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布巾罩在姜小淵的頭上，他雙手一抖，一本書從他手上掉落在地。
“為何又不擦干頭發？”姜亦依蹲下身，趁著姜小淵還在拉扯布巾，將書撿起，在觸及到封頁上的字時，微微挑眉，“京城詭案錄？”
姜小淵費力將布巾扯下，便要伸手去奪書：“爹爹，我可以解釋。”也可以狡辯。
姜亦依并非不讓姜小淵看話本子，只是不想讓他因為話本子而影響了平日的習慣，好比之前大半夜不睡覺，又如現在沐浴后不擦拭頭發。
隨意翻了幾頁，姜亦依將話本子合上，睨了姜小淵一眼：“先把頭發擦干。”
姜小淵滿臉緊張，胡亂的用布巾在頭上蹭來蹭去，跟著姜亦依走到桌旁，語氣中滿是小心翼翼：“爹爹，我這幾日都是抽出空余時間來看的，今日實在是看到了精彩的部分，這才……”
“這話本子先放在我這里。”姜亦依眼看著姜小淵的嘴角下壓，她啞然失笑，“要看的時候和我說，如果時機合適，自會給你看。”
聞言，姜小淵頓時恢復神采，連連點頭：“多謝爹爹高抬貴手。”
可算是學會了一個成語，就急著亂用。
姜亦依輕笑一聲，從他手中接過布巾，動作輕柔的給他擦拭頭發，同他透了個底：“兒子，接下來一段時日，爹爹可能會不在家中，到時你可得照顧好小識，莫要帶著他出院子。”
稍稍一想，姜小淵便知曉姜亦依要去何處，他心中隱隱擔憂：“爹爹是要去靖王府嗎？會不會很危險？”
“不會。”姜亦依心中劃過一絲暖意，“倘若遇到危險，爹爹也有足夠的能力逃出來。”
躲躲藏藏六年，姜亦依自然有她的手段，再者還有內力，雖說比不得頂級高手，但是足夠讓她逃跑。
盡管姜小淵對姜亦依的實力有信心，但是免不得擔憂。
靖王府既然能做出碎尸嬰童的事，說不定還有別的腌臜手段。
萬一娘親當真被發現，那靖王府守衛森嚴，想要逃出來指不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姜小淵微微抿唇，片刻后支支吾吾：“爹爹，不如讓前夫哥幫個忙？”
姜小淵一開口，姜亦依便知曉他在想什么，她溫聲安撫：“自然是需要他的，爹爹已經讓小識幫忙聯系他了。”
話音微頓，姜亦依唇角帶笑，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爹爹有多么惜命，你又不是不知曉，放心便是。”
既然有親爹的參與，姜小淵便松了一口氣，靖王府再權勢滔天，也比不得皇帝。
將事情想通，姜小淵的情緒逐漸好轉，卻不忘囑咐一聲：“爹爹，你務必要小心，不要讓我和小識擔心。”
姜亦依無奈扶額，順勢應了一聲。
這話說得仿佛她是要進狼窩虎穴一般，不過小家伙的關心，她還是盡數收下。
天色已晚，姜亦依將話本子扣下，目送姜小淵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將房門合上，姜亦依瞥了一眼躺在桌上的話本子，莫名想到了先前沒收的狗血話本兒，越想越心癢難耐。
恰巧今日無事可做，她從箱底將話本子取出，接著折起的那一頁開始翻看。
知道月上枝頭，姜亦依才戀戀不舍的合上書，頗有些意猶未盡。
轉而想到她教育姜小淵的話，不免有些許心虛，她將話本子塞回箱底，收斂心神，許久之后沉沉睡去。
除夕亦稱為歲除，百姓們尤其重視，一大清早便開始忙碌，或清掃庭舍，或張貼對聯，將庭院張燈結彩。
姜亦依對除夕雖然也重視，卻同百姓們的感官大不相同，在她的理念內，除夕只是一大家子吃頓年夜飯便是。
因此在旁人忙忙碌碌的時候，姜亦依反倒還躺在被窩中，懶懶散散的糾結是否要起床。
在姜亦依的耳濡目染之下，姜小淵對除夕的認知也大差不差，倒是夙遙識一大早便起床。
待姜亦依打著哈欠踏出房門，入目便是一片紅，夙遙識聞聲轉身，唇角帶笑：“江先生，您醒了。”
院子里同昨日完全不同，幾個房間外各掛著兩個紅燈籠，院子里掛著紅綢，看上去格外喜慶。
此時夙遙識手中還捧著一個小紅燈籠，在這等嚴寒的天兒，額上竟然冒出了汗珠。
姜亦依左右張望片刻，詫異的朝夙遙識走去，伸手將他發頂上落著的紅線扯下：“院子里這些都是你弄的？”
“不是。”夙遙識緩緩搖頭，朝著大開的房門看去，“父親如今正在里頭，這些都是父親派人安排的。”
？？？？
夙滄墨？
這人怎么一大清早便來了？今日乃是除夕，宮中難道不需要他坐鎮嗎？
姜亦依心中不免發虛，難不成是因為昨夜她讓小識聯系夙滄墨，今日他便早早前來？
倒也不需要這么急切。
姜亦依輕嘆了口氣，早知如此，她便不急著同小識講，依那暴君的性格，指不定又要暗戳戳的諷刺她。
“小公子。”李公公從房間內出來，似是要喚夙滄墨回去，見到姜亦依笑瞇瞇的打聲招呼，“江先生，您醒了。”
怎么每個人都要說這么一句。
姜亦依抬手摸了摸鼻尖，干脆跟著夙滄墨過去，在門外站定，輕聲詢問：“蘇大人此時可忙？”
李公公大抵也知曉姜亦依要見夙滄墨，聞言側身，為姜亦依騰路：“大人方才便說了，若是江先生求見，直接進去便是。”
求見……
算了，他確實有資本，誰讓他是皇帝呢！
姜亦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勞煩了。”
房門似乎已經開了很久，房間內沒有絲毫暖意，姜亦依穿的并不厚，本以為可以進來取暖，卻發現和院子里并無太大的差別。
偏偏夙滄墨身著單薄的月白長袍，似是察覺不到寒冷，執筆立在桌前，手腕微動，龍飛鳳舞的一行大字便落在紅紙上。
姜亦依心中詫異，原來院子中的對聯皆是夙滄墨親自動手寫的。
隨著最后一筆落下，李公公忙不迭上前，雙手將毛筆接過，隨即捧上一副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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