對一頭蝎尾獅也會感到頭皮發麻,面前這位卻以一敵六,甚至砍死了兩頭。
在秘境外的蓮池旁,副宮主峰雪尊者無意間注意到剛強矯健不屈的身影。
雖然在她眼中,不過是幾只螞蟻在打架,但其中一只螞蟻反殺圍毆的六只螞蟻,就很神奇。
她目光在御天華的臉上一掃而過,看到對方舞動兵器的架子時,眼神忽然變得嚴肅凝重起來。
長相年輕的男子,動作傳神,揮舞旋轉時三尖兩刃刀流轉自如,刀法凌厲沒有浪費多余一絲氣力,霸道至極。
能讓他在六頭蝎尾獅的圍攻中支持下來的原因...刀意。
說起來玄奧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一種感覺。
“峰雪尊者,這個小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一位元嬰大能注意到面前的鏡面長時間停留,疑惑問道。
在他眼中,那不過是個不認識的小小修士,實力微弱,對比幾位金丹弟子,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峰雪尊者微笑,最后仔細看了眼御天華,隨后將畫面轉移。
御天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入了化神大能的眼,還在和四頭活著的蝎尾獅玩命。
體修雖然號稱體力無限,但處于眼下的形勢,為四頭同階甚至更強的妖獸圍攻,這位暴躁的男子變得更加暴躁起來。
“給爺死來!”
他怒吼著,冒著被一頭蝎尾獅咬住手臂的危險,將三尖兩刃刀從另一頭蝎尾獅的脖頸插入,拔出時,鮮血噴濺。
“五師兄小心!”
墨小染焦急的提醒,因為御天華在拔刀時,背后一頭妖獸高高躍起,一口咬住了御天華的左肩。
妖獸瘋狂甩動巨大頭顱,要在對方身上撕下大塊血肉。
看戲的少女心中恐慌,她可不想師兄橫死當場,“五師兄,我來助你!”
少女縱身躍起,目光焦慮,卻聽到被兩頭妖獸啃咬的師兄大吼一聲,“別過來,老子要自個弄死它們!”
兩只強壯肌肉飽滿又不夸張的手臂,緩緩掐住蝎尾獅的脖頸,讓那碩大的腦袋遠離自己,任憑那那頭妖獸如何發狂,利爪在男子健壯的身軀上抓出深深的傷口...
御天華恍然未覺,體表皮膚隱約可見稀疏的金色光點,與墨小染青石碑中的金色光點一模一樣。
這一刻的御天華如有神助,巨力恐怖。
掐著兩頭蝎尾獅緩緩站起之后,他氣息攀升,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白色的靈力緩緩轉變顏色,由白變青,由青化橙,又緩緩變為白色。
在這個過程中,他恍若魔神,氣沖斗牛,強悍恐怖的力量充斥他的身體。
兩頭蝎尾獅在他手中如同兩顆蘋果,鏘然撞在一起,血肉模糊。
松開手,蝎尾獅的尸體軟趴趴掉落在地,渾身布滿傷痕的男子溫和笑著,向師兄師妹揮手。
“我好像突破了!”
半個時辰后,陳桑皺著眉頭問田毅,“田師兄,你筑基時的靈氣是什么顏色?”
田毅冷酷道,“自然是青色。”
“小染你呢?”
“我記得好像是金色!”
陳桑默默鼻子,感覺不大對勁,又摸不著頭腦,一時間陷入沉思。
不過,墨小染對五師兄身體中出現的金色光點并不陌生,因為在以前的戰斗中,青石碑內偶爾會爆發出這種光亮。
“師哥,你沒事吧?”
墨小染踮起腳觀察師兄肩膀,蝎尾獅咬過的地方皮膚光滑平整,沒有一點傷口。
御天華雙手攥拳在腹前交叉,展示強勁寬厚的胸肌,臉上不無得意。
“小師妹,師兄晉升是拜你所賜,這副雄健軀體可以給你肆意玩弄!”
“哈?”
陳桑田毅步星火大驚歪頭。
“滾~”
少女一擊不講情面的上勾拳,徑直將顯擺的壯漢打飛。
...
望著化形十重的骨將如同沉入水面似的不泛起一點漣漪鉆入泥土之中,陰圖謀滿眼驚艷。
兇靈教的尸將野蠻兇悍,動輒泥土翻飛,哪有半點玄陰宗骨將的從容沉穩。
在探知無極宗眾人會從這里經過時,他們第一時間設下埋伏,坐等魚兒入網,鳥兒入籠。
“兩頭化形十重的兇物,道兄筑基十層、我筑基三層,在加上六名煉氣八層的幫手,這是不是太看的起他們了?”
陰圖謀嘴角抽搐,斜眼瞄著許康。
此人睚眥必報,是個表面和氣實則惡毒的偽君子。
心中雖有非議,表面上還是裝作恭敬模樣,“許兄,可是我們身上都有護身靈符,性命無憂,若不能在此斬草除根,出去后豈不是個禍害?”
許康笑道,“護身靈符的確能保證他們身體不死,卻無法防備靈魂沖擊。我們只需抓住他們,紊亂其心神,讓他們變成沒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到時候,他們的生死還不是捏在我們手上?”
這般謀劃,在殺人如麻心冷無情的陰圖謀眼中,覺得倒是可以一試。
他并不怕無極宗,有背后的兇靈教做靠山,又搭上玄陰宗這艘大船...
在青州,除了那幾頭神秘的元嬰老怪,還真沒什么讓人感到害怕的。
而且,做成此事之后,他將會得到教主更多的注視,也表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至于許康的友誼...這種人,能滾多遠滾多遠。
“許師兄運籌帷幄,佩服,佩服。”
陰圖謀展顏笑道,那眼神倒也真誠,若非許康亦是在大宗門長大,見多了師兄弟間表面吹捧背后插刀的下作事情,興許還真被他騙過了。
兩個狡詐小人暗自譏諷對方愚蠢,言語間卻是頗多商業吹捧,氣氛一派祥和。
一名兇靈教弟子急促而來,氣喘吁吁,在二人面前作揖道,“稟兩位師兄,無極宗一行人距離此地不足二十里,盞茶功夫便到。”
談笑風聲的許康和陰圖謀收斂笑意,神情嚴肅下來,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躥入附近密林之中,隱匿身形。
氣氛驟然緊張,密林間空氣潮濕,沒有半點清風,陰圖謀在茂密的枝葉后方向許康躲藏的位置瞄了一眼,然后將注意力鎖定南方。
無論兇靈教與玄陰宗的關系如何,無論教主費勁心思示好玄陰宗的目的如何...
他,陰圖謀,兇靈教千年一出的人道筑基,未來前途大好。
類似于許康這種仗著宗門勢力在外囂張的修二代,在陰圖謀眼里,不過是現階段的一個工具,一個助他獲取更多資源的工具人。
一盞茶的時間未到,便有幾道身影匆匆而來,身后樹木倒塌折斷,似乎有龐大兇獸追襲。
許康腦海中閃過無數為什么?
這座無邊森林龐大的令人心悸,其中到底隱藏多少妖獸誰也不敢篤定。
無極宗弟子馬上就要到來的緊要關頭,容不得半點意外。
他朝身旁師弟遞個眼神,那人常年跟在許康身后,是個狗腿子般的存在,自然伶俐。
躍下大樹,來到林中,扮做路人姿態,驚慌回顧。
只見三道身影速度極快,當先一人,劍眉星目,是個難得的俊俏帥哥,身旁年齡稍小的弟子穿著與他同樣的道袍,陰鷙惡毒,還有個弟子比二人更為驚慌失措,緊緊跟隨。
那俊朗帥哥看到路邊茫然的修士,一邊毫無風度的飛跑,一邊向他招手,“快逃,有妖獸追過來了。”
后面兩人則對這名修士視若無睹,徑直從身邊穿過。
“隆隆”巨響間,一道拳頭大小的黑影踩在一棵梧桐樹上,瞬忽間又向前沖出。
路邊弟子還未看清那黑影的形狀,只覺心口一疼,思維隨即變得遲緩。
他懵懂的伸手摸向胸口位置,只覺黏糊糊濕漉漉,張開的五指放在眼前時,上面是冒著白氣的猩紅血液。
陰圖謀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道黑影躍出時,他只能隱約看見是個黑色的圓滾滾的生物,耳朵很長,氣息極為強悍凌厲,殺機昂然。
一眨眼的功夫,便從玄陰宗弟子胸口穿過,然后那名弟子仰天倒下,身下是汩汩而出的紅色。
不知為何,這位常年與丑陋尸體惡鬼作伴的兇靈宗高徒,背后冒出冷汗,只覺那妖獸行事詭異難測,發自心底的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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