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限流:在暗黑童話里馭神 > 第40章《玫瑰公主》(37)
  白菌靜靜聽完后反道:“那公主殿下,您覺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呢?”

  愛洛痛苦的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的話,那么我換個說法。”白菌從善如流的改口,“如果您已經做錯了一件事情,那么首先,您需要做的不該是愧疚與自責,而是該盡力去彌補,將因自身造成的錯誤損失減少至最小。”

  “因為錯誤的事情已經發生,這是無可更改的既定事實,再多的愧疚自責也無法改變一件已經做錯的事。與其將這些時間浪費在自我沉浸的痛苦里,不如利用起來,盡可能的去補救挽回。”

  “那么這樣,即使您做出的挽救,對于那件已經發生的錯誤產生的作用微乎其微,您也可以做到無愧于心。”

  “因為您盡力了。不是嗎?”

  愛洛隔著囚籠凝視著他,蒼白的唇極輕聲的喚了一句:“菲特先生……”

  白菌:“嗯,我在。”

  愛洛眼底終于浮現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您總是這樣。”

  白菌詳裝出一副不解:“嗯?”

  “每一次,在我對自己不自信,自我厭棄的時候,您都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打消我的顧慮。”愛洛小聲的抽泣了一下,“您總是那么體貼,無微不至的關懷著我。”

  白菌:“這都是應該的……”

  愛洛第一次失禮的打斷了他,“不,菲特先生,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應該的——沒有任何人會應該為另一個人做什么。”

  白菌輕挑了下眉,做出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我知道的,我其實一直都知道。”

  愛洛說,“父王對我好,是因為我是他的女兒,是奧菲爾帝國里唯一的公主。”

  愛洛的聲音很輕,帶著縷淺淡的哀傷,“女仆們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她們的主人,她們不得不對我恭敬。”

  “其他人對我好就更簡單了,奧菲爾帝國里唯一的公主,除了父王,沒有任何人可以高我一頭。他們不會比我更加尊貴,他們所能做的,就只有敬畏我,討好我。”

  “其實這些我都知道的。”

  愛洛略垂下頭,在披散的金發遮掩下看不出是什么情緒,“這些我都不在乎。”

  “菲特先生,說起來您可能不太相信。我身邊總是圍著那么多人,他們口中都說著喜歡我、愛我,可我仍然覺得很孤獨。”

  “這種孤獨感,從我記事起一直伴隨到現在。”

  “那種口頭上毫無感情的喜歡,我聽了太多太多遍了。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人喜歡在我面前那么虛偽的說著,可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了。”

  “這樣浮于表面虛偽的喜歡和愛,對我來說從不是什么好聽的贊美,而是錐心的利刃。”

  “每聽一遍都像是被刀絞進心里那么難受。”

  “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正喜愛我的。”

  白菌:“您沒有對其他人這么說過,是嗎?”

  “是的。”愛洛承認道:“除了您,我沒有對任何人這么說過。”

  白菌有些好奇,“為什么?”

  “因為除了您之外,不會有人聽我說這些話。”愛洛的語調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嘲,“我真的很討厭這些虛偽的話。”

  “可我不能對任何人說,因為我是公主,是整個奧菲爾帝國最受喜愛的公主,我不能說出這樣有違身份的話。”

  “因為整個帝國的人都很‘喜愛’我。”

  愛洛身上的荊刺開始逐漸松動,不再緊勒著她脆弱的身體,可那些鋒利的刺芒依舊在她身上留下了千瘡百孔的傷?。

  從傷口中滲出的大片血液將愛洛身上穿著的粉紫色衣裙染成了深色的緋紅。

  她的面孔極度蒼白,就像盛放的盡頭即將凋謝的花朵一樣,依舊美麗,卻難掩蕭瑟。眸中源源不斷的淚水逐漸止住,再次抬頭看見白菌時,她已然沖他露出了副得體的微笑。

  “可是我不在乎這些,或者說,我早已經過了在意這些的時候。”

  如果每時每刻都要在意這些東西,讓自己清醒的活在痛苦中,倒不如從容的看開,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快樂的活下去。

  哪怕只是看起來快樂,也比永遠沉浸在清醒的痛苦中要好。

  “這么多年里,您是唯一一個在意我想法的人。”

  “您會很認真的聽我講那些無聊的話,會給我您的意見,您認真的反饋。”

  愛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角邊的笑意愈深,通透的藍眼睛里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

  她如正常這個年紀的少女一般吐槽道:“雖然大多數時候,菲特先生您對我的管教都很嚴苛,尤其是在禮儀課時,簡直像變了一個人。真是嚴厲又兇的令人發指。”

  “可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您,跟我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真實鮮活的不可思議。”

  “所以,我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要依賴您,靠近您。這樣會讓我覺得既真實又快樂,不再是我沉浸在虛假中的幻夢。”

  小公主虛幻的夢做的太久,以至于有時她自己情不自禁的就會當了真。

  可當用謊言編織的幻夢突然破碎時,沉浸在幻夢中的小公主卻不愿意再醒來了。

  夢里的一切都過于美好。

  以至于現實的殘忍讓她再也無法承受。

  尤其是,當現實里唯一的光亮也被剝奪的時候。

  “我一直都非常認同菲特先生您的話,就像您剛才所說的,做錯的事情已經發生,與其沉浸在痛苦里,不如盡可能的去彌補。”

  “大多數時候確實是這樣的。”

  愛洛極度珍惜的在心中描繪著白菌此時此刻的模樣,但是要將他刻在心里。“可是菲特先生,彌補錯誤的前提是要有機會彌補。”

  “如果是不小心砸碎了一只花瓶,那么我可以選擇去再買一只,然后從容的坦白自己的錯誤,以乞求原諒。”

  “可如果是燒毀了一副絕無僅有的名畫,我卻不能再尋一個差不多的頂替上去。”

  “因為這是從根本上就無法去彌補的事情,我所能做的除了懺悔和道歉,別無其他。”

  愛洛笑著,眼淚再次無聲落下,“就像我失去了您,世界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您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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