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依對此并不知情，她如今手執手術刀，抿唇看著眼前的第一具尸體，是一個小孩子，年歲和小淵小識一般大。
不知道是不是夙滄墨的吩咐，原本渾身袒露的尸體的下半身被一片白布蓋住，但是在姜亦依看來，這顯然是多余的操作。
盡管眼前的幾具尸體都是男性，但是在法醫的眼中，從來都不分男女，是男是女又如何，她只需要將死者的死因找出來就好。
姜亦依面不改色的將白布掀開，整具尸體便完整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不只是鞭痕，尸體上面還有淡淡的淤青，姜亦依眉心微蹙，視線落在小孩兒的四肢上，手腕上留有一道紅得發紫的痕跡，大抵是被吊起來的時候留下的。
腳踝上留有一圈紅色的痕跡，姜亦依伸手觸碰，手指上不免沾上了紅色的碎末，正是血跡干涸之后的殘留。
夙滄墨依舊站在先前的位置，眼看著姜亦依將白布掀開，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握拳，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察覺到陛下的不悅，李公公下意識向后退了一小步，目光復雜的看向姜亦依。
早知道江先生會將那白布掀開，他先前就應當吩咐人給這幾具尸體套上衣裳。
姜亦依的目光落在小孩兒的脖子上，那里還留有五指的痕跡，不出意外的話，這小孩兒應當是被人掐死的。
饒是如此，對于死者的死因并不能單單的依靠推測來斷定，姜亦依面色冷沉，將手術刀抵在小孩兒的肌膚上，正欲用力的時候，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姜亦依眉心微蹙，掀起眼皮朝夙滄墨看了一眼，隨即便將注意力聚集在手下的尸體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姜亦依手上動作不停，卻在將尸體翻過身之后，她的眸光落在那隱私之處，眉心一跳。
“陛下，這……”李公公大驚失色，察覺到姜亦依的動作，忙不迭的看向夙滄墨，“為何驗尸還要去查看那骯臟的地兒。”
夙滄墨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雙眸微微瞇起，若非他知曉姜亦依的行為乃是為了查驗死因，他早已上前將人帶走了。
安靜如鵪鶉的京兆尹亦是眼皮一跳，對姜亦依的行為甚是不解，不解之余更多的是震驚和嫌棄。
本以為姜亦依只是順帶著查看一番，卻沒想到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徑直將身側的另一具尸體的白布掀開，垂眸看向尸體的后面。
李公公的眉頭越皺越深，心中不免祈禱，希望江先生快些住手，莫要再進行下去了，否則陛下的怒氣恐怕要壓制不住。
盡管現在日頭高掛，天氣溫熱，但李公公卻依舊覺得身側傳來陣陣寒意，使得他仿佛置身于冰火兩重天。
直到姜亦依將七具尸體全部檢查完，夙滄墨的臉色已經黑的可以和她的臉色相比了。
此次驗尸足足耗費了一個多時辰，姜亦依將手套褪下，抬手揉了揉眉梢，闔上眼眸緩解疲勞。
見姜亦依總算是停下手來，李公公不免松了一口氣，他偷偷地抬眸瞟了夙滄墨一眼，觸及到夙滄墨陰沉的臉色，他趕忙收回視線，不著痕跡的再次向后退去，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夙滄墨對李公公的小動作視若無物，視線緊緊地凝在姜亦依的身上，輕嗤一聲：“江先生的癖好還真是獨特。”
姜亦依摘掉口罩的動作微頓，眉頭微蹙，抬眸淡淡的看了夙滄墨一眼，隨即便移開了視線。
若是往日，姜亦依定然會找機會刺回去，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思和他爭論些有的沒的。
視線在那些尸體上一掃而過，姜亦依抿唇三兩步來到夙滄墨的面前，面色嚴肅：“陛下，這些死者的死因的確大不相同，有被掐死的，有被毒殺的，但是這幾人有一個共同點。”
在三人的凝視下，姜亦依沉聲道：“他們都被人侵犯過。”
“侵犯！”李公公雙眸微瞠，下意識咽了口口水，面色瞬間扭曲。
夙滄墨微掀眼皮，唇角的弧度向下壓，明知故問：“所以你方才就是發現了這一點？”
姜亦依嘴角狠狠一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難不成她是個變態嗎！
“將這些尸體帶回京中。”夙滄墨的視線從姜亦依身上移開，同京兆尹吩咐一聲，“待回去之后，便由你全權負責此事，今日調查到的情況莫要透露出去。”
“是。”京兆尹絲毫不敢耽擱，連聲應道。
將事情安排妥當，夙滄墨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李公公和姜亦依頷首，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姜亦依并未第一時間跟著離開，反倒是折身回去，慢條斯理的收拾自己的工具箱。
衙役們已經在處置尸體，姜亦依垂眸看去，最顯眼的便是死者被正紅顏料挑起的嘴角。
看來，兇手不僅手段殘忍，心性還極其惡劣。
由于現場有些混亂，姜亦依也不留在這里添亂，她提著工具箱快步進入桃林。
桃林外，那輛馬車依舊停留在來時的那個位置，姜亦依眸中稍顯詫異，本以為夙滄墨已經返回京城，沒想到還知曉留下來等她，著實驚到她了。
李公公垂眸立在馬車旁，聽見腳步聲，立刻抬頭看去，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中，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整個人都放松了。
“江先生，您總算出來了。”李公公比之往日分外的積極，竟主動將工具箱接了過來，與此同時使了個眼色，“陛下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姜亦依邁開的腳頓住，頓時便明白了李公公的意思，看來夙滄墨又開始陰晴不定了。
想到夙滄墨方才莫名其妙離去，她微微抿唇，和李公公頷首示意，掀開簾子鉆入馬車內。
“陛下，在下方才收拾工具箱，故而出來的有些晚。”姜亦依把握先機，率先將自己的理由拋出來。
夙滄墨輕嗤一聲，淡淡的應了一聲，眸光始終未從手中的折子上移開。
車廂內的氛圍逐漸怪異，姜亦依暗自翻了個白眼，干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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