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還真是未曾聽說過，男子竟然還可以嫁人。”夙滄墨嗤笑一聲，朝著姜亦依逼近兩步，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到時候洞房花燭的時候，若是被世子發現你的男兒身，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可能發現？
她壓根就不是男人。
就算世子真要做什么，那她也是如假包換的女人，還是他如假包換的表妹，只是此表妹非彼表妹。
清冽的氣息驟然逼近，姜亦依眉頭皺的更緊，下意識向后退兩步，并未注意到夙滄墨逐漸黑沉的眸光。
“陛下，世子的身子弱，自然是無法洞房花燭的。”姜亦依垂眸掩去隱隱生出的不耐，同他解釋，“而且，在下有自己的法子，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掩蓋過去。”
眼前人的每個動作以及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讓夙滄墨眼眸更冷。
“你能有什么辦法？倘若暴露了，這個案件如何再繼續？”
二人之間的氛圍逐漸難言，姜亦依的思緒逐漸飄遠，落在了成親一事上，先前她還在考慮是否要將這戲繼續做下去，一不做二不休的嫁入靖王府，如今想來，成親并非不可取。
夙滄墨垂眸看著姜亦依略顯單薄的身子，許久之后才將心中的躁意揮散了些，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淡聲吩咐：“這件事情不必你插手了，若是必須要成親，朕會找個人來替代你。”
“不可！”姜亦依愣了一下，斬釘截鐵的拒絕這個提議，面色逐漸嚴肅，“在下這段時間在左相府和靖王府待了這么久，已經摸清楚兩家的情況，而且靖王妃和世子對在下也有了些許的了解，若是忽然間換人，難保不會被看出破綻。”
察覺到夙滄墨周身迫人的氣息，姜亦依話音微頓，補充一句：“您找的人在半途接手，說不定會錯過重要的線索，而且我的醫術不低，對世子的身體狀況以及平日吃的藥也可以及時的做出判斷。”
“朕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夙滄墨胸膛起伏比之方才劇烈了許多，面色遲遲沒有恢復成往日的模樣，雙眸微微瞇起，“北云國這么大，朕總會找到一個會醫術的女子。”
“女子”二字特意加重，似乎是為了提醒姜亦依記住她的性別。
姜亦依：“……”
這人怎么對這件事情這么執著？莫說她本來就是女子，即便她不是，那世子病殃殃的身子哪能和人同房？即便世子想要同房，靖王妃也不會同意，萬一一個不小心就徹底栽在床上了可怎么辦。
姜亦依在心中怒罵了夙滄墨一番，扯了扯唇角，勉強勾起一抹笑：“陛下，在下是為了大局著想，即便陛下當真找到一個會醫術的女子，短時間內也無法將臉易容成姜亦薇的模樣，最合適的就是繼續讓在下充當姜亦薇。”
夙滄墨不語，那一身氣勢卻暴露了他的態度。
兩人無聲的對峙，誰也不愿意退一步。
姜亦依對夙滄墨的執著很是不理解，事到如今，圍繞在她身上的已經不只有五年前的那件事，還有前段時間春月以及破廟的事情，她無法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
一聲嗤笑打破了寂靜的氛圍，是夙滄墨發出來的，姜亦依微抬眼眸，猝不及防撞入夙滄墨布滿洶涌的眼眸中。
僅僅一眼，姜亦依心中猛地一跳，與他錯開視線。
不知道夙滄墨最后的決定如何，他現在已經恢復成往日的模樣，淡淡的瞥了姜亦依一眼，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便離開了屋子。
夙滄墨的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間，屋子總算是不像方才那般逼仄，姜亦依的眸光微轉，落在不遠處大開著的窗子上。
舌頭抵了抵下唇，姜亦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過去將窗子合上，忍不住嘀咕一聲：“狗皇帝，莫名其妙。”
月光被擋在了窗外，屋內頓時便一片昏暗，姜亦依平躺在床榻之上，闔上雙眸，腦海中卻滿是方才和夙滄墨談論時候的畫面。
剛剛還不覺得哪里不妥，現在回想起來，愈發覺得夙滄墨的神情不對，甚至整個人的氣場都和往日不同。
難道是因為她沒有遵從他的吩咐嗎？
思來想去，姜亦依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忽的，她睜開了雙眸，眸中劃過一絲懊惱。
方才是怎么了，竟然想了夙滄墨這么久。
姜亦依秀眉微蹙，翻了個身，將夙滄墨以及方才的事情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再次閉上了雙眼。
從左相府一路回到養心殿，夙滄墨的臉色越來越黑，以至于李公公想要迎上來，都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夙滄墨踏入殿內，余光掃見李公公面露愁苦，他腳步微頓，冷聲吩咐：“備一壺茶水。”
清冽的聲音傳入李公公的耳中，他頓時打了個寒顫，低垂著腦袋應下：“是，陛下稍等。”
說完，李公公趕忙離開，直到將茶壺提在手中，他的心依舊跳的很快。
也不知道江先生方才又是如何惹怒了陛下，倒是與往日陛下生氣的模樣不同，今日看上去更嚴重些，幾乎比得上當初在皇陵那時候了。
李公公一刻也不敢耽擱，提著茶壺快步朝著養心殿而去。
待李公公進入養心殿的時候，夙滄墨已然打開了一封奏折，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臣呈上來的，又是說的什么事情，惹得夙滄墨眉頭隆起，看上去比方才回來的時候怒意更甚。
李公公心中欲哭無淚，硬著頭皮上前，小心翼翼的斟了一杯茶，放在夙滄墨的手邊。
若是往日，他還敢提醒一句，今日這種情況下，李公公是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陛下就此遷怒他。
將茶水斟滿，李公公不著痕跡的向后退兩步，盡量遠離夙滄墨。
寂靜的殿內，除了燭火燃燒的的聲音，僅僅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啪”的一聲，夙滄墨將奏折扔到了桌上，驚了李公公一下，他咽了口口水，嘴唇囁嚅幾下，還是沒敢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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