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肥胖的蟲子被刀斬成兩半，掉落在春月的尸體上。
“江先生。”李公公趕忙上前，視線緊鎖著那只被斬成兩半的蟲子，面色大變。
原來如此。
他在見到春月的尸體時，便感覺到一陣怪異，如今看到這只蟲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亦依并未錯過李公公的神情變化，臉色一沉，紅唇輕啟：“并非是中毒，而是蠱蟲蠶食了腦髓，鉆入心臟而死。”
姜小淵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那只惡心的蟲子身上，轉身撿起紙筆，將死因記了下來。
“爹爹。”姜小淵將本子合上，在姜亦依的身邊站定。
察覺姜亦依神色不對，姜小淵將自己的小手塞入姜亦依的掌心中，無聲的安撫著她。
姜亦依還未曾講話，倒是一旁的李公公率先發言：“江先生，既然得知了這女婢的死因，雜家便先行同陛下知會一聲。”
“好。”姜亦依的眸光在李公公身上頓了片刻。
李公公并未察覺到姜亦依的異樣，心中懷揣著事情，他急匆匆的向外頭走去。
月光傾灑在院內，夙滄墨便坐在石桌旁，闔上眼眸。
李公公環顧四周，并未發現小皇子的身影，他略一沉吟，大抵是被陛下送回房間內歇息了。
腳步微頓，李公公小跑著來到夙滄墨的身邊，輕聲喚道：“陛下。”
夙滄墨緩緩睜開眸子，鼻尖縈繞著一股血腥味，眸光在李公公的手上掃過，漫不經心的詢問：“江一一呢？”
“陛下，江先生還在里頭。”李公公想到方才所見，絲毫不敢耽擱，俯身湊到夙滄墨身邊，小聲稟報，“里頭那婢女的死因已經查清，乃是蠱蟲作祟，蠶食了腦髓之后，鉆入心臟，因此那婢女七竅流血，生生的被折磨而死。”
“蠱蟲？”夙滄墨眸光微凜，剎那間想到了六年多前那件事。
李公公微微點頭，抿了抿唇：“方才老奴第一眼看到那尸體的時候，就覺得很是熟悉，直到那尸體的心臟中跳出一只蟲子，老奴才想起來，同六年多前，守在皇陵外的侍衛的死因一模一樣。”
夙滄墨雙眸微微瞇起，置于桌子上的手緩緩收緊。
若非把守皇陵的侍衛都死于蠱蟲，那姜貴妃也無法順利的逃了出去，以至于到了現在也沒有找到人影。
“陛下，您說，今日這樁案件，會不會是姜貴妃所為？”李公公緩緩向后退了一步，面色愁苦，“畢竟六年多前也有姜貴妃的身影在。”
夙滄墨將李公公的話盡數收入耳中，稍加思索，他緩緩搖頭：“應當不是，姜貴妃若是能潛入行宮，那還要暗衛有何用？”
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李公公低垂著腦袋，他知曉陛下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惱怒。
“行宮中的守衛雖然比不得皇宮，但是也沒有那般松散，若是有人想要潛進來，是不可能的。”夙滄墨指尖輕觸桌面，嗓音低沉，“派人暗中守著此次跟隨過來的人，若是有異樣，盡快稟報回來。”
“是。”李公公對自己方才所言感到羞愧，忙不迭的下去安排人。
房間內的氛圍亦是不輕松，姜亦依取出火折子，將那蠱蟲點燃，呲呲的聲音響起，蠱蟲被斬成兩半的身子在火光中扭幾下，徹底被吞沒。
姜小淵蹲在地上，拿著筆桿戳弄著蠱蟲，直到蠱蟲完全被燒成了灰燼，他才罷休。
站起身來，姜小淵轉身朝著姜亦依走去，唇角帶著一絲笑意：“爹爹，我已經將那只蠱蟲徹底消滅了。”
“嗯，做得好。”姜亦依有些心不在焉，抬手輕拍姜小淵的頭頂，思緒卻被牽扯回了六年多前。
那會兒她懷了孕，時不時地有人前來追殺，她身子不便，險些遭了毒手。
但是……
姜亦依的視線不免落在床榻之上的春月身上，那會兒有一部分殺手莫名其妙的便會死去，實實在在的為她爭取了逃脫的時間。
待她尋了個機會，將其中一人解剖之后，才發現那人的死因竟然是蠱蟲鉆入心臟而死。
與春月的狀態一模一樣。
這兩件事情，是否有著聯系？
姜亦依垂下眼瞼，心中如同一團亂麻。
如果這事與六年前的事情出自同一個人的手，那她豈不是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活了這么多年？
但是那個人是誰？
思來想去，姜亦依都未曾得到一個答復。
“爹爹？爹爹？”
眼前出現一雙小手，揮動幾下。
姜亦依回過神來，垂眸看向姜小淵，觸及到他面上的擔憂，她將剛才的考慮拋之腦后，勉強扯出一抹笑：“怎么了？”
“我沒事。”姜小淵搖頭，眼神卻始終落在姜亦依的身上，嘀咕一聲，“我只是覺得爹爹有點不對勁。”
未等姜亦依說話，姜小淵的眸光一轉，落在春月的身上，眼珠滴溜溜的轉動：“難不成，爹爹之前見過那蠱蟲？”
姜小淵向來聰慧，姜亦依聞言倒也不意外，卻也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只是輕笑一聲：“這件事情日后再說吧。”
如今還不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誰，也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告訴姜小淵為好。
“好吧。”姜小淵知道姜亦依的性子，既然她不說，那他也不問。
此事耽擱了許久，姜亦依抬眸望向窗外，只見夜色已經淡了很多，她面上略顯詫異，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這么久。
恰在此時，姜小淵打了個哈欠，臉上染上了一抹困意。
姜亦依無奈的笑了笑，牽著他往外面走去，柔聲囑咐：“待會兒回去乖乖睡覺，不要讓我擔心。”
“爹爹，我不能和你待在一塊兒嗎？”姜小淵仰頭看著姜亦依，眸中藏著一抹期盼。
姜亦依自是沒有錯過姜小淵的渴望，她也想和姜小淵待在一起，但是現在她的身份不允許，她只能狠下心來拒絕：“不行。”
姜小淵緊緊抿唇，眉宇間滿是失落。
“小淵，再過一段時間，爹爹便能陪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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